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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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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修仙者可以通过灵力和魔灵兽缔结契约,达成主仆关系,那我和猫咪大人应该也算是吧?”

    萧如是盘腿坐在床上,白猫卧在她的腿上打了个哈切,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这会裴南意就站在旁边,她当做了没看见。

    “修仙者可以多行善事积功德,功德无量,便可突破修为枷锁飞升。”

    “意思就是多做好事了呗,这么说,我这种半吊子不着调的也可以咯?原来还有这么个私设,原文诚不欺我,众生平等。”萧如是啪地合上轴子,认真地感叹。

    “众生平等,众人平等!”

    只是这时候她听见了淡淡的一声笑,像是从头到尾都在那听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萧如是转过头,裴南意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上半身遮掩在墙角的阴影里,眼眸侧过向她睨来。

    “何来平等?”

    那双眼睛里的雾气氤氲而开,萧如是倒真与他解释了起来:“你看,这不论修为,只要功德圆满就能飞升,上天做神仙。不论出身,不论家境,只要你够努力,跟高考差不多。”

    少年低头并未回答,眼眸深沉,似乎是在想着她口中的“高考”是什么。

    萧如是挪了挪屁/股,又继续说:“说不定像我这样的,以后好事做多了都能混个神官当当。”

    闻此言,裴南意侧头轻笑:“你想的很好。”

    “不过看来似乎这条路不太适合你,对你有点困难呢。”

    萧如是:“……”

    收起你那鄙夷嫌弃的眼神。

    萧如是道:“人总得有点梦想嘛。”虽然倒也不指望能从咸鱼翻身。

    “说来平等,可这飞升的行列中,是谁?”少年脸上的笑转瞬即逝,眼眸骤冷,划过萧如是。

    那一会,萧如是从他深不见底的眼底捕捉到了冷意,她想了会,才道:“人。”

    “没错。”裴南意又笑了,“是人。”

    “可有听说过有魔与和妖飞升过吗?”他平淡地道。

    萧如是沉默了:“没有。”

    “说来平等,这飞升之列,终究是为专属之人开启,早就在私下有了指定的安排。而其他的东西,究竟有没有被接纳过,谁又知道呢。”他忽而又朝萧如是笑了起来,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浮动。

    “真的算平等吗?”

    萧如是端详着他,琢磨出了味道。他是指的自己吧,甚至带着点自嘲。

    这世界并不平等,永远对那些特异点的人有偏见。他好像,生来就活在仇恨和厌恶里。

    五百年,好像只剩孤独了,怎么就没有人问问他难不难过呢?

    过了很久,萧如是才笑道:“别的我不知道,在我这,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没有偏见。”

    她并没有继续说,只是钻回了被子里准备睡觉。

    阴影里,裴南意侧眸凝视着她。或许是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不知在思考什么,阴影甚至笼罩了他的眼睛。

    对他,萧如是甚至永远有些偏袒,他不明白萧如是的那种偏心,甚至不理解,或许是带着私心,或许连裴南意自己都感觉到了。

    夜深了,阴冷的夜风吹打在她熟睡的容颜上,她睡姿不佳,有些肆意妄为地摆出豪放的姿势,肚子前是一只蜷缩的煤气罐。

    一人一猫就这样睡的比猪还死。

    而她旁边,有个看不清的人影。也不知道在那片黑暗里站了多久,斑驳的黑影若隐若现。

    只知道他此刻侧着首注视着床上睡死的人,目光飘忽不定,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进来动静声。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这里。

    门外夜风阵阵,逐渐变成了潮湿寒冷的阴风,吹打着枯枝败叶凋落。

    一阵阴惨的阴风猛地撞开了木门,拍打在墙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可奇怪的是,这样大的动静就好像被罩上了一层隔音罩,萧如是并没有被吵醒。

    阴冷的风吹的走廊两边的烂花摇晃,沙沙响动,簌簌从中滚落出一个球体,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可那却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里不知何时由白日里生机的景象变作了一片萧条,简易的客栈转眼变成了一座凄惨的坟地,荒草连天,幽魂嚎叫,阴风惨惨。

    全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像被人关上了窗户,漆黑的黑色天空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紧接着,两道黑影忽闪忽现出现在门口。

    破烂的木门还在晃动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可萧如是就好像听不见一样,仍然在熟睡中。

