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本就注定，何必纠缠
谈话间，露台上已经打作一团。
或许是想速战速决，双方都打得很是激烈，大开大合。
不过，虽说面对七人的包夹，在露台上窄窄的范围里，少女的身姿却如游龙清影，处处及时躲过袭来的拳脚。
一时之间，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突然间，一道真气突出重围，打在栏杆上炸出一地碎渣。似乎得到了信号似的，双方不约而同从拳脚的打斗里改变思路，肆无忌惮地催动起真气，你来我往的对轰起来。
虽然说都使用了真气，可李黎果却始终藏着掖着，没有尽数施展。
一身特殊的真气也隐忍不发。
修炼至先天巅峰，对多数的武功招式都融会贯通。李黎果不动用真气，和对方比起来就少了些威慑力。
虽然不清楚少女为何作茧自缚，但这一退缩的行为无疑让七人更加振奋。
他们越打越激动，拳脚一时间化作了残影。
夹杂的真气在里面如同狂风般咆哮。
按理说，在这般压力下，谁都会有退缩的念头。
可黑裙少女却不见丝毫动容退缩，反倒是，她容忍了一些拳头裹挟的真气不停擦过耳边，每时每刻都动用身体的柔韧性去躲避拳脚。
直到某一刻，她终于完全被七个人围住四面八方。在所有人看来，进退都处于了两难的境地。
这时，少女狡黠的眼眸光芒一闪，轻咤一声，整个人窈窕的身躯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剑鞘。
宝剑锵然出鞘，就是她如白雾般的真气，径直往七人中的一人刺下。
那人猛然一惊，同样催动真气去抵挡，白色真气却像划破一张布条似的轻而易举。
他一时间面门大开，被白色真气狠狠打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因为他的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七人围攻的步伐一时间变得凌乱起来。
李黎果掀起一抹笑意，窈窕的身影在惊诧无比的六人间舞动。
片刻，当她重新站在露台上，七位先天巅峰的高手都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站定，气定神闲地抬头，李黎果笑着看向呆呆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晁然。
得意地勾着手指说，“来，让我再打你一顿。”
晁然面上的恶毒和占有欲霎那间便化作了云烟，他张大嘴巴，嘴唇颤抖。
恶狠狠地瞪了眼少女。
他直接跳下露台，不管如同蚕宝宝似地扭动着的暗卫，在雨里几个飞腾，施展轻功跑了个没影。
看了一眼晁然落荒而逃的背影，李黎果倒没去追他。
忽视脚边呻吟的几个先天武者，拍拍手站到罗裕身边。
从她开始反击的那一刻起，罗裕就有些吃惊地看着。
没想到，刚才还在狂风骤雨里飘摇的少女，霎那间就赢得了主动。
都是先天，这实力比狗和人的差别都大。
到这时，他才明白李乐进刚刚说她的实力远超一般先天，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黎果周身未染纤尘，黑裙翩跹，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咱不差吧？”
罗裕也不得不夸她一句：“厉害。”
确实很厉害。
虽然，他能感觉到，自己靠着练气三层的境界或许能硬抗她的特殊真气。可是面对敌人的从容不迫和闲庭信步，他比不上这个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少女。
除非自己动用煞气珠和千里之行。
听到罗裕的赞叹，李黎果骄傲地扬起雪白的下巴。
李乐进也在旁边鼓掌。
这时，意识到尘埃落定之后，一直躲在旁边许媚人也终于现身。
她看着被破坏得七零八碎的露台，边上栏杆只剩下个木头桩子歪栽在柱子里。
又看到满地哀嚎的一众先天武者，一阵慌乱和失措。
“公子，这……”
她看向罗裕。
“你们得罪了晁公子，今后恐怕难以善了。”
“那个狗东西来一次我就打一次！”李黎果冷笑道。
李乐进点点头，赞成妹妹的话。
当然，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妹妹的实力。至于他自己，就完全排除在外。
况且，旁边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家伙。
他看向罗裕，忽然想起他那天将自己妹妹打败的事。
