第81章 祸不单行
林依险些出事的消息经市井百姓口口相传,半日不到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将军府,范雅单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大骂吴夫人,“若不是她搞了个狗屁赏花会,怎么会给人以可趁之机对林依下手?”
府上下人看着她撒气大气不敢出一声,能在府上毫不避讳地大骂朝廷官员家眷的也只有他们家这位将军夫人了。
转头只听范雅吩咐道,“将皇上赏赐给将军的那些好药材,挑着好的包了稍后本夫人要送去正阳侯府!”
皇宫之中,宣德帝与皇后先后收到林依差点小产的消息,宫内的药材流水般往正阳侯府送去,同时,宣德帝下旨,命京都府尹苏大人协助侯府缉拿凶手。
林依的马车出事时,南城门处不少百姓和士兵都瞧见陈大忠中毒的模样,有人给林依下毒的事根本瞒不住。
就连萧韵听闻此事都难得的沉默了片刻,“常贝,你去库房里找下之前父皇赏赐的药,看哪些是有孕的妇人能用得上的,另外……”
萧韵垂首瞧了瞧自己的手腕,继续道,“本殿还记得前些年夏初,母后派人送来一柄玉扇,你也一并找出来。那扇子的扇骨是玉制的,触手生凉,我体弱用不得,你都找出来之后送去母后宫中,让她一并送去正阳侯府。”
常贝应下道,“殿下,颜侯夫人险些小产,估计有段时日不能再进宫了,您的身子……”
“稍后再说,你快些去吧。”萧韵挥手。
没多久,常贝赶着便回来了,“殿下,皇后娘娘的赏赐已经送出宫了。”
萧韵一顿,“那父皇的呢?”
“随皇后娘娘的赏一道出宫了。”
萧韵:“……”
眼角的余光被窗外摇摇晃晃的树梢吸引,不知从哪个宫中飞来一只鹩莺,高高的站在枝头站着,叫声婉转悦耳,明快清脆。
萧韵望着那只漂亮的鹩莺,眼神柔软下来,他动作轻缓,遥遥的向窗外伸出手去,莹白且直的手掌,略微弯曲,好似想要触碰这自由的鸟儿。
常贝不解地看着他,出声道,“殿下?”
回过神来,萧韵垂首,黑发之中隐约露出后脖颈的一丝白皙皮肤,“那便算了,暂且先收着。”
范雅仍旧是第一个登入侯府的,拜会老太君后,直奔林依东院。
“我说昨日如何不见你,原来出了这种事,从今往后,你可千万莫要出门,万一……”话未说完,范雅自打嘴巴,“呸,日后定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玉楼送上凳子,范雅在床边坐了,“我带了些药材,待你好些了,自己瞧瞧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有劳你惦记我,我已经没事了。”
说话间,林依便要起身,却被范雅一把按住。
“我来是看你的,不是耽误你休息的,你且躺着。我听说是有人给车夫下毒,你可查清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林依垂下眸子,“只是我猜着大约从吴夫人给我下帖子的时候,便有人‘惦记’我了。”
她刚被封了安平郡主,若是外人想对她下手,想必还要仔细考虑一下后果,敢在这时候动手的人,定是侯府之中的人!
范雅道,“你如今除了正阳侯夫人这个身份还是皇上亲封的安平郡主,皇上有令,命苏大人协同调查此事。”
苏大人?
林依面露尴尬,“我又给苏大人添麻烦了。”
范雅也笑,“你给苏大人找的麻烦还少吗?”
二人正说着话,曹管家来报,宫中有赏赐到了。
范雅见状,站起身,“你且歇着,待你好些我再来寻你。”
东院收了赏赐,老太君这边却命曹管家协助苏大人在府中问话,一时间从未有过的紧张的气氛在侯府上下蔓延开来。
侯府气氛紧绷自是不必说,皇宫之中,因林依身体有恙,短时间内不能入宫,萧韵的病再次被张太医接手。
张太医早已记不清他有多少次踏进承德宫的门槛了,大概与他进出自家院门的次数差不多了。
宣德帝坐于正殿主位,皇后娘娘立在一旁,两人静默地看着张太医为萧韵诊脉。
张太医半垂着眼帘,半晌后收回了手,“殿下的脉搏确实强健了些,也比以往的跳动有力了许多。”
大皇子久病,身体虚弱,脉见浮而无力,但此番切脉之后,张太医只觉得虽仍旧比不得常人,但脉搏的律动确比从前强劲了些。
“韵儿的身体果真见好?”
“回娘娘话,颜府夫人的药方对殿下的病确有疗效,颜夫人医术高超,下官惭愧。”
毕竟是这么多年为宫中贵人效力的太医院院首,宣德帝宽慰他道,“许是碰巧,爱卿的医术朕还是很看重的。”
“谢皇上。”
张太医想不通,颜府夫人的药方他也见过,里面的药材和用量与从前他与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们商量出来为大皇子调理身体的药方很相近,但为何大皇子的身体确实好转了呢?
张太医想,难不成便是那最后那味加大剂量的黄柏所产生的功效?
稳住即将颤抖的声音,皇后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那依张太医所见,药方可否要进行调整?”
张太医摇头,“不必,既然有效,还请大皇子继续服用。”
午时,萧韵再见到那乌黑的药,片刻不再磨蹭,不等常贝劝,端起玉碗一饮而尽。
缠绵病榻多年,没人比萧韵更想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萧韵身体好转,常贝最是高兴,只是令常贝头疼的是,萧韵旧事重提。
“常贝,去书房拿本书来。”
“殿下,张太医既然说颜侯夫人的药方不用调整,那颜侯夫人叮嘱您要卧床休息的事应当也是照旧……”
“既如此,陪本殿去书房写几个字。”
“殿下……”
“要么你去取本书来,要么陪本殿下只写几个大字,便回来歇息,你自己选。”
常贝满脸苦相,“奴才陪您去写字。”
木勺添水,两匙足以,墨条在砚台中缓慢打圈,随着常贝研墨的动作,熟悉的墨香逐渐在书房中飘散开来。
雕马的镇纸压住宣纸,使之平整,萧韵蘸墨润笔,有些时日没有动笔,只觉得手都生了。
连着写了数十张大字,萧韵才在常贝的劝告中停下手来,他并非喜欢偷懒的人,课业也用工,碰到笔墨便觉得什么病痛都不见了。
“殿下,快些回去吧,您答应了奴婢要好好歇息的。”
萧韵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墨香怡人,他抬腿向外走去,声音都轻快几分,“本殿下答应的事何曾有过失言……”
话音未落,刚迈出书房的萧韵,当着常贝的面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常贝惊恐高喊,“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