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地摊货钻戒】
再分享几件我们同居过程中开心的事儿吧。
这段日子并不长久，分分秒秒都清晰，回忆起来毫不费力气。又因为我们心理压力都很大，能真正开心起来的时候更少，也显得更值得珍惜。所以但凡发生一件开心事儿，我都想找人唠唠。
第一件事发生在初冬，我因为公众号专栏更新，小说赶稿还有整理检举材料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褪黑素和浓咖啡乱吃乱喝，成功把自己作得精神衰弱了。
原本就作息全崩，楼上楼下的吵闹声还不分昼夜，无论什么时候休息，都能听到争吵或者哭闹。
恋爱的时候，我精神状态不好，尚且可以在约会的时候调节一下，不影响到方棠。但同居之后，两个人的状态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神经衰弱面临崩溃，方棠也要受我影响。
我失眠睡不好的时候脑子空茫茫一片，也没办法进入工作状态，只能做做家务解压。
方棠在看着我拖了三遍地，把桌面擦了五次，三天内洗了两次窗帘之后，终于把我从家里薅出来了。
“出去泡温泉。”
“我不去……”
大小姐不管账不知管账的焦虑，让我出去泡温泉，不如割我的肉。
“我们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就好了。”
方棠牵着我的手走在阳光下，太阳耀眼，小区人工湖里的波光璀璨，海都的初冬，尚且不冷，怪道要叫小阳春。我原本像蘑菇一样阴冷潮湿的心情，被日头一照，很快就傻乐傻乐起来。
“能这样就已经感到好幸福了。”
我俩都懒，走了两步在小区休息区找了个摇篮坐下，旁边另一架摇篮上坐着两个小女孩，小短腿一晃一晃，大点的那个在给小点的那个扎哪吒头。
我转头说要给方棠也扎一个。
方棠拒绝，并按住了我蠢蠢欲动的手给我扎了一个哪吒头。
我顶着一左一右两个小揪揪像个三岁零二百四十个月的傻子，靠着方棠掏出手机来咔嚓咔嚓拍照。拍了照片还不过瘾，还要录像，视频里面我俩十指相扣。
我说：“等我们七十三岁的时候，满头白发，你还会给我扎小揪揪，带我坐摇篮吗？”
方棠难得也笑得傻兮兮的，应该是被我传染了。
“当然，但你得保证你不秃头。”
“去你的，你少埋汰我！”
我不就是熬夜掉头发多了点吗！
那录像我现在还存着呢，准备五十年后金婚的时候再录一个。等我俩百年之后合葬，葬礼上就要放这两个视频，把宾客都羡慕到痛哭流涕，让他们都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仙眷侣。
“方棠，你看，很多快乐是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的。”我一边给自己修图，想把脸颊修的圆润饱满一些，一边在晃晃悠悠的摇篮上跟方棠碎碎念，“你不要总是想着花钱才是对我好。”
“如果真的想对我好，我们就快点了结这件事，然后去做一对结婚戒指送给我吧。”
“我想在家里办一个小派对，请我的好朋友来海都见证我们交换戒指。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连婚礼上放什么歌都想好了。你还记得我们听的第一首歌吗？”
方棠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像一只缅因猫。
“是a大的校歌。”
阳光照得人好懒，想要一起异化成猫，我靠在她肩上继续念叨。
“我还想把那首《去见你》也放进歌单。等派对上，我可以解释每一首歌的寓意。校歌是我们初见和重逢，《去见你》是我对你表白，《想见你》是我们短暂的道别，《粉红色的回忆》是我们同居第一天。”
“你啊，怎么这种事儿倒记得牢。”
我快睡着了：“每件事儿我都记得牢。”
这才多点事儿啊，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有关你的故事多到说不过来。才在一起这么久，记不牢的人都应该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黎小痣，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戒指？”
我整个人已经歪到她怀里睁不开眼了，方棠怕阳光照着我的眼睡不好，还用手给我罩住了眼眶。
半梦半醒半迷离，我嘟囔：“素圈就好了。”
太繁琐的款式容易过时，戴着也扎眼，我们这种情侣，能有戒指已经很好了。还要求什么款式呀，方棠给我用易拉罐拉环别一个出来，我也高兴。
晚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家了，方棠睡在我手边，背对着我，手机屏幕正在亮光。
我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她在干什么，看到了一串聊天记录。
“万水来的那批钻石还在吗？”