    两个佝偻的鬼影靠近,褪去了伪装,露出了那张腐烂的脸。

    两张脸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在靠近少女的同时咯咯笑起来。

    “又送来一个……”那老头咯咯笑着,迫不及待扭动着歪曲的手指骨,发出喀喀声响,伸手靠近睡梦中的萧如是。

    少女还在熟睡中,又或许是中了迷/药,此刻更像是昏迷不醒,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靠近。

    “只是可惜了,居然和另一个不是夫妻,否则这次就能吃到一对交魂了。”一旁的老婆子附和,贪婪地舔了舔舌头。

    可就当那只鬼手就要靠近萧如是,却有一阵更猛烈的阴风吹进来,将两只鬼魂都吹的的一颤。

    如缕缕青烟的鬼影飘忽,老头的手在一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开,他几不可置信,却又因为那阵更为恐惧的阴风而震颤。

    “怎么回事?”

    恰是一瞬息,阴风汇聚吹向屋子内的角落。角落里一片阴暗,忽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立在那。

    “怎么会?他什么时候在那的!”为什么他们毫无察觉!

    阴风竟都像有了生命,讨好似的贴近他,轻柔的吹动他的发尾,萦绕周身而流动。

    老头往后一退,此刻立在角落的那个人影没有声息,不过他根本不是人。

    裴南意缓缓抬起头看向两只鬼魂,眼底寒意乍露,整瞬间如倾世的恶魔从地狱里忽现,是狠厉的疯劲和血淋淋的杀气。

    “吵醒了,你们来听她那无趣的胡言吗?”

    两只小鬼什么也管不了了,拔腿就跑,害怕得惊叫声窜了天。

    然而恐惧让它们作为鬼魂连飘也不会了,只能拼命往门外跑,就好像身后跟了个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吓得他们都不敢回头。

    “快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如是感觉自己被猫打了一巴掌,是被扇醒的。

    她捂着火1辣辣的脸,用尽全力把压在身上的煤气罐推走:“猫咪大人,不是说好了换个叫醒方式吗?你怎么又扇我?”

    白猫气恨地又在她脸上挠了两爪子:“别睡了,太阳快晒屁/股了!”

    萧如是转头默默看了眼漆黑的窗外:“……”

    “这……天应该没亮吧?”

    白猫更气了,张开前爪恨不得扇死她:“你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居然敢忤逆本座!”

    煤气罐坐在她身上,萧如是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这时从昏昏暗暗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个人,眉梢沾上了夜露:“你不是要去村庄?”

    “赶紧给本座麻溜的起来!”

    萧如是看见裴南意,而是突然问了一句:“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裴南意没说话。

    萧如是又自问自答:“对啊,正好也进去斩妖除魔什么的,积点德。”

    她说的风轻云淡,少年错开她走到门口,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那就走吧,雨停了。”

    萧如是眨了眨眼:“这么快就停了?那好吧,正好我也睡的差不多了。”

    接着她就翻身起来迅速裹好外衣披上装备。

    结果裴南意这个小坏蛋不带她走正门,要带她从窗子翻出去。

    他身姿轻盈,轻飘飘便掠了出去。

    萧如是被他抓着就从窗子扔了出去,她转而又在半空中被他接住,轻飘飘划过夜露的天空,跃到了地面:“你走这干嘛?又不是没有大门,咱们又不是来偷盗的,你弄的这么猥琐干什么?”

    可她话还没说完,看见眼前的模样就咽了咽口水。

    “这……是发生了什么?”萧如是转过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眼前的,四周居然是一座坟地。

    墓地上阴风哀嚎,四周石碑斜乱,歪斜的插在土里。荒草连了天,黄土翻天,头顶乌鸦凄惨的鸣叫,就好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墓地,阴凉甚冷。

    裴南意没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在墓地睡了一晚上?”四周诡异寂静,萧如是紧张的一步三回头,四处张望着,赶忙跟上了裴南意,生怕走慢了,“以前想都不敢想。”

    萧如是抬起头悄悄偷看他高挑挺拔的背影,长发垂落,突然又没那么害怕了。

    不得不说,身边跟了个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挺有安全感的。

    走了一段路,萧如是也基本看见村子的形状了。

    村口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划出了几道粗糙的刮痕,用红色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刻了个“忘情峰”。

    进门有一口老井,已经干枯了。

    继续往里走便有一排杨树围在两道,一直延伸到村内,是错落不齐的村内瓦房。

    萧如是走进去道:“这村子建的荒郊野岭,还真有住户。”

    只是这村子里安静极了,连一声狗吠都没有。按照这个时间点,公鸡也该打鸣了,这里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居住。

    头顶没有鸟叫,树梢没有乌啼,枝头没有霜满天。

    想来应是村民们平日里干农活,歇息的比较晚,才会起的偏迟,到了这个时候整个道上也看不到有任何人。

    只有空荡荡的冷风,寂静的不像真实。

    此刻正是天近凌晨,天边却还是漆黑的,不过云际透了点白光,看样子是要天亮了。

    萧如是捞了捞肩上的挎包:“我看这天也快亮了,要不咱们先去借户人家歇息歇息?”

