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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战火弥天旱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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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夏山?

    第一次见祝长舟爹爹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我有一老友也在断云县,你或许听过他的名字,叫陆夏山。”

    陆夏山究竟是何人?他既然能将贺礼送至镜湖城,想必也在近处,不然千里迢迢送贺礼也太令人感动了。但他既然是祝公爷的友人,若是在附近为何不来见祝长舟?是不能入军营还是说不想打扰?

    我觉得这件事问问无妨,便开口道:“子昭,你可知公爷的老友陆夏山也送来了贺礼?”

    祝长舟翻战报的手一顿:“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陆夏山……叔叔?伯伯?”

    祝长舟急急地站起身,匆忙来看我面前的礼单,她步下有些急,险些跌了一跤,我顺手扶住她的小臂,不由皱眉道:“怎么这么凉,叫明庭来添炭。”

    “无妨。”祝长舟似乎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只是盯着那一列“陆夏山”三个字出神。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不妥么?”

    祝长舟闻言回过神来,看着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有些惊讶,陆叔叔怎会将贺礼送到这来。”

    “你也不知他来?”

    不知是不是灯下的缘故,我总觉得祝长舟脸色有些苍白。她似乎在观察我的神色:“不知。想来陆叔叔久居断云县,怎会到北境来,便是差人千里送贺礼,也不似他的作风。”

    我道:“这倒奇怪了。”

    这个陆夏山肯定有问题,也指定与我有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名就让向来不动声色的祝长舟露怯至此,但她试探的觑我那两眼,背后定有隐情。

    我左右是失过忆的人,便是有什么破绽也好推说,因此不怵表露出来的一无所知。但我不想咄咄逼人,只当没察觉出她的失态便罢了。

    我甚至体贴地告了辞,祝长舟果然不再留我。

    我出了帅帐,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周遭只有将领的帐子透着光,再远处更广阔的士兵帐全是黑漆漆一片。

    我在原本的时空,听京剧《武家坡》一折时,听得薛平贵说“军营中好苦,哪里来的灯亮”,还有着王宝钏一样的疑问——“军营之中,连灯亮都无有么?”,现下一观,果然无有。

    这灯亮就像是玉带华袍,向来是物以稀为贵,怪不得军中人人对战功如飞蛾扑火,趋之若鹜。

    我穿过亮着和不亮的营帐,还是回将军府去。按说祝长舟挂了帅,合该叫帅府了,但其实府上匾额并无官职,只是有着先帝御笔“天下泉眼”四个字。这四个字我怎么看怎么像景区的石刻,翻了地方志才知这背后有个典故。

    这座府邸的第一任主人叫江斌,人如其名,允文允武,是保先帝登龙位的股肱老臣之一。先帝登基后,朔荇患起,江斌自请驻守镜湖城,将一座每年都被劫掠一空的城池修整得固若金汤,城中那一池清水也凿渠利用起来,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镜湖城。后来,因为北境缺水,江斌又挖通地下河,将镜湖水送至临近城池,这才得了这样一块匾。

    讲这个典故的一个原因是我忽然想起,幸亏朔荇人不知道地下河暗渠之事,否则从城外投毒,整个镜湖城就得玩儿完。

    可是江斌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信息总有泄露的风险,他做了什么来确保湖水安全?

    我找不到相关记录,也算正常,毕竟这可能是机密。但有一点我很介意,即是史书对江斌的记载到他被赐匾就戛然而止了,不曾记录他的卒年及子孙情况。按理说,开国老臣的后代,就该如祝长舟、周永英一般鲜衣怒马,在祖辈的肩上更进一步,特别是镜湖城这个父祖立功之地,怎么也该有点名声,但我却没有听说过。

    但是今天,在礼单上,我看见了一个人名,叫江重兴。姓江的人多如牛毛,这本不足为奇。但我记得这个江重兴,是因为我曾在批公文时,见过这个江重兴呈递的文书。那篇文书写得没头没尾,处处引经据典,字字写的是耿耿忠心。我瞧着内容没甚营养,但他的文笔极佳,忍不住看了好几遍。

    因此今日礼单上看见这个名字,立时想了起来。这个人是个勇仁校尉,九品的官衔,我当时见那文书,还觉得他从武可惜了。我本没把他往江斌身上想,但回府来一抬头看见那个匾、礼单上又见了名,那篇妙文霎时被从脑中勾了出来。现在想想,文中那些典故,全都出自先帝时期,江斌的典故更是贯穿全文,结尾那句引用的“死而后已”就越发耐人寻味了。

    不怪我多想,实是当时看文书时就疑惑,他因何呈这种文章给我?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我是不会再往上报的,那就是写给我看的?这又是何故呢?

