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学语
安静下来的沉鱼褪去了冰冷狂躁的杀气，虽然眼睛依旧诡异，却没有多吓人了。
洛九霄拉着他坐到二楼的沙发上，开始一一向他介绍：“这个是芸姐，要叫姐姐，知道吗！”
甘芸适时献上零食，柔声道：“这个很好吃的，送给你！”
沉鱼幽幽地盯着她，没有接过，眼神逐渐令人发毛，洛九霄赶忙代他收下，迅速开了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甜甜的味道似乎惊喜到了沉鱼，只见他腮帮子动了几下，两眼放光！
“收了人家的礼物，就是朋友了，不能打朋友，知道吗！”洛九霄循循善诱。
“碰……友……”
沉鱼发出声音，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洛九霄手上的巧克力，洛九霄满意极了，忽略他的目光，又指着余文信道：“这个是文信哥，是你的家人，不能打家人知道吗！”
刚收到礼物的沉鱼望着余文信的目光意味分明，余文信也有准备，掏出一袋薯片，给他打开，柠檬口味的清香诱得沉鱼主动伸手！
可轮到郝云舟的时候，沉鱼顿时冷气喷薄，吓得洛九霄连忙蹿起身调解：“他刚才跟你打架都是误会，你看，他都送你礼物道歉了，你大气点，要原谅他！”
被动道歉的郝云舟捧着小鱼仔一脸黑线，余文信低声在他后面提醒：“你表情别那么狰狞，笑一笑，和气点！”
郝云舟：“……”
他只好咧嘴露出八颗白牙，沉鱼目光在他牙上和小鱼仔之间来回扫动，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终于实现了和平，洛九霄长舒一口气，但令人糟心的是，红色的沉鱼几乎不懂说话，想问的东西也无从下手！
几经沟通失败，余文信下载了一套学习资料，对洛九霄道：“你照着这套课件教他说话，关键词多往那几次场景引导，我晚点把你的药水拿过来打！”
“哦，过来的时候多带点零食！”洛九霄看着从头到尾只顾着吃的沉鱼，强硬捂上了薯片的袋口，道：“说哥哥姐姐再见，说完了才能吃！”
沉鱼被中断了进食，不满地看着他，洛九霄却只是重复：“哥哥姐姐再见！”
“锅锅……且切……带点……”
“带点零食是吧，我知道了，你乖哈！”余文信笑的温柔，跟他挥手，道：“再见！”
洛九霄举起他的右手营业，同他们挥手道别。
人都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沉鱼咔咔脆嚼薯片的声音，洛九霄迅速浏览了一遍课件，便收走了他所有的零食，道：“你跟我学习，学会了就奖励你零食，知道吗？”
在零食的激励下，洛九霄都被他的学习速度震惊了，他发现，红沉鱼并不是心智幼，只是意识相对封闭，很多场景他都能理解，只是不会表达，他有着沉鱼的身体记忆，这倒是省事了很多！
学到中午，沉鱼已经能和他对上几句，洛九霄看着饭点到了，试探道：“肚子饿吗？”
“肚子……饿！”沉鱼说着，还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
洛九霄看着满出垃圾桶的零食袋子，陷入了沉思……
中午的饭是洛母送来的，初见成效的洛九霄激动地拉着沉鱼，道：“快叫妈妈！”
“妈妈……”沉鱼叫的很生硬，像背公式那样不带感情，洛母却听的开心，红着眼眶应道：“真乖！”
她取出保温桶，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桌，酱色的红烧鱼，立刻吸走了沉鱼的全部注意力！
“喜欢吃鱼是吧，晚上还给你做！”洛母慈爱地看着他，但沉鱼的目光根本没有从红烧鱼上挪开，感觉随时可能一口咬下去。
上了半天课的洛九霄当即给他复习礼貌用语，一手拨开鱼碟，道：“先说谢谢妈妈！”
“谢谢……妈妈！”
洛母满意极了，对洛九霄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你好会教！”
“那当然，他挺粘我，上厕所都要跟着，教他的基本都听！”
“那你照顾他慢慢吃，我待会儿还要出个慈善会！”
“嗯！”洛九霄应下，带着沉鱼去洗手，然后又应景地开启了教学！
“每次吃饭前要记得洗手，记住啦！”
沉鱼学着他伸出手放在水龙头下搓，但洛九霄却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急躁，果然，下一秒，沉鱼便兜了一把水泼到他身上！
“你干什么！”洛九霄闪躲不急，裤腰上湿了一块，想教训他又舍不得吼，只好认命带他出去，按在餐桌旁，叮嘱道：“你先别吃，等下我帮你挑鱼刺！”
洛九霄走开几步，猛然回头，看他还是乖乖坐在那里没动，放心地去拿吹风机吹裤子。
几分钟后，他回到餐桌上，只见原本丰满的鱼碟只剩一条大刺，沉鱼舔着满是酱汁的手指，在打饱嗝！
洛九霄：“……”
原来他的急躁、心不在焉，都是在想着这条鱼！
