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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妖石吞人暗中舵,一怒生,天降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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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幕再结合前面的相处,翠玉麓终于能感受到传闻中祸殃神的恐怖了,他忽然觉得两千年前的洪仙其最后心情大抵如自己此刻一般,而自己此刻稍有不慎,怕是要重蹈覆辙,也会沦为对面鲤仙和蝗仙的手下亡魂。

    ‘要是陪同祸殃神来的是那位刀痨仙便好了’翠玉麓不禁暗暗想到。

    山精引领的道路果然是相反的方向,月纱长明石的所在实际就在山精庙后方的不远之处。此时距离天亮没剩几个时辰了,但经历一夜的勾心斗角,祸殃也不打算就这么安静地等到天明,他让金鲤儿帮他照好前方的山路,他一直在好奇着山精口中的‘养石’

    几人走至一处开阔地带,金鲤儿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回禀祸殃道:“神君,大概就是这了。”

    金鲤儿说完后俯身蹲向地面,缓缓地将一只手的掌心贴合在山岩上,静待了几息后,霎时间整个人身猛然发力。祝溪就在此刻像是感受到了类似于地动山摇之势,随着前方斜坡的山岩在金鲤儿的一阵劲力下逐渐崩碎褪化,祸殃至此才终于见到所谓月纱长明石的荧光。

    “这未免也太暗了,甚至还有些浑。”祝溪这时在一旁见光不满道。

    不仅祝溪觉得,祸殃也是如此想到,然而他一斟酌起所谓的‘养石’二字,便让金鲤儿将这个拙劣的掩藏术法一整个给掀掉。

    待整个覆盖在上的山岩,随着金鲤儿愈加的劲力快速地分崩离析,越来越多的月纱长明石开始裸露在众人的面前,

    也就接下来短短的一瞬,祸殃终于明白了长命山这四百年来,源源不断向山北转移生人的真正用意。

    祝溪似是第一次见到这骇人的场面,祸殃本想同以前那样伸手捂着祝溪的眼睛,让他少看这些常使人做夜梦的东西,但一想到他前些日子杀后山的鸡杀得比谁都顺手,再加上他总归要继任自己的神位独当一面。

    于是祸殃便凑近祝溪的身旁,指着面前的萤石向他解释道:“不要认为裹挟在其中的人都死了,即使是那个最枯如干柴的人,他嘴里也总会存在那么一口生气。”

    正是如此,所谓的采石人不过是山精声称的虚晃,长命山这四百年来实则不断地在用自己的山民,抽其精气‘喂食’这些所谓的月纱长明石。

    可悲的是他们还不自知,除了林思田一人,其他人或许只是无法再忍受亲人两地相隔,但总归来说,大家都在以为自己挂念的人起码身在山北很好地活着,只是没法再相见了而已。

    祝溪望着全身嵌入萤石中的八位山民,他们似乎是在不同时期被投入石中。几人身形由于精气抽离的多少,依次不同程度地形如枯槁,发色花白,最干瘪的那人甚至如风化已久的干尸一般,皱褶皮的脑门上发丝都已不留几根。

    “他们还有得救吗?”祝溪问道。

    祸殃如实地回道:“难,正常人不吃不喝没几天就撑不住了,这些人怕是被人为地以秘法强行吊着一口气,虽然我说是未死,但几乎等同于活死人了,即使将他们挖出来,你会发现他们的内里就仿佛蛀空了的老树一般,怕是也不成形了。这些人之所以还未入土,为的就是让他们全身精气还能像活着一样持久不消,好让这些妖石享受。”

    祸殃这时瞥了一眼远端的翠玉麓,又唤了声“金鲤儿”

    鲤仙不需祸殃明示,便知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当金鲤儿触上萤石准备碎石取人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月纱长明石在金鲤儿右手触上的那一刻,忽然由硬化软,如同泡在雨地上的蛞蝓一般,瞬间将金鲤儿的手臂如其中的枯尸一般裹入其中。

    “蝗仙!”祸殃见此大喝道。

    一旁的蝗仙当机立断,右手旋即化成了巨虫的口器,将裹挟在鲤仙手上的莫名胶质,统统吸入自己的右手之中,随后便是果决地断臂。

    落地封着一部分妖石的右手,下一刻便被其召来的蝗虫立马给啃噬殆尽。

    祸殃这时握起金鲤儿的右手,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金鲤儿似乎也没预料到刚刚的突变,但她能确认出自己目前无碍,只是有一件事更令她为此挂怀。