    当时事杂,一时抛开了,也没想找他来问问,今日反倒想起来了。不管他是蹭江斌的名声也好,还是真与江斌有渊源,冲着这个文笔,我倒真想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我打定了主意,心中没什么心思,又加上今天吐了一场,挨着床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又看见一地落花。说来也怪,窗前的这枝梅花,早开早谢,却落了好些天,仍有残花挂在枝头。

    今日我没有什么任务,因为祝长舟实际并不想战,昨日是没有选择,不战就要签和平条约了,才诱敌开战。她没什么乘胜追击的想法,否则昨日一鼓作气岂非更好。

    祝长舟这几日的计划就是以逸待劳,兼以等待周元帅那边的援军。我又恢复了日常的状态,批批文书而已。

    我惦记着江重兴这件事,但直接把人叫过来太过张扬。我翻出他那篇文书,落款他是哪营哪部一一写得清楚,我便假托散步,实则往他那边走。

    此时正是操练的时候,呼喝声夹杂着汗味散开来,我在一片人头里也不知哪个是江重兴。郎将见我连忙迎过来,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我虽然是个小小参军,但托祝长舟的福,在军中行走个个都拿我当元帅亲至。

    我并不着急找出哪个是江重兴,就仿佛真的是散步一般转了一圈便回去了。果然,待等他们下了操,月麟就来报有人递文书。

    我心想江重兴果然上道,口中道:“唤他进来。”

    那人进得帐中,纳头便拜,倒吓了我一跳,忙扶起他,道:“这是何意?”

    那人抬起头,好一个唇红齿白少年郎:“属下江重兴,参见主……公子。”

    我这下有点搞不明白了,他这唱的是哪出?

    从“公子”这个称呼,除了得出他或许并不是全心待在军营——否则当唤我一声“参军”——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他不会也是原身旧识吧?

    我更在意的是那个改口,“主”是原本想唤什么?主人?

    我不动声色地试探:“文章我看过了,写得很好。”

    “多谢公子赏识,”江重兴笑道,“重兴想活络天下泉眼,不知公子可否助我?”

    这便是明示了,他果然是江斌之后,这“重兴”的名字起得也有意思。听他之言,想是原先不认识的,我放了一半的心。

    我其实有点不想趟这趟浑水,倒有些后悔叫他来了:“泉眼一直富有活力,何来活络之说?”

    “正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泉虽活,却连曾经都不如,”江重兴不知脑补出了什么意思,“公子放心,正因失活过,才知哪处春风暖水。”

    我却有点听不懂了,胡乱推说道:“活泉非一日之功,滴水聚川才是正道。”好好攒军功才是,在我这走什么歪门邪道呢。

    江重兴突然笑了,只是这笑有些发苦:“我与公子实说了罢,重兴乃是罪臣之后,不得科考,本也不得参军。乃是替了远亲的军籍才能在此面见公子。也是替了籍后改名重兴以提示自己时刻不忘在肩重任。原也想替个良籍去科考,但科考查得甚严,便作罢了。”

    我心下暗暗吃惊,照他的意思,江斌竟是罪臣?这就难怪史书上无有他的下场了。不过若是罪臣,那块“天下泉眼”的匾额为何还挂着?

    我沉吟道:“恕我冒昧,江斌是令祖父?”

    “正是。”江重兴道,“请公子全我志,愿效犬马劳!”

    我见他又要拜倒,忙托住他的双臂道:“我不过一个小小参军,哪里有这般能耐。”

    我想,他的目标多半是祝长舟,但在我看来,他这个身份简直是天大的麻烦,祝长舟哪里沾得,指望着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便了。

    但能写出那等文章的人岂是省油的等,我二人打了一轮太极,他也明白我不想管这件事,便道:“泉虽黯淡,却有暗渠,若是公子不弃……”

    他话说半句,我便明白了,这是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阐述自己还有一些旧部的优势,还是希望我能助他。

    这并不能动摇我,他把剩下半句说完:“……愿做公子大业之资。”

    我瞳孔地震:什么大业?这可不兴说啊!

    青霜曾经也提过一句大业,那时我没甚在意,如今再次听到这个词,我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我明白在江重兴面前也不能提自己失忆之事,想着自己反正刚才已经百般推拒,索性摆烂道:“什么大业,我却不知。”

    江重兴以为这是我拒绝的新说辞,便道:“重兴已拜访过陆大先生,公子且放心,重兴不是多口之人。”

    这个大先生究竟是何人,一个个都这么信任他。既然陆大先生有这等权威性,那江重兴这句话就是在跟我说,他的身份在大先生那里过了明路,不是来诈我的,让我不必处处否认。

    这就让我为难了。于情于理,我是不想应承的,但可能在陆氏那边不好交代。我其实从祝长舟那边耳濡目染学了些待人之术——这是好听的说法,实则就是御下之术——若是我一听大先生的名号,便立时改口,那么在江重兴心中,我的地位自此就不及大先生了。

