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澄央的脸变得惨白一片。
而且……而且这边除了她外再没有别的人或者东西了啊?
这“雕塑”是谁的影子?
“咔。”
就在思绪纷乱的时候,那个碎裂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下她听了个真切,是从雕塑那传过来的。
“咔。”
澄央发现雕塑手持的镰刀尖处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像是昭示着什么东西即将降临。
就在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裂痕上时,头顶忽然覆了一小片阴影。
已经不晓得摆出什么表情的澄央木然地抬起头,恰好看到雕塑也慢慢地转过脖子俯视她。
额……不是吧?
“咔吧……咔吧……”玻璃碎裂的频率更大了。
危险!!!
瞥见雕塑有动起来的迹象,澄央暗道大事不妙。
“哐!咔啪啪啪……”
虽然镜子发出了痛苦的□□声,它仍然没有完全碎裂。但令澄央意想不到的是,雕塑手中的垂着的镰刀居然伸出了镜面,并且对准她的喉咙毫不留情地砍来,动作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胸前。
好在澄央反应快,当镜子有碎裂的迹象时就做了十足的准备,她侧身一躲,堪堪躲过了这次攻击,只感受到镰刀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扫了上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澄央看见那镰刀裹挟着冷酷的寒光和风旋,再次向她的头顶狠狠劈下来。
“还来?!”
澄央闭上眼,下身发力把腰弯了一定弧度后,利利索索地翻了个后空翻。
“咔嚓!”
地板的震动让澄央差点没站稳,她盯着先前站的位置被劈出的一大块凹洞张大了嘴巴。
刚刚她若是不躲就成切片面包了,这力气是有多大?
雕塑用力拔出嵌在地板里的镰刀,抬脚朝澄央逼近。
在它穿过镜面的过程中,镜子特意为它让路似的表面出现了明显的开裂。当雕塑来到这边后,熟悉的咔吧声响起,只见裂痕相互缝合修补后,很快就恢复到光洁如初的地步。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没有时间细想,澄央拔腿就跑,借着那点可怜的灯光向出口飞奔。
原本以为漆黑的室内能够提供一个良好的躲藏环境,谁知那雕塑有夜视能力般紧跟着她不放,不仅如此,它的运动也相当敏捷,这使看不见四周的澄央落入了下风。
澄央凭着听力勉强判断雕塑的位置和动作,好在刚才寻找开关的时她把房间摸了个遍,差不多可以应付脚下的障碍物。
身后传来双脚蹬地的声音,与此同时,破空声从上方袭来。
头顶!
澄央迅速俯身,一个滑铲滑到大门的位置。可惜幅度不够大,她清晰地感受到脸庞被刀刃去了块皮。
“有人吗?救命啊!”
大门貌似被什么物品别住了,从里面打不开。使劲拍打着房门,澄央期望有人能发现自己。
不过雕塑当然不会给她求救的机会,扑了个空后紧接着爬起,大有不弄死她不罢休的气势。
急中生智,澄央背靠着门站住不动,在下一次袭击来临之际,倏地趴到了地上。
“咔嚓!”
门被劈开了。
澄央连滚带爬地钻出了房间,不料,刚想下楼就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嘶~”她弯下腰退后几步,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子抬头望去,却对上了一只熟悉、充满厌恶和怒火的眸子。
是不久前遇到的脸缠着纱布的女人。
原本想说的“不看路吗”到了嘴边变成了怯生生的问候:
“哟,是你呀……好巧。”
女人没有回话,只是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澄央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撞了她所以不满,却忽略了那不满背后隐藏着的汹涌的杀意。
“我没看路,不好意……”
还没说完,巨大的破门声响起。她颤抖地转头看着从房间飞出、嵌在门口栏杆上的镰刀,终于意识到了现实状况。
“啊啊啊,它来了!”
澄央一把扣住已经来到她身后女人的手腕,看着她愣住的脸,澄央让自己尽量显得有诚意一些。
“抱歉,别的待会儿再说,现在先和我一起逃出这里吧!”没等女人怔怔地想张嘴说什么,澄央就大力地拽着她跑起来。
女人的手腕很细,只手刚好可以包裹住的细,而且表面的皮肤滑滑的,握在手中清清凉凉像是握了块玉。可能是孤身逃了太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同伴,澄央觉得自己拉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勇气,一份希望。
下楼后,澄央本打算告诉老板这里的情况,让他赶紧跑,然而应该在店门口看门的老板却不知所踪。
别的房间会不会有人呢?
脚下一顿,澄央转过身大声向楼上喊话:“现在在房间的人注意防范,有人袭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店铺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回声萦绕在耳边,仿佛这个地方就剩了她们两个活人,诡异得可怕。
“砰……砰……”
脚步声从楼梯处由远及近传来,沉甸甸的不像普通人走路的声音。
管不了其他人了。
“走!”