虽然当时他没看见，但事后罗裕的模样明显气定神闲，恐怕赢得轻而易举。
李黎果是他知道的最厉害的先天武者，没有人能在她的手上讨到便宜。
汪萌的事情败露之时，也正是出于信任，皇帝才派李黎果和他一路抓捕。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实力的李黎果，居然能被人轻易打败。
李乐进看向少年的视线，逐渐变得复杂。
他又是什么境界？
又想到许禾对这个人居然青睐有加。从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她，居然能对罗裕说出“配不上”这样的字眼。
越想，越是苦涩。
许媚人叹了口气，看着满地狼藉，“这般模样，恐怕也吓到了前来观礼的客人们。这花魁选举，今天恐怕不能继续了。”
李黎果闻言，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怪我怪我，早知道我该换个地方打架。”
许媚人摆摆手，浑不在意，“姑娘保全清白已是难得，妾身岂能苛责？”
一旁，李乐进忽然手伸进怀里，将捂了半天的胭脂水粉和那根簪子拿出来。
他看向许媚人身后，已经换成花魁候选者模样的许禾带着女笠，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她面对着罗裕的方向，和许媚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
见他安然无恙，倒是松了口气。
李乐进还是认出了她，不由低呼一声：“许禾姑娘。”
许禾这才回过神，转身看向他，“李公子，小女子有礼。”
李乐进尴尬地笑笑 ，“许禾姑娘，上午没看见你，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事了。”
许禾的声音柔软，“谢谢公子关心。”
李乐进将簪子递给她，不知怎的有些难以启齿，“许……许禾姑娘，这是我……我的心意。”
许禾惊讶地看着那珊瑚簪子。
李乐进心跳加速，脸上臊红。他恐怕也没发觉自己说话竟然是如此颤抖，“许禾姑娘，你能收下吗？”
许禾沉默了片刻。
一双白如玉的手抬起，将簪子接过。
李乐进心里一滞，惊讶地抬起头，脸上正要掀起一抹笑意。
却听许禾在女笠下的声音模糊地传来，“公子，小女子感谢公子的珍视。”
许禾打开他的手，将簪子放在他的手心合拢。
“小女子相信，公子的良人还在未来的某天等待着。许禾一介蒲柳之姿，公子的偏爱，恐难以报答。”
李乐进面色变得苍白。
捏着簪子的手指，微微弯曲，完全没有力道似的。
许禾对他屈膝福了一礼。
天地间仍有泡沫似的细小雨滴飞飞洒洒，在微风细雨里，云霄河岸的杨柳轻轻拨动着水流，划出浅浅的波纹。青楼朱红的楼阁在浪花里闪动着窈窕的身影。
李乐进默然叹了口气，好像没有声音。
背挺直了起来。
将簪子揣进怀里，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李黎果诧异的看着他。
罗裕的视线，则落在许禾迟疑的脚步上。
鞋依旧很好看，其主人的心思，也依旧不变。
李乐进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也早就拒绝。
有些事注定是徒劳。
李乐进笑道，“你看看，我到底耽搁了什么。走吧，下去吃饭喝酒。”
……
云霄楼外。
鹿脸老者面带着惊讶。
“刚才的那是，冰凤的气息？”
心里一动，从空荡荡的袖兜里取出一卷古朴的羊皮纸。
三百年前灵潮结束前，冰凤被金仙击杀，在大乾陨落。
如今，居然有凡人身具冰凤残血？
这是一个半妖。
就和那个汪萌成为半妖的方式，一模一样。
腌臜又恶心。
鹿脸老者面露危险。
看来，现在还有些异想天开的凡人企图窃取妖族的血脉。
这种事情，他不能允许。
面色变幻，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眼中露出杀气。
在他旁边，瘦高男人悄然站立。
但鹿脸老者却丝毫没有察觉，任由瘦高男人在他脸上打量。
隋眺看着鹿脸老者，心思转动。
“一只才筑基后期的鹿妖，三只练气五层小虎妖。”
“被他盯上的，是那个半妖的小姑娘。”
“冰凤？呵呵，有意思。”
三百年前，他倒是记得，有一只妖族的冰凤成了气候，达到了渡劫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墟门还没动作，冰凤就被人击杀。
这个鹿妖，想必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