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
牢房外已是黄昏。
在前出牢房的空地上，陈列着一排武器，刀，矛，剑，弓。
这是衙门捕快的校场，平时训练用。
黑裙少女此刻站在校场中央，灵巧有力地舞着剑。
罗裕磕了磕鞋跟，站在屋檐下一边仰头看夕阳，一边看着她。
良久。
回过神来，李黎果已收起剑势，归鞘时吐出一口湿润的热气。
她也早已看见了罗裕，这时候走到边上，认真地看着他。
“来，我们打一架。”
罗裕没理解：“什么？”
“就你和我，打一架，切磋切磋！”李黎果眼神发亮。
练气修士的法力和武者的内功不同，法力明显更灵动，对身体的伤害性更小。在体内的表现，明显没有真气那么强硬。
因此，罗裕还不知道，自己练气两层的法力，能不能敌得过那些出类拔萃的凡俗武者。
趁着切磋的功夫，倒是可以试验一下。
唯一需要注意的，如果被轻而易举的打败，会和汪萌给他创造的高手人设不符。
但那也不是他本意，如果能解除误会也好，省的后面接二连三的麻烦。
“也好。”罗裕点头同意，和李黎果站在校场中央，面对着面。
李黎果手按剑柄在腰间，目光炯炯，热忱不减。
在她看来，虽然这位少年推脱抓住汪萌那个妖物的另有其人，但他本人肯定也不会那么简单。
毕竟汪萌在牢里把他的名头时时刻刻挂在嘴边，没点真材实料，能让汪萌那样骄傲的人屈服吗？
“能和高手过招，实属荣幸。”
李黎果冲罗裕掀起一边嘴角，娇嫩的面容神采奕奕。
罗裕双手下垂，但看李黎果握着宝剑，他略做犹豫，到武器架子上取来一支长矛。
握着五米的长矛，罗裕缓了口气，有了点信心。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即使没有研习过武功和招式，他也知道这一著名的理论。
想到李黎果那真气外放的一幕，更加谨慎。
由于这是练习用的长矛，矛头并没有用尖锐铁器，而是绑着一块细长的石头。
这样也好，他还怕自己动手把握不了轻重尺度，将少女误伤。
当然，李黎果明显是个高手，自己一只菜鸟能否对她造成威胁还未可知。
对峙了片刻，两人间气氛已然绷紧。
罗裕的眼神盯在李黎果肩膀上。他前世画画，知道要判断一个人的动态和趋势，要通过观察肩膀和腰部的发力。
李黎果则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少年的表情，但凡稍有松懈，她就会发动攻击。
两方都将对手实力看得很重，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
法力和真气不同，罗裕心想。
真气一旦离体就会变得死板。因此即使能通过武器释放，依旧只是将武器当做了手臂的一部分，并没有真正使武器本身的优势得到加强。
那法力呢？
能不能灌注进武器里？
心念所至，催动体内的法力，从双手进入长矛。
夕阳晚霞的绯红中，长矛似乎泛起了一层灵动的光泽。
因为灌注法力并不熟练，罗裕短暂地被分神一瞬。
李黎果眼中精光一闪，手中宝剑已趁机出鞘！
就是此刻！
她双脚踏出，猛然蹬地。上半身往前倾，背部弓起，腰间收拢，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狠狠欺近对手的身侧。
罗裕眼前不过一闪，就惊讶地发现少女已然近在咫尺，越过了长矛的枪头！
这时候，长矛不能再挥刺。
李黎果的宝剑闪出了一道寒芒，正好闪在眼前。
极速接近的刺激下，罗裕已感受到一阵幽香拂面，带着凌厉的气势。
同时，少女杀气腾腾的眼神也如明灯一样地刺入双眼。
一触即发！
罗裕只好将长矛紧握，腰部一扭，将长矛狠狠往中间一收，挥向少女细腰。
感受到贴近腰间的劲风，少女面上闪过一丝讶异。
长矛的速度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此刻她不能后撤，对付这种兵器，必须要贴身缠斗。
于是她将宝剑出鞘，反手抵住剑身，打算贴上长矛，借力将它错开。
