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由来
洛九霄的温柔，余文信的爱护，让他日渐贪婪，明知不该，却自私地接受着他们的好意，沉鱼怆然一笑，道：“到此结束吧！”
“什么意思？”洛九霄看他笑的悲凉，心也跟着抽痛，他的话，更是让他感到不安！
“我的身份证是假的！如果往前十四年去查，就会发现，芒信，根本没有陈景年！”
沉鱼的话，颠覆了三人的猜测！黑户早已全面清查，现在想弄一张假的身份证，不是简单的贿赂能解决，但十多年前，只要花钱，便能轻易弄到拥有完美背景的身份！
“我的家乡在缅北佤邦，小时候，村子受了毒枭之间的战争牵连，毁于一旦！我的哥哥，攒了四年的钱，跟做偷渡生意的一个老板交易，让他帮我们两个在中国办了身份证，用的是我们的中文名，一张叫陈景瑞，一张叫陈景年，并约好时间偷渡！只是后来，我们没按约定时间赶到渡口，那个老板没等我们！”
沉鱼的语气平静，但洛九霄总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忍不住问道：“后来呢，你们没有继续偷渡吗！”
“没等到第二次，哥哥就死了！当时我还小，不敢独自到陌生的国外，就没再偷渡，长大后，我去了中东当雇佣兵，再次回到佤邦，无意中接到那项任务，看地点在中国，就想着过来看看，替哥哥，来看看他一直想来的地方！我是到了这边，才去补办了身份证，有了当年的记录，我才能畅通无阻地拿到了现在这张身份证！”
“你为什么不用佤邦的居民身份办理出入境手续！”郝云舟多少觉得有些牵强！
“我在佤邦，也是黑户！村子被毁后，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一个哥哥，带着我在外面生活！”
这样的理由无凭无据，郝云舟实在难以相信，“你哥哥是做什么的，怎么死的，可有人证，村子在哪，是否还有认识你们的幸存者，若是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查证你的说辞！”
怎么死的？
沉鱼低垂的双眸闪过一丝血色，沙哑的声音压制着极致的恨意，“被人打死的！”
看着他的反应，洛九霄忽然想到在西砠山的那条鞭子，也许那就是他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的由来，心里又痛又涩，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沉鱼如若未觉，继续道：“哥哥做的活，跟我做的差不多，刀口舔血的日子，本来就朝不保夕，他是被仇人抓住，一鞭一鞭抽死的！后来，村子重建了，我回去看过，村长认识我！”
“够了吧！”洛九霄不忍看他再自揭伤疤，对着郝云舟道：“他已经够惨了！”
郝云舟不再发问，道：“你把村子的地址写下来，我派人去查证，若是真实，便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行！”洛九霄突然站起身，用着恳求的语气道：“不能送他回去！他哥哥已经死了，他不能回去！”
“洛九霄！”沉鱼叫住他，笑着道：“很幸运认识你，还有文信哥，还有洛总，林警官……只是，我真的该走了，这里不属于我！你放心，现在那边也没有以前那么乱，我不会有危险的，以后，你若是没忘记我，还可以联系……”
事情若是能这样圆过去，他在大家的心里，也许还能留个不至于让人深恶痛绝的形象，挺好！
“你骗我！”洛九霄掰着他的肩膀嘶吼，力道很重，手背的青筋暴起，沉鱼却仿佛没有感到疼痛，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那句“你骗我”之上！是他哪里说漏了吗？
“你的仇人，是曼陀罗组织！你回去，会死的……”
沉鱼了然，大概是苍狼的身份被他查到了！
“我杀他只是私人恩怨，与曼陀罗无关！”
“你果然知道他的身份！”洛九霄更加笃定，“曼陀罗要是向你报复，你怎么办！”
“放心吧！想要他命的不止我一个，曼陀罗不会知道的！”
洛九霄手上的力道渐松，直至滑落，半晌没有出声！余文信一脸忧色，看向郝云舟，却见他微微摇摇头！
沉鱼用手机打了个地址，交给郝云舟，郑重道：“之前冒犯了，对不起！”
郝云舟并不觉得他有多坏，至少在门口的时候，没有挟持余文信逃跑，不走遣返程序，而是原路把他送回去，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用手机对着沉鱼拍了一张照片，连着地址发给了边境的战友，让人连夜过去查证！
“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在这之前，你不能使用通讯设备，也不能出门！我今晚要住这里，结果出来再把手机还你！”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余文信看着呆坐的洛九霄，仿佛丢了魂似的，心里阵阵酸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带景年回你房间休息，我跟你二哥说说话！”
洛九霄抬起头看着余文信，眼里的乞求不言而喻，余文信看着心疼，劝道：“别太难过，好好照顾景年，他伤还没好！”
