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事
“他拉着女孩跑到街上,将女孩安置在一处药房里,叮嘱她,在自己没回来之前不准出去
不久后男孩回来了,他将女孩带到码头,不由分说的塞给她一袋银两,又从身上掏出一块不曾离身的玉佩递给她,女孩泪眼婆娑的盯着他,摇头对他说自己不走,这些银两是男孩在男人不知情的时候偷偷到码头帮工一点点攒的,男人四处都有些眼线,所以只能天黑之后才来,天亮之前赶回去,男孩哄骗她,说自己随后就会跟上来,让她先走,女孩半信半疑的上了船,依依不舍的望着他……
人多眼杂,男孩并未多留,他去药房用最后的碎银,买了些砒霜,又去酒肆提了一壶烈酒,回去后坦然自若的对男人说,女孩在街上盯上了一块“肥肉”,要晚些回来,男人混不在乎的提着酒走了,男孩松了一口气,踱步跟他进屋后,发现屋内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男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上下审视着他,脸色浮出狰狞笑容,男孩被那不似活人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强装镇定的笑了笑,转身对男人说人太多,酒不够,自己再去打些来……
男人用仅有的左手,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将人摔到地上,男孩只觉骨头都要被他摔断了,疼的蜷缩起来,双手本能护住身体要害处,男人森然的笑着,对他说自己早就发现他去药房买砒霜的事儿,问他还想逃到哪里……
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泄愤,与那永无止境的鞭打折磨,男孩昏死之际还在庆幸,幸好女孩逃跑的事没被他发现……真是……太好了
可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公,男孩没被打死,只是被关在逼仄黑屋里七天后,女孩出现了,再次相见时,男孩说不出的惊诧,按理来说过了这么久女孩不该被抓回来的,他问女孩是不是被那些人发现抓回来的
女孩摇了摇头,踌躇不决了半天后,歉疚的对他说起往事,她说那禽兽不如男人是他父亲,把她和母亲卖到黑市还了赌债,债务还清后,一天酒醉时又蓦然心生悔意的想去黑市将人再赎回来,可那时母亲已经死了,她哀求男人将男孩捎带上,因为她是从心底里害怕这个被自己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毕竟男孩的出现,是自己在失去母亲后,仅剩的光了,也是唯一一个除母亲之外,不顾生命也要护着她的人,人都会趋利避害的倾向保护自己的一方,女孩也不例外
可她不曾想,自己的自私,会将男孩带入怎样暗无止境的深渊,男人一如既往的好赌成性突然变本加厉,她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在对男孩有所隐瞒下将他拉入了地狱……
她告诉男孩,在上船时自己是真想过一走了之的,可在犹豫了很久后,还是回来了,她心生不忍,觉得自己配不上男孩对自己舍命般的情意,于是便回来决定将真相告诉男孩
在她说完后,男孩面色惨白,双唇止不住颤抖,支起半身的手臂无力的摇晃着,最终体力不支的摔回冰冷的地面,费力的仰起头,泣血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像是想透过皮囊看她有着什么颜色的心脏
女孩喋喋不休的道着歉,说不该骗他,不该因为自己的恐惧便也将他拖入这泥沼般的黑暗里,说自己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说到这里池清书停了下来,谢翎听的入神,怔忡的追问他“后来呢?”
“后来……后来女孩被卖去了城中的万花楼,男孩还是靠自己逃了出来,在街头流浪了月余后,遇到了他现在的师傅,等他同师傅一道赶去万花楼时,听里面的小厮说人在月前便得病死了,扔在了乱葬岗,两人又赶去乱葬岗寻了半日,最后凭借着女孩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才将人认出来
把人埋在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后就离开了,再后来……只要看到别人无意间扬起的左手,男孩便本能的双手抬起护住头部,这事被他师傅发现后,精心养护了数年才渐渐好些”
原来……真的会有人克服千难万险,就只为告诉你,不管世人如何,他扬起的那只左手……只为护你一人而已……
“他……您那时多大”谢翎嗓音嘶哑的问道
池清书笑了笑,说了句题外话:“你同他当时的神情很像,不过没他好看”
谢翎愣了片刻,才知他说的是自家主子,不自在的用手抓了抓头发
池清书回了他方才的问题:“那时……有八岁了,十岁被师傅接到身边,也是在那年遇到了你家主子”
“公子是在哪里碰到主子……”谢翎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茅塞顿开道:“落栖谷主……是您……”
池清书沉默不语,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半晌对人说道:“谢兄,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就不留你吃茶了”
谢翎连忙起身,佯装淡定的回他:“那……公子好生歇息,我……我外出办事还未向主子复命,也告辞了”说罢,慢步退出门外,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后,一溜烟跑了……
——
自那日书房起,池清书便有意无意的开始躲着自己,云阁为此大惑不解的问了问身后的方逸风:“你又同他说了些什么”
方逸风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属下没说什么啊……”看着面色阴沉的自家主子,方逸风提醒道:“主子,明日便是花朝节了……”
云阁轻声“嗯”了一字,转身走了
“明日花朝节过后我们再走也来的及”楚修明大吼大叫的抗议着,俨然一副泼皮无赖的流氓样,池清书大老远便被他这震耳欲聋的嗓门吸引过来了,询问道:“怎么了?”
