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迁居

    这头大夫人领了老夫人吩咐的差事，直直往方韵雪的陶然苑去。一进院便见院里花草正茂，清香拂来，姹紫嫣红好一片美景。

    大夫人心里更叹，是个老实规矩又按捺得住性子的姑娘，只看这满园的花草便能知主人心性有多好，可惜了投生在三夫人的手下，虽是吃穿不愁，但收拾人不见伤的手段真真是多得是，偏那又是方韵雪的嫡母，孝顺嫡母天经地义，只叫人说不出话来，只能闷头咽了，苦不堪言。

    见着大夫人来了，院里的丫鬟们赶忙行礼，正准备去叫方韵雪，大夫人便说不用了，我直接进去瞧瞧雪姐儿。

    一进得屋内，淡淡的花香味萦绕鼻尖，清新又淡雅，只见桌边坐着一女孩，正在专心致志的描花样，连有人进屋都没有发现。

    “雪姐儿这花样看着真巧。”大夫人行至方韵雪身边，看着方韵雪手中花样柔声赞道。

    方韵雪闻言一惊，就要起身行礼，大夫人轻轻按住了她，不叫她行礼，“不必多礼了，就咱们娘俩儿，不兴这一回。”

    方韵雪面上一阵不好意思，“大伯母安，侄女一时入神，不知大伯母来了，还请大伯母不要怪罪。”

    大夫人挨着她坐在桌边小椅上，轻轻拂过她额前碎发，“这如何怪你，原是我不叫你院里丫鬟出声禀报的，倒是我吓着你了呢。你这花样瞧着好看的，改日啊，你可得教一教聘姐儿，她呀要有你这半点耐性，我都要烧高香了。”

    听见大夫人这样说方韵雪更加不好意思了，“大伯母言重了，侄女这点手艺怎么拿得出手，倒是聘妹妹天真可爱，性情又好，才是真正的惹人喜爱呢。”

    “雪姐儿不必夸她，她怎么样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今儿个啊大伯母也不瞒你，我今儿来是要给你搬家迁居的，且叫你的丫鬟嬷嬷给你收拾东西，先紧到每日必用、常用的东西收拾，其他的东西明日里再慢慢收拾也不迟，左右离得近，随时都能回来取。我这边也带了几个丫鬟过来，叫她们帮着一块收拾，也能快些。”

    方韵雪听了只觉疑惑，搬家？迁居？搬去哪里？迁去哪里？

    大夫人见她一副茫然疑惑的模样，便知她不知道三夫人那边出的事，心中略加思索便明白今儿个自己和大老爷这么早就被老夫人叫回来，恐怕是因为方韵雪的生母刘姨娘听说了三夫人在打方韵雪的主意，去老夫人面前哭诉的原故。

    虽说这刘姨娘只是个姨娘，但这个姨娘当年在三房只有一个庶长女的情况下都能恪守本分，老老实实的，从不生事争宠，也就在老夫人面前有几分薄面，更何况这些年三房都没进人，只有三夫人这个主母和刘姨娘两个人，刘姨娘都能沉得住气，做个透明人，更得老夫人高看一眼了，逢年过节的老夫人还会看在方韵雪和刘姨娘恭敬的份上关照刘姨娘两句，这可是方家姨娘中的头一份，毕竟方家大房二房的姨娘可没有这个荣幸。

    “你不知道老夫人呀，心里可疼你了，说你是家中女孩里的头一个，又说你年纪逐渐大了，日后也要慢慢寻摸着说亲了，待在家里的时间也就这几年了，实在不舍得你。这三房中就你一个女孩，平日里你母亲要管束誉哥儿也没空教你庶务，不如接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亲自教你，到时候家中各项庶务、人情往来都学会了，出了门子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大夫人盯着方韵雪慢慢的说道。

    方韵雪听完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老夫人那里去住？是母亲要为我说亲了？”，方韵雪半是疑惑又半是羞涩说。

    大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刘姨娘教出来的女儿，也和她一样是个通透人，这些话一点都唬不住她。“大伯母也不瞒你，是前儿你母亲娘家想要再和咱们家结亲，老夫人觉得不好，就给回了，又觉得你母亲忙于誉哥儿，没空教你庶务就叫你干脆搬去和老夫人一同住，也好让老夫人享享天伦之乐，儿孙绕膝。”

    听了大夫人的话，平日里就十分早慧的方韵雪一下子就明白了，哪里是三夫人的娘家想要和方家再结亲，分明是想要和她方韵雪结亲，老夫人亲自回了三夫人，说明这门亲事不好，至少老夫人觉得不好。想来也是，若是一门好亲事三夫人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呢，毕竟是三夫人的娘家啊，平日里自己就是三夫人的眼中钉了，谁会对眼中钉那么好，把眼中钉嫁到自己娘家享福的，不怕嫁到娘家以后给她搞事添堵吗，那不是给自己自断后路吗。

    方韵雪心中一阵凄凉又后怕，平日里姨娘就教自己要多听话多孝顺嫡母，这样嫡母总能给自己一条出路，哪怕是个普通人家呢。可是看来这是行不通了，讨好卖乖都没能得三夫人一个笑脸，如今更是要把自己给坑了，日后可怎么办啊？难道庶女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眼看着方韵雪的表情渐渐暗淡，大夫人连忙安慰道，“雪姐儿不必忧心，如今你也算熬出头了，以后万事有老夫人给你做主，婚事上也有我和你二伯母为你操持，必是半点都不出错的。你是个好孩子，老夫人和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放心，到了老夫人处必定不会委屈你半分的，你只管开开心心的搬去老夫人那里，日日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就行，旁的事都与你不相干，你都不必管，自有老夫人和我们亲自料理的。”

    方韵雪几乎感动的落下泪来，只觉得大夫人说的没错，自己可不是熬出头了吗，从前碍着三夫人是嫡母，没有做什么太过分苛责自己的事情，三房又只有自己和誉哥儿两个孩子，老夫人便也不好将自己接走，如今三夫人起了这样打发人的心思，老夫人才正好有理由把自己接走，日后是真正的三夫人管不到自己，也磋磨不到自己了，顶多几句酸言酸语，又能伤人几分呢，更何况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亲自为自己选亲事，必是比三夫人做主强出百倍的，再不用姨娘每日都为自己的亲事提心吊胆了，这样看来自己还是因祸得福呢，不然在三夫人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前程光景呢。

    “我知道了，雪儿都听大伯母的，去了祖母那里我只管孝顺祖母，旁的事我都不理，只希望祖母不要嫌我粗苯。”方韵雪脑中一转就想通了，十分感激的对大夫人道谢。

    大夫人拍了拍方韵雪的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丫鬟嬷嬷们都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叫方韵雪不必坐着等了，和她一道去老夫人处谢老夫人，又叫丫鬟嬷嬷们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跟着也一道过去，剩下的东西等那边归置好了再来收拾。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静安堂去了，只留下两个丫鬟在屋里继续清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