两人一走，郝云舟便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让他们住一间！”
“这里就两个房间，他们不住一间，那我跟景年睡也可以！”
“不行！”郝云舟腾地站起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缘分已尽，万一再发生点什么……不太好吧！”
余文信无奈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进群说吧！”
“哪个群？”
“此处没有洛九霄”微信群很快就变成了四个人！
房内的沉鱼洗完澡出来，洛九霄就把他按在床边，用长毛巾擦着他滴水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擦拭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他有好多话想说，却莫名被梗在喉咙间，最终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你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回去怎么办好……”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却让沉鱼胸口发胀，鼻尖酸涩，然后眼眶也热了起来，直至吹风机的呼呼声盖过沉重而又凌乱的呼吸，才笑着说道：“那你教教我！”
洛九霄吹干他头发，吹成他喜欢的毛茸茸的样子，才扶着他慢慢躺下，低声道：“我先洗个澡，等下再慢慢教你……”
沉鱼静静地躺在床上，失神地盯着顶上的吊灯，直至身边的床动了一下，才回过神，听到洛九霄俯在他耳边道：“不要盯着灯看，伤眼！”话音落下，房间便陷入了黑暗！
“还有吗？”黑暗中，沉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有啊！你可记好了！回去找个正经事做，你喜欢花，开个花店也不错！没钱了跟我说一声，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生病了要及时去好的医院看，不要拖着，不要去黑诊所！”
“嗯！”
“早上不要赖床，要按时起床吃早餐，不要超过九点，你爱睡懒觉，最好订多几个闹钟，实在困的话，吃完早餐再睡！”
“嗯！”
“不要洗冷水，特别是虚弱的时候！你洗完澡，里面都是冷的，你刚刚是不是又洗冷水了！”
“我知道了！”
“少吃外卖，学做几样简单的菜，平时自己多做饭吃，营养搭配好，别挑食……”
这样一搭一搭慢慢聊着，慢慢就到了深夜！在两次没得到回应后，洛九霄压低了声音道：“睡着了吗！”
“没有！”沉鱼的声音不带一丝睡意！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快睡吧！”
“睡不着……我，我想喝酒！”
“你伤还没全好！”
“可是……我就是，想喝……”沉鱼的声音变得软糯，带着一丝委屈和乞求，洛九霄听得心都化了，连忙道：“好好好！我去拿，你等着！”
洛九霄开了弱光灯，起身去拿酒，心想着反正他也喝不了几口，无非就是折腾一下他，应当无碍！
客厅已经没人，郝云舟和余文信已经进了房间，洛九霄开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高脚杯便回屋了！
沉鱼已经坐在小圆桌旁的地毯上等着，窗帘被拉开了，江对岸的城市夜景很美，让人沉醉！
“仪式感挺足！就是严重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洛九霄暗暗摇头，给足面子给他倒了小半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沉鱼端起酒杯，跟洛九霄碰了一下，看着远处的风景，道：“洛九霄，谢谢你！”然后，猛然喝了一大口！
洛九霄欲言又止，无奈喝完自己的半杯，轻松夺过已经迷糊的沉鱼那杯喝掉！
“抱……”
熟悉的一幕重演，洛九霄却不再是当初的心情，他轻轻把人搂入怀中，让他肆意亲吻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轻而易举激发了他喷薄的爱意！他再也忍不住，双臂收紧，侧过脸吻住沉鱼的唇，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沉鱼啃到了更柔软的地方，心满意足地张口，洛九霄无师自通地加深了幅度，卷起他的舌尖共舞，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即将分离的痛楚对立，冰火两重，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远处霓虹灯依旧绚丽，不知吻了多久，沉鱼渐渐睡去，洛九霄将他抱到床上，看着他微黄灯光下红肿的唇，然后润湿了毛巾，轻轻擦去自己落在他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