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个人进货
嘀嘀！
“上车。”姜栋歪了歪脑袋，示意裴文上来。
裴文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半边屁股坐在副驾驶，身子蜷缩成一团，生怕自己碰坏了哪。
“姜栋，你……”裴文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问，自己妹夫什么时候会开车的？这又是哪来的车子？
在裴文印象里，只有那些大领导才有资格坐车，即便是开车的司机，在他眼里都是高不可攀。
现在开车的，竟然他印象不堪的妹夫。
姜栋对裴文一笑，解释道：“厂里配的车，方便我去见客户，开车是我之前跟厂里司机学的。
反正裴文也不会去找厂里的司机去问，至于厂长和赵伟怎么想，姜栋也懒得管，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猜到姜栋真正的秘密。
一路上，裴文看着姜栋熟练地开车，彻底服了自己这个妹夫。
看着裴文充满敬佩的眼神，姜栋估摸着，自己以后说话在裴文心里比老丈人还有说服力。
二十一世纪几乎烂大街的驾驶技能，放在九零年代，却是人们心中的高大上，这年头在大众心目中，司机和空姐同一个档次的。
郑城纺织二厂。
蓝色拉达缓缓开了过来，姜栋报出自己是亚细亚的采购员，就被闻讯赶来的业务科科长请了进去。
“鄙人纺织二厂业务科王鹏，不知您贵姓？”王鹏把手伸过来。
姜栋和王鹏握了下手：“免贵，姓姜，叫我小姜就行，亚细亚的采购员！”
姜栋的身份可不是胡编的，为了洋货渠道，李遂良特地给他办了个亚细亚特聘顾问的身份，每个月还有三十块钱的基本补贴。
王鹏搓手兴奋道：“幸会，不知道你们打算要多少量啊，不是我吹，你们想要什么版型，我们纺织二厂都能做出来。”。
密县的纺织厂都迫不得已裁员了，纺织二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华夏的纺织业产能都饱和了。
距离魔都纺织工人大下岗，也只有两年的距离，实际上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纺织工人被下岗了。
姜栋笑道：“王科长，我这次来不是代表亚细亚，而是代表我自己。”
亚细亚采购员的身份证只是姜栋的敲门砖。
王鹏脸上的笑容僵住，皱眉道：“小姜，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栋道：“我是个人进货。”
王鹏嘴角抽了抽，想到姜栋来时开的车，心里尚存一丝希望，强笑道：“那你自己打算进多少？”
姜栋比划出两根手指：“第一次，两百块。”
姜栋的兜里就揣了两百，还是裴蔓菁知道姜栋要去津门后塞给他的。
王鹏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板着脸道：“小姜，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姜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王鹏脸色难看，言道：“我们纺织二厂不接待个体户，抱歉。”说完就站起身打算走人，在他看来，姜栋纯粹是来挑事来的。
两百块？
开什么玩笑，一包衣服都不止两百。
“王科长，我只要你们厂里的滞销货和残次品，甚至剩下来的布头也可以。”姜栋拦住了王鹏，开口道，“这只是刚开始，之后的合作只会越来越大。”
“那些滞销货积压，你们应该挺伤脑筋的吧？全国那么多纺织厂，竞争有多么激烈你也清楚，我这还是在替你们解决问题。”
王鹏脚步站定，眉头紧紧皱作一团。
厂里的积压产品一向是个老大难，也是厂里领导的一块心病。
他不得不承认，姜栋的话的确打动了他。
“小姜，不是我不答应你，你要的量太少了，何况个体户根本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当中……”
王鹏想了想，还是打算拒绝。
这就是国企僵硬的体制，对于王鹏这些科长而言，有功不如无过，多做多错，所以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有犯错的可能。
姜栋递上一根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王科长，虽说我们亚细亚暂时不进衣服，但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交个朋友嘛。”
王鹏的脸色变了变，还是接过了香烟，语气也变得缓和。
“小姜，说实话，这事不符合程序，不过我看你投缘，就当是交个朋友。”
姜栋嘴角上扬，心里一阵欣喜。
“王科长，价格能不能少点，一件五块。”
价格才是关键，谈不拢价钱，全白搭。
“五块？”王鹏饶是料到姜栋会大砍价，却没想到姜栋这么敢开口：“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成本价都不止五块，怎么可能亏本卖？”
姜栋笑道：“鹏哥，你们这些滞销货，我不要没人要，能回本就不错了。”
王鹏一个劲地摇头，显然是不可能答应。
姜栋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六块一件，五块给厂里，一块您当个辛苦费。”
王鹏一愣，脸色不停变幻着，紧紧盯住姜栋：“小姜，你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呵呵，厂里清理了积压产品，还回了本，您也有了茶水钱，我也能做我的生意，三赢，有何不好？”
姜栋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
王鹏的内心挣扎了好久，咬牙道，“价格再加点！”
姜栋装作很为难：“我出这个价格是最高了！”
王鹏笑道：“对我来说，你这个价格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你得加一点，不然这生意没法谈！”
两人砍了半天价，最后定下七块一件的价格，并且直接把钱给王鹏，由他来代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栋被王鹏带到一处偏僻的货仓，姜栋喊着裴文挑了二十五件衣服，扔到了车上。
等姜栋离开后，王鹏笑得眯起眼睛，手指抹了点唾沫，数了一遍，然后一把揣进兜里，在本子上添了二十五件报废品。
……
“文哥，专门给你挑的，拿着吧。”
姜栋从包裹里翻出一件男士衬衫，扔给裴文。
裴文一怔，看着手里的衬衫，有些不知所措：“俺用不着，这衣服给俺可惜了。”
姜栋笑道：“有啥可惜不可惜的，这算啥，再过段时间，我让你穿一件扔一件。”
“穿一件扔一件？那多浪费啊，俺可不敢想。”
裴文见姜栋态度坚决，便喜滋滋地叠在一起收了起来，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剩下这些都是你给我妹子买的？”
剩下的衣服都是女款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消费市场女人第一位，孩子老人第二，狗排第三，男人连狗都不如。
姜栋道：“这些衣服是卖的，配不上蔓菁，过几天我给她带点好的。”
裴文一点没有被误伤的感觉，在他看来，有新衣服就够好了，更别说这衣服在城里滞销，放在村里依旧显时髦。
“卖的？”裴文脑筋没转过来，“你卖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