    我不知道原身和大先生是什么关系,究竟是谁做主,但我却不愿失去主动权。因此,我没有立刻松口,又把话头绕了两圈,绕到自己都累了,才答应下来。

    江重兴面上大喜,又要屈膝,我身心俱疲,虚虚一托:“不必拘泥虚礼。”

    “谢公子。”江重兴顺势告退。

    这个烫手山芋算是陆氏硬塞给我的,虽然我知道是原主身份使然,但还是越想越憋屈,正好到了饭点,我便打着“体察军情”的幌子,去伙头军找青霜。

    到了厨房,我便冷静下来了,这军中处处都是不知哪方的眼线,我没理由单独拉青霜出去说话,就算是叙旧这个万能借口也不好使——大敌当前,叙什么旧?

    因此我也只好装模做样地转了一圈,又出去了。青霜肯定知道我有事找他,但他白日也不能擅自离开伙头军。

    回去后祝长舟找了我去议事,原来是信报传来,说周元帅的增援明日就到,希望镜湖城守军做好准备,明日一同打朔荇一个措手不及。

    朔荇可能是失了粮草士气大伤,这一日没有任何动静。

    祝长舟又和将领们商议了明日布阵细节,我凝神听了一阵,只觉军法奥妙,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待到我晚间出营时,正撞见青霜。明明没过几日,我却觉得离上次见他已经很久了,想来是近日的经历对我都冲击很大的缘故。

    青霜道:“爷找我?”

    “不错,”我道,“大先生近日跟你联络否?”

    “是说有一叫江重兴的校尉投诚,若我有能帮衬之处,尽力便是。”

    果然,看起来陆氏话语权大半在这个大先生手中。

    我道:“嗯,我今日见过江重兴了。”

    青霜道:“是。”他显然明白我言外之意——若是再与大先生联络,可将这个消息带到。

    “无事,你吃饭去罢。”我也没什么要说的,见过江重兴后的那点不忿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无能怒火,何必撒在旁人身上。

    “属下告退。”青霜说罢,就不见了踪影,看他身手,比那九个轻功好手都俊。

    我磨磨蹭蹭地往“天下泉眼”走,我知道青霜必定会来找我,早打发月麟先回去了。如今只有我孤身一人,晚饭时分的残阳未落尽,月亮早已冒头,映得我的影子斑斑驳驳。

    我有些紧张。明日之战,祝长舟安排我率一队轻骑,轻装抢进,只求最快速度斩断敌方旌旗,以挫敌军士气。

    不是杀人,让我松了口气。但这也不是什么轻松活计,万军之中取帅旗,说时容易做时难。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我还是走到了帅府。我现在心情不佳,实在不想见人,也亏月麟九真她们惯会察言观色,见我面色凝重,都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摆好晚饭,就带门退了出去。

    我倒有些过意不去,草草用了晚饭,和她们开了几句玩笑,使气氛又鲜活起来。我心想,自己前几日还劝祝长舟不必焦虑、早睡早起,到自己这却也焦虑了起来。可见人不经事,不知其苦。

    我难得地又做梦了。梦里,我回到了21世纪,在宿舍吃着泡面,为毕业论文发愁。我打开文档,看了看论文题目:《性别权力的嬗变与流变:以成朝女兵为例》,再往下一滚鼠标滑轮,一张配图撞进我的视线——好家伙,是祝长舟的脸。

    我梦里都觉得不对劲,这成朝不是架空的么?待等我迷迷瞪瞪睁开朦胧眼,头顶的床帐床梁让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会这穿越后的一切,都是我写论文做的一场梦吧?我掐了自己一下,疼清醒了:穿越时我才大二,怎么一下就梦见大四了?

    我来不及想这些,看了眼钟漏,快到集合的时候了——计划凌晨进攻,击其疲敝——赶忙穿戴好软甲,月麟听见响动,进来帮我戴护手。

    我从头到脚都装备好,和烧粮草那日一样匆匆吃了早饭,就往军营去。

    我今日可以与祝长舟一同出征,领了我那队人马,催马来到祝长舟身边。

    她替我整了整帽缨,便一举手中长刀——出征!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落下。晨间的薄雾被桥板劈开,又聚拢回来。

    祝长舟一马当先,她的副将护在左右,我双腿一夹马腹,左手挽丝缰,右手提大刀,也随之冲了出去。

    撞进那白雾之中,才觉尘味甚浓,不知是从空而降,还是地下升腾。

    总之,打了掌钉的马蹄踏地,闷声的震感混着万人接踵而至的呼吸,在静悄悄的凌晨显得肃杀而庄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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