咬咬牙,澄央拉着女人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跑去,仿佛跑向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不行,大哥,她嘴里又淌血了,肯定是内脏损伤了。”
拿枪的黑衣人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澄央嘴角不断滴落的血珠,懊恼道。
“那也得救过来,不然头儿不会放过咱们的。”
“怎么碰到这么个晦气的娘们。”听见不会放过四个字,纵使他心头再有不甘也不得不认命,使劲扒开澄央的嘴喂了些止血药进去。
“沙……大哥,我找到头儿说的地方了……沙……”传话机里,另一个黑衣人小弟激动的声音响起。
“做得不错,我待会儿通知头儿。”挂掉传话机,大哥看着庙外倾泻的雨珠愣神。
真是一场大雨呢。
跑了很久,澄央带着女人跑出黑漆漆的巷子,回到了刚来时的街道。让她诧异的是,这个点人们还没散去,都在就着摊上亮起的小灯干各自的事。
“哈……哈……。”
没见雕塑有跟来的迹象,澄央稍微放下心,踉踉跄跄地停下来喘气。
也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连个出口都找不到。现在云馥肯定在到处找她,找不到的话就得告诉她那个老爸……又得挨骂。
想到要受劈头盖脸的训斥澄央就烦得不行,正当她打算吐槽这破运气时,一阵极低的轻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对,她还拽着个人来着。
澄央回头,看到了女人汗津津却铁青着的脸。
“握够了吗?”
略显沉闷但又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响起,夹杂明显的火气。澄央没料到她会说她听得懂的语言,杵那跟个木头似的不动弹,直到女人抬起下巴扬了扬,才发现她的胳膊被自己捏的通红。
“欸欸,抱歉!”
澄央抓了块木炭一样嗖地缩回手,不安地揪住衣角。
她今天是不是惹毛了她好几次?
见女人冷着脸摩挲手腕,澄央做出抓挠的姿势:“那个……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手中的动作停止,女人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嗯?”澄央上前。
“别这么猥琐地盯着我。”女人皱眉,嫌弃地拧回头去。
猥琐!?
澄央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才多少岁啊?堂堂的一个青少女竟然会被用猥琐来形容,天理何在?虽然她承认她的动作很像街上的油腻大叔调戏少女时做的动作,那……那也不能……
澄央满脸不可置信、受到打击的样子大概是滑稽的不行,女人面色稍霁,垂下眼帘,有意无意地开口:“怎么?不怕我了?”
从石化状态恢复,澄央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果然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脸啊,这次不能再搞砸了,必须好好道个歉才行。
“那个……真是对不住哈,我就是今天上午初见的时候被吓到了,我发誓,就是那一瞬间,”澄央双手合十,摆出自认为最真诚的表情。看女人的怒气缓解了许多,她知道做对了。“我也没嫌弃的意思,只是你可以想象一下,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蒙着半边脸的人,跟其他人比,终归是不……”
如果说前半段女人的脸色还好看了些,那么当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那张脸又恢复能凛冽到飚冰碴子的程度了。
……
这不暗指她和别人不一样吗?
澄央狠狠地咬了下舌尖,感受着泛起的疼痛感,她忽然想起来在躲避攻击时脸被划过这件事。摸着左脸结上一层血痴的伤口的同时,一个办法浮出脑海。
豁出去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澄央侧身让光照到脸上的伤口,以便女人看得更清楚。“我的脸刚刚也受伤了欸,现在咱俩一样了呢。”指着受伤的部位,澄央怕还不够有诚意,开始龇牙咧嘴地扯上面的血痴。
啪!
女人瞪大眼睛,猛地靠过来摁住了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
微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澄央的脖颈上,挠得她心里直犯痒痒,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几乎是女人贴在澄央怀里,而澄央搂着她这么一个暧昧的姿态。
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女人摸着她的脸,眼中的焦急、惊慌等情绪一览无余。
澄央觉得心里有点暖融融的,声音也放轻了许多:“我怕你认为我只是在假惺惺作态罢了。”
“没必要,”看着流出的红色液体,她的眉头皱成小山包,“留疤了怎么办,你也说我这样很吓人。”女人无奈地叹口气。
“我原谅你了,所以,别再做这种事情。”
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澄央怔了几秒钟。
“啊……谢谢。”
“先去找人借张纸把血擦擦吧。”女人拉着她的胳膊抬脚朝摊位走去。
“不用啦,你……”
“苍梓寒。”
“什么?”澄央没反应过来。
女人停下脚步,转过头,细碎的光晕落进她的眸子里,像星星落进了夜空。
“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