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鏖战(下)
手中无剑,剑圣便手捏剑指,真气破体而出,凝结指尖,化作半尺青锋,破开蒙邯护在周身的罡气,朝着对方额头逼去。
寒光凛冽、指影重重,蒙邯额头惊出一声冷汗,心里震撼之余,也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后悔。
正当蒙邯狠下决心,想要咬破舌尖,以燃烧体内精元,和剑圣硬抗搏命时,终于还是等待了叶迦南的支援。
“阿弥陀佛,蒙邯将军,我来助你。”
叶迦南悲苦的老脸上,一抹淡淡笑意浮上。没有人知道,这位名声不显的迦南和尚,竟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横练功夫。
佛家将慈悲度人、道往生极乐,却也有着世人不知的一面——怒目金刚。
踏前一步,叶迦南那瘦削的身体突然暴起,就如同原本干瘪的气球一瞬间注满了气体。唯一不同的是,叶迦南并没有像气球那般臃肿。
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高大、健硕的壮士被削去了皮肉、抽干了血液,而如今,这些肌肉、血液,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体当中。
一步迈出,叶迦南却仿佛跨越数丈空间,直接来到了剑圣和蒙邯二人交手之处。
用得不是佛家神通,反而是道家法门——缩地成寸。
叶迦南一手保持合十状态,一手平平推出,做罗汉伏魔状。
一掌推出,出时平平无奇,掌出一半,便显出了其中蹊跷。
只见那叶迦南那充满血肉、厚重有力的粉色肉掌变了颜色,淡金色自掌心而出,就好像油漆工刷墙那般,迅速覆盖其全身。
用得,乃是佛门罗汉伏魔掌,与金刚不坏神功。
“咚”!
剑指、佛手,剑指为钟椎,佛手为大钟,两者相撞相撞,竟是发出洪钟大吕般沉闷的低沉声响。
音浪激荡,震的太和殿砖瓦松动,旁边没有提前做出预防准备的士兵,更是在这股音浪之下七孔流血、爆头惨嚎。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被堵在太和殿外的禁卫军大统领听到了殿中的响动,如火烧屁股一般,急的上蹿下跳。
他一边大声激励着士兵进殿护驾,一边给手下将官发布命令,想要调集更多的兵士,入宫救驾。
太和殿中。
叶迦南加入战局后,双方战斗,总算隐隐压过了剑圣。
叶迦南原本是西晋大僧正,习佛门横练功夫,体魄强悍的同时,又兼顾力大无敌。
对锋利的剑而言,像叶迦南这般‘坦克’一样,横冲直撞的对手并无太好应对策略,很是无奈。
唯一的办法,便是拖着、风筝战术,一剑一剑的磨掉对方的防御,最终撬开这个乌龟壳。
可,别忘了,叶迦南并非一人,除去一个枪法了得的蒙邯外,殿中还有数百虎视眈眈的秦国禁卫军。
于是,就这般,蒙邯、叶迦南二人,竟和剑圣斗的有来有往,旗鼓相当。
一时间罡气四射,气旋爆裂,三人刺、撩、捅、锤,战做一团。
在这太和殿中,如三只太古凶兽复活那般,摧墙毁柱,砖石飞射、粉尘弥漫。
不要说普通士兵的血肉之躯,便是他们手里的刀剑铁器,若是近了这三人的身,也便只有一个下场——爆碎成铁片。
太和殿只是死物,打废了、打没了,还可以再建,但这些精锐兵卒可便没那么简单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于是乎,那满地的尸体、断肢残躯,让秦皇眼睛都红了,他大喝。
“王震、王震,狗奴才!”
王震一惊,他刚才也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有些失了神智,若非秦皇的当头棒喝,他还沉浸在恐惧之中呢。
作为宫中老人,王震公公手上自然是沾过血的,一些折磨人的手段他也玩过,其残忍程度远超一剑杀死对方。
但像今日这般,血洒金殿,积起寸许高的地狱景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陛下,老奴在。”
王震战战兢兢的跪地听候秦皇吩咐,身子却颤抖的厉害,也不知是受秦皇威严所慑,还是恐惧于剑圣的三尺长剑。
“传旨,让禁卫军退出去,别让我大秦儿郎,无谓牺牲。”
“陛下! 不可!”
王震慌忙拜下,以额触地。
“传旨!”
秦皇的声音中已然有了厉色。
“奴,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
王震的身子俯得更低了,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地步。
“狗奴才。”
秦皇勃然大怒,狠狠一脚,踹在王震身上,后者被踹趴在地上,也不敢就那般躺着,扭着身体爬起来,继续五体投地。
开什么玩笑,现在去传圣旨,阻拦禁卫军入太和殿救驾,到时候皇帝要是真出了意外,横死剑圣之手,他上哪说理去。
什么勾结晋国、谋害君上的帽子一扣,别说是五马分尸,便是诛灭九族,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因此,挨两脚就挨两脚吧!割去官职就割去官职吧!念在往昔的情分上,事后,秦皇许是会饶自己这狗奴才一命的。
人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要冲锋陷阵,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那是壮士、是好汉、是英雄,关他这没卵子的阉货何干
于是,王震公公,选择了抗旨不遵。
就当秦皇看着自家的禁卫军被屠杀的眼红、却又无可奈何,感到焦头烂额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带给了他惊喜。
“陛下,让老臣去传旨吧!”
是从一开始就躲在后面划水、摸鱼的商淼。
“卿可知,若你去传旨,便会背上那罔顾君上安危、犯上作乱的谋逆之罪。”
此时,五体投地的王震、王公公心中感觉酸溜溜的,很想骂娘。
[哎呦喂!敢情万岁爷,您是知道此间凶险的呀,合着咱做奴才的命就不值钱,活该被你推出去,当牺牲品呗!]
这番吐槽,王震也只敢在心底里想想罢了。秦皇宫里,谁不知道秦皇看不上宦官,即便亲近如王震等,也入不得秦皇法眼。
商淼很是光棍,皱巴巴的脸上猥琐一笑,玩笑般说道。
“臣身上的罪名多了,不差这一项,再说了,陛下在一天,臣固然有罪,亦可无罪,若陛下不在,臣固然无罪,亦可有罪。”
商淼的话中,不免僭越之处,可秦皇不但不怪罪,反而因为商淼的字字真情而感动。
秦皇抿了抿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反反复复,不知从何说起,到了最后,还是叹息。
“朕欠你的,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商淼无言,只是挥了挥手,佝偻身影,缓步消失于太和殿侧方小门深处。
那里是秦皇上朝时走的侧门,通向太和殿的后面,乃皇帝专属通道,外人不可擅用。
故殿中战斗惨烈如此,没人敢用这条通道,入殿救驾。
其实,就算有人救驾,秦皇也不肯走,他很明白剑圣的目的,只有秦皇留在殿内,坐在龙椅上,才能稳住剑圣。
故而,秦皇不可能离开太和殿。
当然,秦皇也可以派一个兵卒外出传旨。但这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
就算有圣旨傍身,这名负责传旨的士兵也会因为身份的关系缺少公信力,从而使得秦皇的圣旨失去作用。
眼下,有商淼,这个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去传递皇帝的旨意,已然是最佳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