傍晚，余文信带着药瓶和零食来到别墅，震惊地看到沉鱼在洛九霄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主动叫了声：“文信哥好！”
“这……这进步也太大了！”余文信惊呼，“要不是语气硬邦邦的，眼睛还红着，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
洛九霄得意：“那可不，我教的！可惜，他就是不会说饱了，肚子都撑成气球了，还说肚子饿，我都担心把他腹肌养没了！”
“你注意点，别太宠着了，小心吃坏肚子！”
洛九霄这么一听，连忙把他带来的一大袋零食从沉鱼面前拖走，拴上袋口，严肃道：“你今天吃太多了，小心变成大胖球！”
“大，胖，球！”沉鱼跟着念出了后三个字，却没看到洛九霄给他奖励，主动伸手要。
洛九霄无奈，用平板调了一段动画，塞到他手上，指着道：“你看吧！”
只见画面上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不停地吃零食，越来越胖，越来越胖，最后胖成了一个大球，其他孩子纷纷笑他，说他变丑了，然后男孩扔掉了所有的零食，慢慢变瘦，重新成为了英俊的小伙子！
看完这段动画，沉鱼看向零食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又渴望又畏惧，余文信不禁感慨：“你真有办法！”
挂好了吊瓶，余文信捏着针头挤药水，在灯光下寒芒闪烁，看得沉鱼如临大敌，洛九霄一手按住他一手伸出去扎针。
结果，针头还没来得及扎进手背，就被暴起的沉鱼一手挥开，连余文信也被推倒在地！
“沉鱼！”
洛九霄连忙起身箍住他，不让他继续伤人，吼着道：“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打家人！”
或许是语气太凶，沉鱼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洛九霄见他没再动作，上前拉起余文信，道：“没伤着吧！”
“没事，你别那么大声，他也是误以为你有危险！”
洛九霄也觉得自己太过了，沉鱼并非有意，回头想道歉，却见沉鱼埋着头抠沙发，连背影都是委屈的模样。
“生气了？”
沉鱼没有理他，头埋的更低了！
“对不起！”
沉鱼还是没反应！
“沉鱼最大方了，原谅九哥哥好不好？”
只见抠沙发的手指一顿，洛九霄面露喜色，接着道：“九哥哥生病了，要打针，文信哥是医生，医生给病人打针，是为了治病！”
“生病？”
沉鱼突然爬起来，跑到水龙头底下接了一碗水，满满当当，小心翼翼端了回来，举到他面前，满脸纯真道：“生病……喝水……”
洛九霄：“……”
知道了洛九霄生病的沉鱼竟主动乖了许多，不吵不闹，不给奖励也认认真真跟着他学习，进步神速！
晚上，洛九霄穿着雨衣给沉鱼洗了澡，直接挑一间客房住下，努力了一天，他迫不及待想试试成果。
他打开录像，先用平板调出了秦时的照片，放到沉鱼面前，道：“跟九哥哥说说，见过这个人吗！”
沉鱼盯了一会儿，指着照片道：“坏蛋！”
“真聪明！”
洛九霄看他能记住，拨到下一张，道：“这个呢？”
那是瓦力昂的照片！
“没见过……”
洛九霄生出了一丝希望，根据灰鹞的描述，沉鱼在曼陀罗那次觉醒，刚好避开了瓦力昂，如果第二次瓦力昂真的有把他逼出来屠村，那他第一个看到的人，应该是瓦力昂！
他迅速拨到下一张，是西砠山一具保存尚好的尸体！
“这个呢？”
“坏蛋……打死了！”
洛九霄看他记性真的没问题，追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做过哪些事吗？”
“打坏蛋！”
“打了几次坏蛋？”
沉鱼掰着手指，道：“三次……今天打的不是坏蛋，是……家人……不是坏蛋，不能打！”
答案越来越清晰，洛九霄激动地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都见过哪些人？”
“我超厉害……一群人……打不过我！”
“一群人……是多少个？”
“一，二，三……二十，二十一，二十二！是二十二个！”
“后来呢，又看到了多少人？”洛九霄紧张的呼吸都不敢用力！
沉鱼一个个数，数到二十六，便停了下来！
洛九霄狠狠松了一口气，二十六，一定是西砠山，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数的二十六个人，有没有算我！”
“算了！”沉鱼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洛九霄紧紧搂住他，打开平板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见过这几个人吗？”
那是他收集当年屠村案的受害者生前的照片！
“没见过……”
洛九霄一颗大石落地，关掉录像，低头亲吻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