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这些都可以给她试试。”孙怡选了几件夏季流行的新款式放到凳子上，“小央有没有喜欢的也可以买件。”
澄央偏过头挨个看了看，不料差点没移开眼，“我还没注意呢，你这全是按照我的风格挑的啊孙怡姐，都喜欢怎么办？”
“全带走不就好了。”孙怡笑盈盈的。
那也得有钱啊，她端详着这几件衣服，纠结得不行。
还是问问梓寒喜欢哪件吧，澄央本能地想喊她的名字，但忽然意识到她在更衣室里没出来。
套个衣服要这么久吗？
澄央疑惑地走近更衣室，原本想出声询问，却在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后瞬间神经紧绷起来。
“梓寒？！”澄央急匆匆地冲上前，一把拉开了更衣室的帘子。
“怎么回事？”孙怡跑了过来。
只见苍梓寒双手扶住倒下的试衣镜，披着半身的玻璃碴，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把镜子弄倒了。”
“别管镜子不镜子的，没受伤吧？”澄央接过镜子框靠在墙上，随后赶紧边拾捣碎玻璃边打量她的身体，发现没有伤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受伤就好，而且应该是我说道歉美女，这个镜子的挂绳很久没换过了，是我的疏忽。”
孙怡看她没有大碍也跟着放下心，而后看到掉在地上的断绳，猜测出了镜子倒下的原因，向她道歉。
“没关系的，这事也不能怨你孙怡姐，谁能料到绳子会突然断了，我来收拾一下吧。”澄央不顾孙怡的拒绝，执意拿扫把清扫起来，“不过还是麻烦你去看看梓寒的搭配，再挑几件衣服。”
拗不过澄央，孙怡只得嘱咐她小心不要被划伤后，领着苍梓寒出去搭衣服去了。
打扫着玻璃碴，澄央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看着支离破碎的满地闪亮，她鬼使神差地忆起昨晚的那一幕。
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澄央放下扫帚，改为用手一块一块地拾到簸箕里。
果不其然，在剩下的碎玻璃中，她找出了几块沾有血迹的碎玻璃，紧接着把它们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血指纹。
盯着血指纹，澄央眸色深了又深。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苍梓寒喊她的声音，澄央回过神，敛好眼中的情绪，抹掉上面的血迹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更衣室。
最后的结果就是，孙怡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给衣服打了七折，还赠了几双袜子，搞的澄央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以后常来光顾我的生意就好啦。”孙怡和她们挥手告别。
就这样，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载而归。
坐车回家的路上，苍梓寒一副累极了的样子眯着眼，脑袋随着车的颠簸晃来晃去，像吹了风的萎蔫枝条。
余光看她晃了半天，澄央怕她把脖子晃断了，终于忍不住地拍拍肩头：“要不要借你靠一下？”
苍梓寒勉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不用。”
“你这，多久没锻炼了，身体素质有待提高啊。”澄央见她嘴硬，开玩笑道。
“有待提高？”
苍梓寒没睁眼，只是在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如果是你，恐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我这不是精神的很嘛。”澄央感觉她意有所指，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苍梓寒没理她，专心地闭目养神。
等到下车，澄央无心地瞥到出租车的玻璃窗，才隐约捕捉到苍梓寒的里层意思。
她指的不是逛街。
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看她瞌睡，澄央还是压下心底的疑问，先带她上了楼。
“我困了。”
到家放好东西，苍梓寒坐在沙发上睡眼朦胧，就要顺势躺下时被拉住。“去床上睡。”澄央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进了卧室。
安顿苍梓寒睡下，她才开始收拾买回来的物品。
一阵忙活后已经十点多了，刚好赶上做午餐的点儿，澄央看眼时间，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的菜洗了洗，准备切好下锅。
只不过，切着切着，某个猜疑又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澄央切菜的动作缓缓停下，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磨得铮亮的刀刃，忽然有种大胆试验的冲动。
趁着苍梓寒睡觉期间，试试能不能进入镜子怎么样？
犹豫再犹豫，澄央终究没赢过好奇心的驱使。她咽口唾沫，颤抖地把刀刃抵上了左手的食指，一咬牙，眼前洇开了一抹红。她疼的直抽冷气，但还是忍住痛意把血均匀地抹开，随后进了卫生间。
要怎么做？
把指印按上去就可以了吗？
澄央站在镜子前用食指比划着，凭借记忆找到了昨天苍梓寒留下指印的地方，顿了片刻后，使劲摁了下去。
碰到镜子的瞬间，火辣辣的刺痛一阵一阵地从皮肤上袭来，让她直冒虚汗。坚持了一会儿，就在她实在受不了想抬起手指时，身旁传来“咚”的一声。
什么东西倒了？
澄央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澄央”靠着墙，身体缓缓地滑倒在地。
原来是她自己。
……
她猛地意识到了异常，可没等细想，眼前突然涌入了一片黑暗。
这次不同的是，她的意识还在。澄央只觉得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然后被镜子大力地吸引了过去，仿佛有只巨手在揪着她走。而穿过镜子的刹那，她好像一片羽毛从高空坠落，在即将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慢慢减速，最后轻柔地投入了水流的怀抱。
很奇妙的一种滋味。