“在，您要我给您送过去？”
“好。”
她放下手机，挪了挪身子转身，看见我醒了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痣！你怎么跟个鬼似的！”
我撑起身子来，皱着眉狐疑地问：“方女士，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小金库没交上来啊？”
方棠按开床边的夜灯，脸色有些苍白，显见是被我吓得不轻。
我顺了顺她的后背：“至于吗，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还，我又不能吃了你。你背着我藏私房钱做什么，我难道缺了你花钱了吗？”
瞧那个没出息的样儿。
“没有……”
她垂眼没有看我，昏黄夜灯将她的睫毛映照出温柔阴影，看上去含蓄又深情。
“我只是想攒点钱，给你准备戒指。怕你知道了，就没有惊喜了。”
方棠在我面前，哪里有过这样谨小慎微的时候呢？我才后知后觉，是不是正常情侣谈恋爱，就算是要一起管账，也会有零花钱的。
或许捆绑太紧密，反倒叫生活失了浪漫。
而且，她说要给我准备戒指。
“我……”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就大胆送，你送什么我都惊喜。”
方棠被我蠢笑了。
“黎小痣，送你个十克拉钻戒好不好？”
她就知道说梦话。
“现在把我们两个加起来卖了，也没有十克拉钻戒值钱。”
她抱我在怀里，下巴蹭了蹭我额头：“值的，单单黎小痣一根毫毛，就值得十克拉钻戒。”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方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但毕竟在我的视角里，这些话全都是情话，情话是做不得数的。我一上头的时候，还说要给方棠摘星星，摘月亮呢，实际上我跳起来连个高点的树杈都够不着。
这种话怎么能放在心上呢？
直到那一天，方棠带着花和戒指回家。
我被十克拉钻戒的光芒晃了眼。
不是……
这人来真的？
“咱们要这么大的戒指干嘛啊？你好好跟我说说，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方棠随手给我套上戒指：“地摊上买的，用你给我的零花钱。”
“真的？”
“真的。”
“那你那天微信聊天什么万水来的那批钻石是什么意思？”
“那个是那个，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我的钱都给黎小痣同志了，别说是买十克拉真钻戒，就是买花都要偷偷攒钱了。黎小痣，你管家好严格，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也是……
她要是攒点钱买个碎钻戒指，哪怕是一克拉两克拉，我都会再怀疑怀疑是不是真的。但这他妈是十克拉，这真的得多少钱啊，方棠虽然出身豪门世家，但现在都落魄到跟我在一起住小房子了，哪能离谱到买真的十克拉钻戒送给我？
我松了一口气。
“假的就好，这么看着就顺眼多了。真的我哪里敢戴？”
方棠垂眼笑了笑，递过来花：“你啊，光顾着戒指，都不看看我买给你的玫瑰。”
我喜滋滋抱过来花，也顾不得她又乱花钱了。看到了花束，总没有不高兴的，却还要嘴硬。
“我喜欢百合。”
她揉了揉我脑袋，脸上是那种熟悉的倨傲，并不非常刺眼，但是熟了就很明显。方棠此刻心里定然在想，我管你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玫瑰。”
“你送我花都不问问我心意，你还有理了？”
呵女人，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开始敷衍我了？
“百合贵呀！祖宗！！”她真要被我磨死了，“一枝玫瑰五块钱，一枝百合八块钱。”
“等我再攒攒钱给你买好不好？”
她这样说，我当场给她加了两百块钱零花，以示我是个超级大方的人。
方棠谢主隆恩之后提醒我，这是她走遍所有地摊挑到的最好看的戒指，为了她的爱也要保存好，不许因为是地摊戒指就轻忽怠慢。
我当即拍着胸脯表示，放心吧，爱妃的戒指我戴到入土。
“蠢样儿，以后还有更好的。”
我顺着阳光欣赏这块透明大石头，心想那可不，以后我高低去银楼给我们两个配一对银戒指，再攒攒钱再换成金的。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钻石。我就是喜欢素圈嘛，方棠送东西永远不送我喜欢的，只送她觉得好的。
这或许也是一种自我意识泛滥吧，也就我这种好说话的人才能容忍她了。
算啦，看在她这么努力讨我欢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喜欢一下钻石好了。
起码这么看，它可真像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