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仪式感
杨集本以为今天自己会殒命于此，不料陈木还是留了一道生气给他。
看着面带微笑的陈木，杨集咽了一口唾沫，他被定住不能动弹，张不开嘴，只好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眼前清逸俊朗的青年。
陈木自然是知道杨集心里所想，于是淡淡开口道：“你暂时还不能死，你已经被竹市的警察注意到了，犯下的这些罪，总要给那些家属一个交代。”
话落，笼罩整个别墅的黑幕和散发幽绿色光芒的白纸灯笼，一起回到了陈木的身体里。
感受到身体里充盈着庞大暴虐的怨气和一股令人心底滋生恶念的生气，陈木收起了微笑，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用朱砂和破晓公鸡血画着敛魂符的纸片人。
陈木抬起双手，一个个纸片人漂浮至空中，紧接着其上亮起了一双双血色的双瞳。一众怨魂被收入其中，只待陈木空闲下来便会为其超度，洗去怨气。
一众怨武卫也变回了布满黑色纹路的小小纸片人，收敛气势，晃晃悠悠的飘回到了陈木手中。
“搞定。”陈木把纸片人全都放进口袋，然后习惯性的拍了拍手。
转过身看到身后神色惊呆了的张德三人，陈木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快打完了，最起码也要装的赢得艰难一点…唉~”
不远处的张德见陈木拍手说搞定了，回过神来，急忙搂着伊伊走到陈木身旁：“老陈，你这就完事啦？”
“你还想看多久？要不下次遇见这种事你上？”陈木无语的看了一眼张德，随后指向别墅内因为失去禁锢之力的托浮而瘫软在地的杨集：“快点把他拎过来吧，小心一点脚下的尸体。”
“得嘞。”张德松开搂住伊伊的手，借着手电光小心翼翼的跨过地上东倒西歪的干尸，走向杨集。
在失去了邪法之后，杨集就如同一个濒死的老人，大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张德强壮有力的手反扣住自己苍老枯黄且软弱无力的手臂，此时的他只剩下落寞的笑容，再没有先前的云淡风轻。
“木哥，他们好惨啊！”悄然来到陈木身后的张雪宁，面对着躺倒在地的二十几具干尸，眼眶有些发酸。
“世间这般事不胜枚举，我能做的就是引渡他们前往轮回，让罪恶公之于青天之下。”陈木安慰的轻拍了一下张雪宁的肩膀，抬头望向大山更深处，在暗沉的夜色下，他眼中深藏着一抹黯然：“毕竟，生死有命！”
“生死真的有命吗？”伊伊平复心情，或许是陈木的话刺激到了他，她不惧的看着满院子的干尸，脑海里回想起刚踏入别墅时眼中突然出现的一切，用清脆夹着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若生死真的有命，那他们的生死为何是掌控在他手里。”
“若生死真的有命，那为什么他本应该是撑不过那场大雪的，却后半生大富大贵，虽然结局不好，可相比起来，他过得依旧要比大部分人好的多。”
面对伊伊话语中的步步紧逼，陈木只是轻笑了一声：“人道轮回洗去的是人的罪与恶，以此让亡魂重新转世轮回。或有功德加身，让你含着金汤匙出生；或有业力缠身，凄凄苦苦开局。”
说到此，陈木顿了顿，转头看向杨集的方向说道：“上辈子的命运能决定你的开始，可是这辈子你的命运如何，需要你自己去一步一步走出来，但你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命！”
伊伊皱起秀眉思索了半天，看着杨集被张德押着带到近前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信命。”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伊伊自动忽略对方垂暮欲坠的模样，抬起手便是两个耳光，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可因此心里的千钧重石也落了地，一股极致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晶莹扑簌簌的沿着精致的脸颊打落在青石板上。
张雪宁见状，急忙从随身的白色小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伊伊姐，现在坏人已经被抓住了，别难过了。”
“谢谢。”伊伊接过张雪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杨集从先前的绝望到现在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笑，尽管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也仅仅是让他多看了伊伊一眼。
“走吧，尸体让警察来处理，我们把杨集带下山就可以了。”
陈木走到杨集旁边结剑指做利器，割下了一缕枯槁白发，用一张黄符包好，然后率先朝着别墅大门走去，路过青石桌时，他拿起桌上还剩下不少烧酒的老旧铝制酒壶，，愣了愣，旋即将其全部倾倒在了地上。
“一路走好。”
陈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明知道这些阴魂早已收入纸片人当中，酒洒在青石板上，也不过是无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