不过，还没等仔细品味这种感觉，脚底就传来了实物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
目之所及，一片白雾弥漫。
没有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马路，也没有高大密集的建筑物，整个世界好比是末日来临时的废土，空空荡荡，荒无人烟。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使得澄央不得不稍微蜷起身子，减少热量的散失。
怎么和上次不一样？
澄央冻的牙齿直哆嗦，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试图在迷雾中找到一星半点的生机，可走了半天，除了漂浮的雾气愿意和她作伴，再没别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偌大的空间，似乎只剩她一个人。
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走了一会儿，澄央冷得要死，打起了退堂鼓。还是等苍梓寒告知真相比较靠谱，这样想着，她决定打道回府。
……
澄央转过身，盯着周围的一片白，眼中浮现出些许茫然。
要怎么回去？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澄央不禁心慌起来。而且刚刚她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来着？原地转了一圈，看着不管怎么转都一样的景象，澄央彻底地风中凌乱了。
不是吧？
她这是要被困死在这的节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澄央觉得温度在短短的几十秒里降了又降，脸都冻麻了。再这样下去真得变成冰棍，她忍住刺骨的寒意，开始又蹦又跳地做起小学的广播体操来。
蹦了半天，热量是汲取了不少，可体力剩的也不多了，她气喘吁吁地蹲下，开始思考对策。
这么耗着不是办法，想一想，有没有被忽略掉的，可以出去的细节？澄央艰难地在记忆中搜寻，但越搜寻越绝望。
自始至终她都是在推理怎么进的镜子，至于怎么出完全没涉及到啊！
梓寒……
澄央回忆到当时小镇的经历，眼中一片黯然。如果苍梓寒在，她那么厉害，肯定能带她出去的。
正想入非非，澄央忽然听到背后不远处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她抛下脑海中的思考，凝神仔细聆听：
“哒~哒~”
均匀又有规律的步调回荡在耳边，给了她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难道美梦成真了？
澄央激动地窜起来，也顾不上冷了，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跌跌撞撞地朝声源奔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在雾中显形。澄央在离它几步远的距离减速，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带着七分惊喜和三分试探开口：
“是你吗梓寒？”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只是逐步地接近她。
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及时地收住脚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那个黑影后面还有两个黑影的霎时，这种预感被放大到了极限。
不是梓寒，那是谁？
这个空间除了梓寒和她还有别人吗？
……
有啊。
澄央绝望地看着它们拨开迷雾，露出她熟悉又恐惧的外观。
“啊啊啊！”
身体的寒冷瞬间被她扔到九霄云外，澄央撒丫子就跑。没想到它们专门盯住她似的紧跟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她得罪谁了倒这个血霉？澄央已经快无力吐槽了，自从去东洛旅了个游，回来她不是被追杀就是在即将被追杀的路上，倒霉也不能一直倒霉吧。
显而易见的，比起体力她压根就不是那群双生体的对手，心里还没吐槽完她就觉得背上狠狠地挨了一拳。
脚下一趔趄，澄央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力量相差悬殊，她跟个刚出生的小鸡崽似的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领头的双生体扑倒按在地上锤。
“给我滚开！”
脸上挨了几拳，澄央疼得火气上来了，使出吃奶的劲狠狠地踹在了双生体的肚子上。它没防备，被踹得退后几步。
澄央捂着脸摇摇晃晃站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特么招你们惹你们了，干嘛咬住我不放！？”
遗憾的是，它们听不懂她说的话。领头的双生体踉跄了没多久，很快调整好姿势，慢慢向她逼近，而剩余的双生体则从两边包抄，把她围了起来。
一打三，澄央这下再不情愿也没那本事抵抗了，被重新摁回了地上。领头的双生体似乎是有学习能力一般，它吸取刚刚的教训，先压住了她的腿，接着才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等着梓寒……”澄央费劲地把嘶哑不堪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只被提拎起来的濒死的鸭。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眼前的双生体好像明白了什么，手下的力气陡然加重了。
“去……唔……”
澄央终于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慢慢的，寒冷、疼痛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刚入镜子时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就在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时，她似乎看到有把冒着银光的东西斩碎了迷雾，“噗”的一声插进了双生体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