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福官心怜惹冤情，玄武变，王朝乱
“沧溟山山主。”祸殃疑虑道，“我这座山充其不过让你当个山精，你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青六此时向前一步对着祸殃信誓旦旦道：“确实是山主。”
话毕，祸殃这才正视起深藏若虚的青六，随后自语道：
“七十二名山矗立于七十二根定山神针之上，绝无可能添一座或者少一座。你既然成了沧溟山的山主，想必也应有一座山因此而遭殃了吧。”
“那还不是拜你祸殃君所赐，青都再怎样也不敢拂了你祸殃君的面子，也只好帮你把后事处理干净了。”青六对此漠不关心道。
对方的意思很显明了，翠玉麓山已然是遭殃了。祸殃仍记得翠玉麓山主当时一本正经对自己道终究是两败俱伤，却没想到最后的苦果全都应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从一开始自己以及长命山的人便生错了地。”翠玉麓当时的话宛如还在耳边，然而祸殃此刻才意识到桎梏在他身上的这份不由己。
“大青主抽了翠玉麓山的定山神针，而让你来我这做山主，想必也是为了正大光明地看守我吧，免得我哪日再撞破他的一些私密事。”祸殃明晃晃地试探道。
青六也算坦然，轻蔑地反问道祸殃，纵使如此祸殃又能如何。
就在二人间有了剑拔弩张之势，祝溪也已然察觉时，福官殷觞不知何故从山林一角陡然窜出，打破了此刻的僵局。待他稳住身形见到宅院众人后，惊喜之余开口便道，福神庇佑总算让他找着了。
只见殷觞理了理衣衫便直向祸殃走来，期间他甚至朝旱仙，青六等人一一作了揖，似是为自己毫无征兆的出现而赔礼。
然而就在他最后经过祝溪时，祝溪却将他一把拦下。
“你想做什么？”祝溪原就因青六而生了一腔闷火，此刻于是冷言道。
殷觞以为自己在不知情下冒犯了祝溪，当即连声道歉说是自己找眼前这位大人有一事相问。
“你想问我什么？”祸殃迎面直问道。
“你不是此山的看守山下的人们都说你是神而且是祸殃神”殷觞极为紧张地询问道。
祸殃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殷觞又问道：“我曾听聆仙有说，说您是赐福神大人的同胞兄弟？”
祸殃又点了点头，但接着凭自己的臆断，同殷觞婉言道：“赐福神他可从未有过拔地成仙的先例。”
“您您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仅仅想托神君若是能再遇上赐福神大人，可否帮我问上一个问题。”殷觞听了祸殃的臆断顿时慌忙道。
青六这时在一旁插话道：“你倒是说说什么问题，能见着赐福神君的又不单单只有祸殃神。”话毕，他又挑衅似地朝着祸殃眨上一眼。
殷觞听闻青六的话后，当即谢过祸殃、青六二人，随后席地而跪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他本是殷王朝的福官，福官之职无非是助力聆仙倾听王朝祈愿，然而就在前些日子，他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他出于怜悯将自己的菩提子手串赠予了侍女草嫣，致使她最后无辜枉死。
殷觞抑郁寡欢地向祸殃说道，侍女草嫣原是听闻若能得到福宫中的一件物品，便可为下辈子积攒福分，得以避免奴籍重新为人。聆仙虽再三告诫他，禁制将福宫中的东西给予宫外之人，然而自己一时心软，再加侍女草嫣也曾在自己落难时有过暗室点灯之恩，殷觞便将自己贴身的一串菩提子给了她，以达成她的一番心愿。
祝溪此时不解道：“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吗，莫非那个草嫣被聆仙发现了那串菩提子，依律例处死了？”
祸殃听后脸色不自然地调头说道：“不要将仙官想得那么坏，聆仙再怎么说也是赐福神座下的仙官，断不会如此恶劣行事。”
青六这时也瞧向一知半解的祝溪，笑话道：“到底是年纪轻轻，还看不透这世间的人心。”
祸殃不想刚平和下来的氛围又变得针尖对麦芒起来，便抢过殷觞的话自说道：“我猜她最后死在了其余侍者手中。”
殷觞听后一脸震惊地看向了祸殃，但下一刻却又落寞地低下了头，嘴里还喃喃道：“果然如此，聆仙他从一开始也是知道的，因此才禁止我这么做。”
祸殃原是想将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奈何一旁的青六又开始闲不住嘴，他稍指着祝溪朝向殷觞道：“你同他一样，无知者无畏，失智者失心，既然做出了蠢事，又何必再念念不忘。”
祝溪听后当即替自己，也替殷觞讥讽道，青六也不过是多活了些岁月，若是再继续倚老卖老，靠着自己多些见识，怕是总有一天后人青出于蓝之时，也是他这前浪的消散之刻。