萧婉莹头疼欲裂的扶着额角,咬牙切齿的指着楚修明说:“你问他,我们来之前就说好了,约定时间是明早出发,他一听说明日是花朝,就开始耍起无赖来了”
池清书回首看了看席言,席言所见略同的点了点头,池清书困惑道:“何为花朝”一个连门都很少出的人能知道什么节日,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眼睛里弥漫着不解与……同情
席言温和道:“花朝又为百花节,是踏春出游,祭花神,赏花灯,行花令,晒种祈丰的日子,即,庙里或花树下设立神位,女子拜花神以祈祷自己像花一样美丽动人,据说花神掌也管着人间生育,所以也会有人到花神庙去烧香拜神求子,晒种祈丰是指,家家摊晒各类种子,据说要凑其“百样种子”,以祈丰收,预卜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日忌雨,晴则带来百物丰熟的吉兆,赏花灯 行花令,顾名思义,不过颇受文人墨客的推崇,但当地的风俗不同,他们这里的花朝节每年都会推迟许久,不知何故”
鸦雀无声后…………众人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席言坦然受之,而后说道:“他既如此想留下看看,那便多留一日,萧姑娘,清书,二位觉得如何”
“嗯,如此也好”池清书可有可无的颔首赞同,萧婉樱被他说的也有些心动:“那……那就看看”
几人聊的开怀之际,云阁一身墨袍,气势凛然的朝众人走了过来,楚修明方才聊的忘我,得意忘形的将手搭在了池清书的肩膀上,哥俩好的搂着人家,从后看去,像是把人环在怀里的姿势,亲昵无间……
云阁走向前去,眼神晦暗的看着他……搭在池清书肩膀上的指尖,抬臂,挥手,行云流水的一把拍开那不知分寸的爪子,将人拉至身边拦腰抱在怀里,楚修明痛呼一声,缩回袖里,偷摸打量着肿起来的手背,噤若寒蝉的嘀咕了句“下手忒狠了点……”
萧婉樱与席言坐视不理的瞅了他两眼,笑出了声……
楚修明:…………
怀里的池清书怔了怔,被腰间那烫人的手掌嘞的生疼,难受的推了推他,可挣了半天,那不识好歹的指尖愣是一动不动,池清书怒不可遏的仰首瞪他,云阁心有灵犀的回望过去
池清书觉的……腰间的手臂更紧了
池清书:…………
萧婉樱识知情趣道:“那我与席言兄先回去了,明日不见不散”席言也暧昧不明的望向两人,了然于胸的颔首附议
池清书干扯着唇角,无奈摇首:“好”
楚修明瞥了眼云阁那双要对他除之而后快的眼神,哪里还敢逗留,当即唱和道:“等等我……”
池清书好笑的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回首看向身旁的云阁:“找我何事?”
“明日……明日花朝”
池清书双眉微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明晚宴席别躲我……”
池清书笑颜如斯的说道:“你来,是为了向我说这个”池清书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以为这人是来找自己坦白的,弄了半天……
云阁:…………
池清书心烦意乱的推开那人,冷声道:“知道了,我还有事,你别跟来”说完,快步离开了
云阁:…………
方逸风追来,看主子一副山雨欲来的神色,吓得他愣是没敢动弹,摸索了半日才小声问道:“主子,您这几日是不是……”
云阁猛的转头,鹰隼的狭眸危险的盯着他,寒声道:“本尊没惹他”随后又添了句“看你近日得闲的很,今晚便跟着谢翎外出办事吧,舒展舒展筋骨,有助于曾长智慧”言罢,拂袖而去
惨遭无妄之灾的方逸风:…………
办事就办事,这指桑骂槐说谁没长脑子,会不会过分了些,好歹一把年纪的人了,经的住您这样说吗?此时自然无人理会风中凌乱的方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