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先天之上
晁太师，罗裕回忆起来，也就是大乾的前宰相。
当年，那位七十岁的老人娶了一位18岁的新娘，还诞下一子。
这件事就算在大乾也算奇谭，前身因此有所耳闻。
但看到正主站在身前，罗裕却微眯起眼睛。
至于这晁然是先天武者，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难道先天武者都这么烂大街了？
但他没有和这位晁太师的小儿子吵架。而是低着头，微微退后一步。
“不识抬举，哼……”即便这样，晁然眼神狠辣，还是一甩衣袖，衣角打在罗裕的脖子上。
这一下，隐隐约约动用了真气。
如果是普通人，估计要给扫倒。
法力护体的情况下，罗裕感到一只蚊子在脖子边上窜过去。
晁然倒是有些吃惊，冷眼盯着他。
他只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年轻人，居然能挡住他的真气。
对方多半也是后天武者巅峰了。
晁然忽略他，拉着花魁的手，在美妇人旁边坐下，抱怨道：“这劳什子灵泉寺也忒小气，上个传经阁还要捐善款，听经文。杨姑娘，我为了你可遭了大罪。”
花魁面带歉意，对罗裕微微一笑。
身为青楼女子，最怕得罪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她明白，能坐前头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她得罪不起。
当然，她是没见过这位公子，但不影响她保持谦逊。
能在万花丛中当花魁的女子，可能有傲气，但不会傻。
罗裕意外地对她友好一笑，然后摸着下巴，死气沉沉地瞅着晁然。
老和尚念完美妇人的经文，又给晁然念了经文，晁然就带着花魁走上楼去。
片刻，罗裕也走上楼。
不过，或许是出家人的怜悯心作怪，老和尚趁机给罗裕提醒：“檀越，有时候，必先经过磨砺，才能悟得正果。”
意思让他躲着点晁然，不要触霉头。
罗裕被勾起了兴趣，不知道佛门正果是什么，难道老和尚也修仙？
“大师，你觉得什么是正果？”
“明悟了本心，不受俗世的挑拨，这就是正果。”老和尚没给他念几段深奥的经文，平白地语述。
罗裕运转法力到全身，没有感受到老和尚体内有法力流动。而且老和尚起码也六十多岁，和他面上是一个岁数。
很显然他是个凡人。
罗裕摇摇头，思索道：“大师，我这里也有一种正果。”
老和尚看着他。
罗裕望向楼上，似乎依稀摇晃的人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和尚听完，双手合十，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门口站着的两位头陀，此刻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罗裕拱拱手，走上二楼。
二楼全是经文，是市面上都能买到的佛经。罗裕大致翻看了两下，在书架间行走时，就使用神识查找。
整个二楼，近千本经书，只有两本记载着迦果和尚的事迹。
一本叫《迦果》，是迦果和尚的语录。从里面可以得知，迦果和尚在坐化前，已经成为佛门尊者，深受弟子爱戴。
还有一本叫《释空咒》，由迦果和尚亲自编写。翻了翻，好像写的是为亡者超度的经文。
大意是使死去的人忘记生前的磨难，净化灵魂，不让灵魂被煞气污染之类的。
罗裕很意外，同时，看到煞气两字，心里又有点奇妙的感觉。
难道又是女魔头给自己的关照？
他很难不多想。
罗裕也发现了，女魔头做的许多事情，似乎都和“煞气”有关。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女魔头使用法力。倒是她满身的煞气，好像是一片大海一样，不会干涸，体积庞大。
这两本书，似乎很少有人翻看，全都落了厚厚一层白灰。
将书拿在手上，罗裕继续往上走。
三楼是佛门的武功秘籍，数量比楼下少了大半。
罗裕在一层看得比较仔细，既是好奇那些五花八门的武功秘籍，也是因为害怕像前世某些小说里那样，有用的经文总是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等他仔仔细细地看完一遍，却一无所获。
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到了中午。
居然在传经阁待了整整一上午。
肚子里有些饥饿感，又抬头看了眼上方，还有四层楼的样子。
想要一口气将整座传经阁搜索完，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在这里呆得太久，恐怕会引人怀疑。
干脆每天来一次，多花些时日，这样也稳妥。
于是他揣着两本经书，准备走下二楼。
没曾想在楼梯口那里，看到了一幅画。
那画里画的是一个尸横遍野的红色气海，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僧站在岸上，十分慈悲地念动着经文。