    白猫瘫在她的肩上叉着爪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本座觉着可以。”

    萧如是回头看着裴南意,她发现关于这只半路捡到的白猫,他一直一句也未曾问过,看来不是认识就是知道了。

    萧如是找了一家最近的住户,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已经有人先一步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看见突现家门的二人,她先是怔了怔:“你们是?”

    她手里端着水盆,应该是开门出来倒水。萧如是捞了捞肩上的包,开始熟悉的瞎扯:“是这样的,我和小弟是路过这的游人,赶了一天路,实在是走不动了,便想在您这求个歇息处,还希望您能够不要嫌弃。”

    老妇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过了一会才敞开了门:“进来吧。”

    “多谢。”萧如是鞠躬道谢。

    走进去,这里是一家普通的农家住户,陈设简单,砖瓦墙泛了黑,上面基本上都是挂了些锄头镰刀。

    这会儿,见他们进来,又从后屋里走出来个老汉。

    那老汉满脸横肉,看来是老妇的丈夫,看见二人皱了皱眉:“他们是谁?”

    老妇低头翻着篓里谷穗:“哦,路过的游人,让他们进来坐坐。”

    “你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老汉猛地一掌拍响了桌子,满脸怒容。

    他毫不给两人面子,萧如是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见这老汉一点也不客气,坐在这也有点尴尬,立马老实地站了起来。

    “不不不,我们没别的意思,歇会就会离开的,您别误会!”她连忙站起来解释,连坐都不敢坐了。

    裴南意就那样风轻云淡站在她后面,看着萧如是一脸血色尽失的模样,神色慵懒,坐足了“小弟”这个名号。

    “哼!”老汉目光如炬,就好像要吃了他们似的,转身就离开,甚至故意摔的家具噼里啪啦撞击。

    老妇还是低头翻着谷穗,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萧如是一眼便琢磨出,看来是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并不想搭理。

    萧如是暗自抹了把汗。

    老夫老妻之间吵架,估计是要伤及无辜了。

    这时候老妇端着竹篓站起来,连头都没有回:“今晚你们就住这了吧。”

    “?”

    你看吧,我就说。

    感情这是拿他们试刀?

    被拿来无缘无故挡刀的萧如是无比汗颜:“看来这姨也是真的讴上了,铁了心的要跟她男人对着干。”

    有一说一,婚姻真奇妙。

    果然,善于捕捉各种奇怪兴趣点的裴南意很快就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笑笑:“你们人类的婚姻都是这样?”

    “看着倒是有意思。”

    萧如是自知没结过婚,也不好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也没经历过,婚姻这玩意我不懂。”

    少年转了转眼眸,扬眉,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哦?”

    他笑了声。

    “那你那日所对我说的?”

    萧如是想起那晚在房顶上向裴南意信誓旦旦立下的flag,尴尬得都找不到北了。

    “早知道就不该乱立人设了。”萧如是捏着眉心,暗暗嘀咕。

    裴南意低头瞥了眼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的更厉害了:“这便是你所说的人间姻缘?”

    他刻意强调了“你说的”几字 ,眸光粼粼,极轻微哼笑了声。

    倒像是带着点儿嫌弃的调侃。

    “人界的情爱都这般有看点?”他颔首向老妇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嘴角噙着笑。

    “不,你听我解释。”萧如是碰碰鼻子,“你可别被表象迷惑了双眼,这只是少数的!”

    怎么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爱的本质本来就是连绵不断的痛,唯一的解药就是双向的爱。”萧如是抬手遮住眼睛躺床上,笑道。

    她也不知道是为何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

    少年神色淡淡,侧眸看向他,眸中有异样的色彩。萧如是此时遮住眼睛,不能看到他漆黑的眼底深沉的低了下去。

    “不过,你的关注点可真别致。什么叫很有看点?你的想法还真不是常人能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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