小白经过流淌一大片烧酒的青石板时，低着黑色的猫猫头在地上嗅了嗅，天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惋惜：“喵！（可惜了一壶好酒！）”
五人一猫，慢慢悠悠的开始朝山下走去。
而此刻还在山脚白雾中徘徊绕圈的重案2组成员，心中的恐惧是越来越强烈。
嗯……除了哈欠连天的老警员席尚除外，他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大雾，心中早有猜测，却又不方便直接说出来，只能无聊的跟着林阳他们一群小年轻在白雾里转起圈圈。
面对许久不愿消淡的白雾，走了半天不见出路的林阳也累了，索性大声对身后的警察说道：“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吧，看能不能等大雾自己散了。”
当即，众警察或蹲或坐的在沥青铺就的山道上一字排开，为了消淡心中的恐惧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唉~这场雾来的也太奇怪了吧，一下就把我们和那几个人分开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喊了那么多声都没人应。”
“谁说不是呢，欸，你们说咱们是不是撞到那种东西了？”
“哪种东西？”
“就是那种东西啊。”
“你是说…”
“好了，越说越离谱，这可能就是山里面存在一些特殊地貌，加上因为气候原因，刚好出现了这种特殊的大雾现象。”林阳尽量的用相对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发生的这一切，虽然说的这些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哪有这么巧，这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大家进山的时候如潮水般涌来，刚好把两拨人给隔分开，前面的人还听不见后面的喊声。
听见组长的话，众警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题转到一些八卦新闻上。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站立在一众警察身后，通体画满黑色符文的怨武卫，一蹦一跳的来到处于山林中的大雾边缘，很快大雾一如来时被他大口吞回小小的身体里。
大雾消散后，夜色浓郁的山林间，众警察面面相觑，这真是见鬼了？这时几道雪白的光束落在他们身上，齐齐抬头看去，见陈木身后的张德押着一个糟老头子，无不大吃一惊。
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约而同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
“我们在山道上绕了半天的圈子，而你们非但没事，还抓了一个人，到底我们是警察，还是你们这个怪异的组合是警察？”
缓步走到林阳面前，陈木脸上露出假模假样的关心微笑：“你们还好吧？”
“应该，可能，大概，也许，还算好吧。”林阳扫了一圈周围面露沮丧的手下，也勉强的回了一个笑容。
端详着面上老皮起沟壑，白发如秋槁的杨集，林阳不由疑惑的问道：“这是？”
“他是杨集。”陈木说着，回身指了指远处漆黑的半山腰：“上面还有二十多具尸体，就等着你们过去收拾了。”
“什么！！”林阳不敢置信的死死盯住杨集，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依旧不能在此时杨集的脸上，找到照片中那个意气风华的中年男人的半点痕迹。
其余警察惊讶的目光也纷纷投向杨集。
他们对陈木后半句所说的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二十多具尸体可是一个足以吓死人的数字，神州多少年没有出现如此大案了。
“真的是杨集，至于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已经变得很安全了，你们就自己带回去吧。”陈木再次用平淡的口吻说道。
一旁的张德在听到陈木的话后，立即把被他反扣住双手的杨集，推给了在场唯二熟悉的老警察席尚，同时说道：“席叔，这下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谈不上辛苦，还得感谢你们把他抓住。”席尚取出限定款银白色手镯给杨集戴上，转手又把杨集交给了身旁一个十分高大壮硕的年轻男警察。
“小张，你跟我过来一下。”一眨眼，人到中年的席尚，故作严肃的模样就破功了，拉着张德走到了离众人几十米远的地方。
两人小声嘀咕一阵，然后席尚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到了队伍当中。
这一幕惹得年轻的警察们好奇无比，刚想开口询问，陈木却是先一步说道：“林组长，现在人也给你们抓到了，我们就先回警局做笔录了，你们慢慢忙吧。”
“好的，谢谢，辛苦了。”林阳正身对陈木四人敬了一个警礼，吩咐两个组员带着杨集一起下山，先行把嫌疑犯押送回竹市总局，而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朝黑暗中行进。
呼……
阴风飘过，一个小家伙悄悄钻回了陈木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