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审讯四
沉鱼看他们全都出去了，一页一页翻起桌上的资料，很厚，图文并茂，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着他执行了哪些任务，杀过哪些人……
许久，洛九霄和林采儿回到审讯室，看他已经翻完了，继续道：“有疑问吗！”
“没有，都是我做的！”
“好！那下一个问题，曼陀罗有多少人，实力如何，以你的水平，在里面是什么位置！”
“专业杀手包括瓦力昂在内49人，越境的时候死了11人，预备杀手6人，储备杀手50人，但那些都是还没通过三轮考核的，曼陀罗考核是六月份，考核过后，也许只能剩下十多人，其他物资、财务之类的加起来不到10人，这10人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应该不会带出来！曼陀罗从建立起，就是靠武力踩踏周边的弱小势力站稳脚跟，直到后面，排到金三角前四，每个人的单人作战能力都不弱，首领瓦力昂是公认的排名第一，然后就到我和探骊，我和他并没有真正打过，所以二三名没有依据！四五名的苍狼和灰鹞一个死了一个伤了，其他人的话，最弱的，放到世界杀手排行榜，也能进两百名以内！”
两百名以内是什么概念，他们略有体会，也就是说，除去预备储备人员，最差的一个，也跟霜降差不多，如此危险的一个团伙，就潜伏在附近，着实令人心惊，吴刚当即对林耀建议：“把特警战队分配到各交通要塞守着吧，普通交警，根本拦不住他们，可能，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我们本身警力就很不充足，这次专项行动，把全省的精英都召集过来了，也只是勉强够用，如此分散警力，真的需要紧急行动的时候，会捉襟见肘！”林耀反驳道，“当下，还是让沉鱼尽可能地把他们每个人的信息提供多一点，主动追查他们的行踪，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务必一次性把他们全部留下！”
洛九霄看他们没有新的问题了，专注地看着沉鱼，道：“为了你的安全，审讯结束之后，会把你转移到军事监狱暂押，在问后面的问题之前，我个人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他突然卸下冷漠，身体前倾，整张脸清晰地显露在强光下，眼神专注到令沉鱼产生温柔的错觉！
“对不起！”沉鱼除了这三个字，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温柔，是给陈景年的，而他，结束了陈景年！
“没有了吗？”
“谢谢你，还有林警官，很感谢你们，作为沉鱼，我从没想过，会得到你们的尊重和平静的对待，其实，我真的很怕……”
“怕什么！”洛九霄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害怕我们像看垃圾一样看你？把你拖到街上受人唾骂，给你扔点菜叶子、臭鸡蛋？你刷这条视频的时候，看的那么出神，是想到自己了吗……”
沉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郑重道：“总而言之，谢谢你！”
洛九霄见他真的没话说了，转头看向林采儿，道：“大嫂，你先出去一下！”
林采儿看他有话要说，收起电脑转身走出去，只是她才出门，洛九霄就把门反锁了！
“这小子想干嘛！”吴刚指着监控画面道！
林耀淡定道：“九霄有分寸的，你别老是太激动！”
林采儿也附和道：“是啊，九霄今天表现真的很好！”
郝云舟眼皮狂跳，总觉得他要作妖！
洛九霄转身坐回位子上，看着有些茫然和紧张的沉鱼，唇角微扬！
“既然你没有要说的了，那轮到我说了！”
此时的洛九霄，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深情款款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觉得，像我这么英俊帅气条件又好的人，找对象，绝不能含糊，不说倾国倾城，起码要担的上貌美如花四个字，不能刁蛮任性，不能娇气爱哭，心地善良，心灵澄澈，三观正直，后来大哥大嫂结婚了，大嫂开始凶我，我就加了一条，要性格温柔……”
感觉很久没发过火的林采儿突然又青筋暴起！
“再后来，跟着室友迷上了玄幻武侠大女主，又加了一条，要很能打，能行侠仗义见义勇为那种，就这样加来加去，六年过去了，我惊奇地发现自己还单着！”
“噗！”
齐新又没忍住，林采儿瞪了他一眼，嫌弃道：“你有资格笑吗，你也是单身狗，还比九霄大两岁！”
一句话伤害了他两次，齐新瞬间裂开了！
“直到你出现了，我才明白，爱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是发自内心的最原始的期待，无关标准，不看利弊，不计得失，想要一起分享快乐，愿意共同承担苦难，我发现这种感觉给我带来的幸福感，远远超越之前的一切追求与向往，就像文信哥说的，喜欢，是遇到了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喜欢，很幸运遇到你，沉鱼！”
幸运？