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长矛表面泛起光泽，圆滚滚的矛身好像变得锋利无比，隐约竟然有寒芒透露。
宝剑和长矛刚一接触，一股巨大的力量通过柔韧的剑身压在了她的胸口。
再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宝剑从中间断裂，少女惊恐交加，被长矛余威扫中肩膀，砰地飞了出去。
这一下，少女倒飞出四五米，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方才停下。
这一切只发生在斗转之间，连罗裕都没来得及反应。
但看少女躺在地上，突然翻身吐了一口浓稠的鲜血。他不仅是惊讶，同时也十分慌张。
人不能出事！
扔掉长矛，赶紧去查看少女的情况。
李黎果黑裙被染脏，洁白的面上沾着灰尘，嘴角挂着残留的血。
吐完血后，她就微眯着无神的眼眸，侧身躺着，看着一道人影在眼前摇晃。
罗裕不敢去挪动她，怕她受到二次伤害。
“没事吧，你哪里痛！？”
手本来打算按按她的肩膀，查看一下伤势。但想到什么，换成了虚按。
李黎果肩膀微动，左手抬起，晃了晃。
“别……别晃我……走开……”
夕阳在罗裕肩膀上停留，照在她脸上。
罗裕退开两步。
李黎果捂着肩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四下望了望，找到地上的断剑握在手里，盯着那断面瞧了半天。
摇摇头，将断剑扔掉。
“你没事吧？”罗裕感觉她有点不对。
虽然少女皱着眉，面色也十分苍白。但她的眼神好像藏着什么，有些晦暗不明。
李黎果低着头，不去看他。
“是你赢了。”
她轻吐一口浊气。
“侥幸罢了，”罗裕没什么话能安慰她。
他没想到，法力的优势居然这么大。李黎果已经能真气外放，说明她已达先天武者的境界。
而她的力量和自己比起来，不到自己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练气起步的修仙者，已经是先天武者无法招架的存在。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轻敌，不然纯粹比拼招式，他肯定不如。
李黎果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罗裕面前，垂着手，面容微抬，认真的瞧着眼前少年。
好像有一簇火焰燃在她瞳孔里。
“我，我想学……”她嗫嚅道。
“学什么？”
“你教我用戟吧！”
“那是矛！”
罗裕瞪大眼。
“而且，”他有些不明白，摇摇头，“我不会用矛，纯粹就是力气大。我教不了你。”
“要学！”李黎果咬着嘴唇，攥紧拳头。
目光炽热：“我要学！”
“我要学！”
这三个字，几乎让她把牙咬碎了。
“我教不了你，”罗裕坚定摇头。
他怎么教？根本就不会。除非，让李黎果也修仙。
但是，修仙要看资质，并不是即学即用。
他倒是可以把《练气》给李黎果修行。但没有女魔头允许，他不可能自作主张。
况且两人非亲非故，他没必要再为自己加一个麻烦。
李黎果一声不吭。
执拗的脸上满是失落。不过，她也无话可说。
这时，牢房重新打开。李乐进带着一干捕快走出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这位书生脸上满是惊讶。
但当看到少女身上的狼狈和血迹后，一股危险的气质暴露出来。
“这是？”
眼睛看着罗裕，李乐进的手摸向玉箫。
“我和罗公子比武，技不如人。”李黎果率先解释。
倒省了罗裕的麻烦。他松了口气。
李乐进跑到妹妹身边，欲伸手扶住她。
李黎果将他推开，深深看了一眼一边无动于衷的少年。低声说了句：
“是我的不是。”
捂着肩膀，身形一晃，施展轻功，身影霎时间消失。
等李乐进追着少女离开，罗裕看了眼周围面面相觑的捕快。
这才放下手里的长矛，拱了拱手，离开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