再看画名，《迦果除业图》。
这是迦果和尚？
罗裕十分诧异。这幅画就这么正大光明挂在楼梯转角，他因为一直惦记着书架上的经文，这才忽略过去。
不过，看着画里那红色的气海，里面有许许多多尸骸翻动，罗裕心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红色的，好像是煞气？
心里正琢磨。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视线。
罗裕一愣，看见晁然轻蔑地笑容。
“这幅画不错，我的了。”
旁边，花魁手里抱着一本《无法经》。这本经书主要意图，是让信徒忘记凡尘苦痛，实现无法无物的超然境界。
花魁对罗裕浅浅一笑。
或是怕晁然嫉妒，立马隐秘地低下头。
罗裕看着晁然，“你要买下这画？”
“老子要这破画，还需要买？”晁然睥睨道。
迦果除业图的作画者并不是多么出名，画作也不算出彩。
这也是它能被挂在明处的原因。
但佛门的东西，难道说给就能给了？
有权势的人都可以这么霸道？整得他也有点羡慕。
他也看出来了，这晁然是纯粹给他找不痛快。
这时，看到他们出现争执，底下已经讲完经的老和尚走上来，承认道：
“与我佛有缘者，可揭下此画。”
我佛有缘？罗裕暗想，不会是价高者得吧？
不知道这画作价多少，罗裕很想拿到这幅画，毕竟这是女魔头给他的任务，不能搞砸，“我出一百两。”
一百两？
连老和尚也有些诧异，他的本意是，只要有个十两银子就能出手。
当下不由得仔细瞧了瞧那画。难道我在这传经阁三十多年，居然一直没发现这画有玄机？
如果有玄机，他怎么会发现不了？
灵泉寺佛学渊源流长，武学地位在京南道也排的上号。
光看传经阁外站着的两尊头陀就是先天武者，其实这老和尚，也早就处在先天巅峰。
他的眼界是很高的。
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
老和尚对这一百两没有了怀疑。
袈裟一摆，笑道：“若是如此，檀越尽可拿去。”
罗裕从怀里取出一百两银票。这些银票是他昨天用一千两兑换的，怀里还有九张。
“等等，”一旁，晁然伸出手，横生枝节，“这幅画，合我老爹的眼缘。他老人家近年来一直礼佛，也喜欢佛家收集的字画。我看，这幅画就让我带回去孝敬他吧。”
“阿弥陀佛，”老和尚郁闷地喊了句佛号，感到一百两银子不翼而飞，闷声说，“既然如此，这画当然还是交给有缘人。”
晁太师名声在外，他不敢得罪。
取得了画，夹在腋窝，晁然得意地冲罗裕勾了勾手指。
等他离开，罗裕不动声色将一百两塞进老和尚的手上。
“檀越这是？”一百两在手，老和尚喜不胜收。
“我想拿几本书。”罗裕给他看了自己拿的两本经书。
“迦果尊者？”老和尚略微一翻。
“这两本书我能带走吗？”
“可以，但这两本书没有摹本，檀越要尽早归还。”
一百两还买不下来？老和尚明显狮子大开口。
本来罗裕还想问他，看能不能让自己直接把所有有关迦果和尚的东西都拿走。
但看这老和尚见钱眼开的模样，如果他说出来，对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还是以后再来吧。
但他还是有的吩咐：“大师，这一百两不止这两本书。”
“檀越还有何需求？”老和尚面容慈祥。
“问大师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武者的巅峰境界就是先天境吧？”
“没错。”
“大师是什么境界？”
“先天巅峰，一览众山小。”老和尚骄傲道。
他也没说谎。
只是他有句话没说，像他这样一览众山小的人，还有很多。
“那晁然和大师打起来，大师几招能打败他？”
“百招可分胜负。”老和尚觉得这话题有些不妥，奇怪地问，“檀越何出此言？”
“晁然是什么境界？”罗裕继续问。
“先天后期，离巅峰只差临门一脚。施主，如果你想对付他，贫道还是劝你打消了这份心思。这位晁公子，年纪轻轻已是先天境的武者，晁老太师宠爱，更让数名先天境巅峰的高手暗中保护他，大多数武者撞见他也只有退避三舍。”
罗裕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多言。
老和尚说完，自己也感慨万分，苦笑道，“百十年前，先天武者还是万中无一，极难修炼。可近几十年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小孩都能畅通无阻地修炼至先天。我这一代人，已经大不如前了。”
“那先天之上的境界，不就有突破的希望了吗？”罗裕说。
“先天之上？”
老和尚想了很久，闷闷地说道：“那得是陆地神仙了吧？”
最后，老和尚看着罗裕离去，手里不停捻动佛珠。
他的耳边还依稀回荡着最后的对话。
“还请大师不要对外说出今天的事。”
奇怪奇怪，老和尚真气在体内运转，心里总感到一丝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