    “神君,这东西不太像是萤石,似乎是活的。”金鲤儿向祸殃提醒道。

    祸殃顿时看向了斜坡那摊裸露着的萤石,随后便忍无可忍地走到了翠玉麓的面前。

    “那确实不是萤石?”翠玉麓见状直接坦言道。

    祸殃凝视着翠玉麓的双眼问道:“你是不是以为,七十二名山山主的名头可以在我面前保全你。”

    “不,但我知道你此番到来,我怕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在你和大青主之间相安无事了。”翠玉麓这时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豁然,他似乎是想通了,既然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那还不如索性全都说出来的好。

    只见翠玉麓指着那片萤石向祸殃继续道刚刚的话

    “那确实不是萤石,妖魔十八部所盘踞的西域那一带,有一处名为湿腐林的地方,那里生着一种蛭,名为精石蛭。如你所见,它以生灵的精气为食,初生身软,随着精气摄入地越多,其身便会如萤石般通体透亮,且越发坚硬,但说到底本身也只是个小邪物,无毒无害,你们刚才所做的反应未免也应激了些。”说到此,翠玉麓望了一眼蝗仙断臂处正狂野生长的肉芽,估计没一会儿,那里便会生出一只新的手臂。

    “不枉将西域的邪物千里迢迢地藏在东城地带的长命山,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祸殃意想不到地询问。

    翠玉麓这时却道“你可知大青主如今已有多少年岁呢?”

    “我只听闻创世天还未陨落时,他便已在了,如此想来算是与大天同时期的人。”祸殃回道。

    “可他终究不是神。”翠玉麓突然道,他示意祸殃与他看向‘萤石’,接着往下说道:“纵使有再多长生之术,增寿之法,他终究不是神,既然非神,看似无尽的生机也总会有到头的一天,而在此之前最先反映出的便是外在的躯壳。”

    祝溪听至此插嘴道:“你的意思是他要死了吗?”

    翠玉麓根本没有理会祸殃的话,他继续朝着祸殃说道:“

    对精石虫稍加施以外力,便可将其所藏精气以光华释出。它最大的功效便是灌以人的精气,成熟之后,其释出的光华可能安神。大青主靠这东西才能安稳入眠,已有四百年了。祸殃君啊祸殃君,我让你就此作罢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考虑到了你,你若是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一以贯之,我虽说这山主恐怕是做不成了,但你也将就此成了青都的眼中钉。”

    翠玉麓见到祸殃的神色稍有动容,更放手一搏地劝解道:“我知道你持正不阿,但这与两千年前洪仙的事全然不同,月纱长明山关乎到了大青主他自身,你能掂量清两者的分量吗?倘若你此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你杀了此地山精,这事依然可作罢,我们仍可相安无事,否则,不仅我们七十二名山会受到惩处,你以后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我这么说,你可能明白一点?”

    祸殃听完后抬眼望向翠玉麓身后的精石蛭,随后便越过翠玉麓的身旁,走到了祝溪的面前。

    “你刚刚可都听见了?”祸殃问道祝溪。

    “是”

    祸殃:“现在由你来决定了,是救人还是走人?”

    “救人。”祝溪转瞬便脱口而出,此时他的眼神如夏日星河般璀璨,让人极度容易深陷其中,祸殃这样近距离与他两两想看,不禁心里三心二意道‘我喜欢他的这双眸子’

    “为何?”现实中的祸殃多此一举问道他的理由。

    “因为我能听见它的想法。”祝溪一边说着,一边将指尖轻轻点在了祸殃的胸口处。

    祸殃此刻扶着上额。看似哑口,心里却无故有些开心道。“真的是败给你了呢。”

    随后他便又对着翠玉麓说道:“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但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座山的人供奉了我。凡间读书人的嘴边,尚且挂着一句话叫作‘不受无功之禄,不取无由之财’我既然收了供奉,断也不会有扔下他们的道理。更何况说到底,此事无异于大青主在食人精气,而你们这些明知暗藏的山主可谓是帮凶。如今的大青主与你们,同那些害人的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翠玉麓眼看祸殃仍旧‘执迷不悟’,大有一针见血的意味,追问道:“你以为你的执拗就可以改变这里山人的命运吗?你以为自己不满,便能让大青主放过这座山?我是管辖此方的山主,你以为我将山中的子民化为别人的养料,我难道就甘心?要怨就怨我们都生错了地方,无论怎么做,下场总归会是无奈。你救得了他们一时,难不能你能保他们世世吗?只要大青主一日不愿死,总会有人困在下一座月纱长明山,你救了他们,那便是害了旁人。”