青六可不惯着祝溪，转瞬之间一击手刃便挥到了祝溪的前方。奈何在祝溪未来得及反应下，祸殃动得更快，顷刻间便挺身挡在了二人中心。
“祸殃，我若是未及时停手，你恐怕此刻已经身陨了。”青六冷着脸，仿佛在责怪祸殃刚刚昏了头的行为。
祸殃丝毫没有退让，当面对峙道：“你若是失手杀了我，大天正好有了攻灭青都的理由，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青六堪堪放下了手，到底还是先认输道：“如今的你可真是比我还要疯。”
随后他又回过眼，鄙夷祸殃身后的祝溪道：“你除了动动嘴皮子，也就只能躲在他的身后。”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祝溪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即就想冲出祸殃的阻拦和青六拼个所以然出来。
“你若这样无为地死去，我怕是也不必为你伤心了。”祸殃见到如此冲动的祝溪，下一刻便挪开了了身位，面色平淡地看着祝溪接下来的送死行为。
正当前方的青六也停下了脚步，祝溪此刻却让步了，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祸殃，随后一身忧伤尽显于表地走出院子，进了林中深处。
“你停下来作甚？”祸殃撇过头问道。
青六一句轻描淡写道：“看你拿我训你的狼崽子。”
待青六也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祸殃、殷觞、以及林家兄弟四人，
外加早已避在暗处的旱仙。
林思田到底是会察言观色，一把便拉着自家弟弟进了屋内去给祸殃泡茶，顺带准备些吃食。这时院子里除了祸殃，又只剩下福官殷觞依旧在原处席地跪着，他的心里乱极了，感觉自己此刻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在没一会儿，祸殃便让他起身一同坐到檐廊上。
“让你受惊了。”这是祸殃同他坐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殷觞听后立马摇头，表示他只是在刚刚见闻到神自也有神的烦恼。
“说实在话，我是三十六尊神中的另类，恐怕也只有我会如此不堪，你侍奉的赐福神可万万不会这般。”祸殃向殷觞解释道，“话说，你还未告诉我，你究竟想问上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殷觞见到祸殃还记得此事，便低下头又难言道，侍女草嫣确实是被她人认出了手中的菩提子所害，然而加害她的也是全部知情之人。下至她的同行侍者将其乱棍打死，上达宫中的监正默许了这一切。或许聆仙也是早已知晓这个结果的，然而他也袖手旁观了。
殷觞说到此，不禁问了祸殃一声“为何？”
“平衡。”祸殃直视着空空前方道，“人的善恶总是靠着一念平衡才能持之始末，你那串菩提子虽说只是你不经意间的一番仁慈，但它确实打破了某一方的平衡。你可知三十六尊神中，为何单单是赐福神被凡间百姓推崇至首位？明明后者有执掌丰收年成的丰泽神，还有更迭四季的时令神，甚至斩妖除魔的武神三君，他们细究起来到底哪不如赐福神了。”
殷觞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祸殃这个疑问，又或许自他入了福宫，这在他心里本就是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祸殃也未指望殷觞能够回答他，顿了几息后，便又接着说道：“凡人若是此世无望，自然而然地会依托起下一世，于此对他们而言凡事都比不上一个‘福’字。莫说此世，也唯有福分才能让自己的下世过得更好些。你所赠予的那串菩提子，虽说温暖了一人，但也着实打破了其他所有人的念想，更何况是对来世的念想。”
“是我导致了草嫣的枉死。”殷觞默然道。
祸殃这时也想起了青六口中的翠玉麓，喃喃道：“可以说是你但也可以说不是你，她的命数如此，不管如何都是躲不开的。”
“如此，我倒是我觉得自己做不好福官一任。”殷觞苦笑道。
祸殃这时才转头端详起殷觞道：“我倒是觉得你挺合适。”
“不瞒神君，草嫣一事让我醒然，世人或许不值赐福。”殷觞说罢从檐廊上站起身来，似是离开。
就在他向前迈了几步，身后的祸殃却陡然将他叫住
“人性善恶，所谓济世也为济人。福官殷觞，若是以他人眼光，你确实不适合做一名福官；然而在我祸殃神看来，你若是就此消沉甚至没能成为一名福仙，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祸殃说到此，脑中似是想起了某个身影，不由效仿道：
“正因如此，所以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