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幸运”二字却让沉鱼感到无地自容，他苦笑道：“但我觉得，你遇到我，是不幸！你家境好，家庭幸福，受尽宠爱，家里的每个人，包括林警官、余医生，都有着很好的成就，最重要的是，你们所有人，都有正义感，都很善良，你们做着崇高的，神圣的事业，是人们敬仰和爱戴的英雄，我算什么……我与你们，与你，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我杀人如麻，助纣为虐，毁了无数人的家庭，其实……我只配站在你的枪口下……但明知不配，我还是赚足了你的眼泪，才肯罢休！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明白了什么是爱，可以视之为幸运，那比起我给你的伤害呢！你本该拥有完美的人生，由另一个光明的人让你明白的……以后，若是你的伴侣问起你的初恋，挺难堪吧……”
洛九霄看他迟钝的样子，既无奈又觉可爱，不禁低笑，道：“从第一次在酒吧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我想着说话委婉一点，但你又好像没太明白！其实，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或许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不用强调自己有多么罪大恶极！你可能对不起很多人，但是一定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要介入我生命里的意思，是我硬抓着你不放，总是喜欢拿捏你，就好像那次看你在桥上淋雨，我逮着你，罚你抄几十页的《活着》，没想到你真的乖乖抄完了，现在回想起来，你当时真的很可爱，我现在觉得，在很早的时候，我对你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的，直到大嫂在医院跟我解释秦时那张字条的意思，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怕你被别人夺走，我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你说过，不打算谈恋爱，我就没有直接跟你说！
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走……我其实有很多证据，能说服我，你是喜欢我的！在西砠山的时候，我们被困在悬崖边，后来仔细想想，你当时应该有办法自己下去的，只是我下不去，你选择留下来陪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西砠山回来，你对我热情了很多，你陪我打游戏，教我枪法，教我搏斗，你会因为我晚上等你回家而感动，后来还知道反过来等我……出发去云澜的那天，也是你决定离开的前一天，你为了告别，特地买了鱼，想做给我吃，却笨手笨脚把鱼弄成了恐怖的僵尸，还怕我看到，拦着我，不让我进厨房，硬说是没有做饭……我一下楼，你就跑到阳台看我，被大嫂看见了……我知道，你一定很舍不得我！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直到昨晚，你为了救我，才舍得说喜欢我，用仅剩半小时的陈景年，成全了我！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我从不觉得你有伤害到我，我只是介意，你背负了那么多，始终不愿意放过自己，连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都会心生愧疚！
你真的不必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初恋，我会很自豪地说，他很好，我很爱他！”
“卧槽！”齐新目瞪口呆，“他……他他他脱单了？”
大家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他们更在意的是，洛九霄这算是在表白，还是在告别！
沉鱼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墨色氤氲，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堵住了身体里汹涌的热流，既难过又开心！
“给点反应啊！”洛九霄低声提醒，大长腿透过桌底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脚踝，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剖白到现在，脸皮再厚，也开始蒸发了！
“我……我……”沉鱼一开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喉咙，哽了两下，才顺利发出声音，道：“你……你不嫌弃，不后悔就好！”
“就这样？”洛九霄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不满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这样敷衍我！”
“没……”沉鱼慌乱地摇头，认真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我……”
“这就够了！”洛九霄知道他后面想说的话一定不动听，直接打断，深情地凝望着他，追问道：“那你愿意跟我继续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