    “那就让他们学会祈祷吧,就如长命山山民一般向着祸殃神祈愿,说不准下一次我也会同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祸殃面无表情地硬刚道,“还有便是你提醒了我,你觉得我救得了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但我告诉你,这里的人我会带走,这里的山我也会封,这里的一切矛头我都会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继续你的矫揉造作了。”

    祸殃说完一切后,走到金鲤儿和蝗仙的身旁,嘱咐道:

    “去往山南,与沧溟山的洪仙、刀痨仙同时划出境界,我要将这里的山民全都移至沧溟山。”

    就在祸殃与众人转身的那一刻,翠玉麓冲着祸殃大声喊道:“你不要以为光靠你就能改变这个现状,或许现在不会,但你迟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祸殃君!”

    “承你善言。”

    祸殃不想在此再多做停留,他怕自己会突然改变主意,翠玉麓山山主说的没有错,他一阻止不了大青主,二来大天对他也早有所告诫,他现在所做的无异于路见不平中的杯水车薪,旁人只顾见着他在对世人广施恩露,实则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没有后路的饮鸩止渴。

    若是此刻有人问起祸殃,你为何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非要救下这群山中野夫。

    祸殃大概会想起他曾经在西口镇的那番话

    “世人尊神,神也应爱世人。”

    自祸殃入了山南还未至村口,便已瞧见了隐约的火光,全村的男女少幼此时全都聚在了村口前,正围着一处篝火相互依偎着。孩子都横躺在大人的臂膀里没有任何心事的熟睡,大人们则还在东一句,西一句地拉着家常,抵抗着每时每刻睡意的来袭。这时不知是谁发了声

    “他们回来了!”

    整个寂寥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带头先来的还是那名族长,他拄着木柺很费劲地想尽快起身,祸殃没有等他一步步走来,而是先行走到了他的面前,期间祸殃在一处角落看见了林思田的背影,他在搀扶着他那身体似乎好多了的弟弟。林思田这一刻紧张地皱着眉头,祸殃却是冲着他咧嘴发笑,待祸殃自己意识到这个笑容多半用力过猛,有了些没心肝的意味,下一刻便又板起了脸。毕竟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林思田不用那么担心,起码他没有像先前的仙官那样拍拍屁股便走人。

    族长仰着头望着祸殃,他不敢说话,毕竟他无法确定自身及整个村子的前途命运,究竟是福是祸。

    祸殃则是坦言道:“我无法拯救这座山,但可以至少救下你们,我会为你们提供一个好去处,究竟是走是留还是全看你们自己。”

    “去了那里,我们还需像现在一样,按时交人吗?”族长谨慎地问道。

    祸殃:“不必。”

    “那我们需要付出其他什么吗?”老头又问道。

    祸殃将下巴抵在了指节处,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好好活着便可,毕竟那本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地方。。”

    祸殃给了村里人一炷香的考虑时间,然而仅仅在他刚回头时,后方的族长就朝着他直接敲定道,他们想同祸殃一起离开这里。

    “那就不要愣着了,让大家看看有什么值得念想的东西尽量都带上吧。房屋、稻谷杂粮、布匹衣物到了那,我会帮你们。”祸殃回道。

    就当众人再次聚齐村口,祸殃示意了双灾,金鲤儿与蝗仙这时凝起周身灵力,随着与千里之外刀痨仙和旱仙的同步,四人两两并排,双指并拢于身前,下一刻便同时起手,在前方空地上划出一道境界。

    伴随地面上破势而出的一条白痕,四灾两两以白痕为槛、浮空为框,前方的空地逐渐变得缥缈了起来。

    待到这一边的金鲤儿与蝗仙感觉万事俱备,双手合十撑起术法,大喝一声‘开’时,前方那片朦胧终究变得清明了起来。

    只不过前方的路,此刻已不再是长命山的路,

    而成了沧溟山的道。

    刀痨仙与旱仙在对面同样双手合十撑着术法,见到一众人里的祸殃君后,低头道了声:“神君。”

    身旁的族长听到这番措辞后,刹那间可谓是瞠目结舌,后方的众人也一样是目瞪口呆。老头以一种近乎无法信服的面容向祸殃再次确认道:

    “你不是仙官你是神?”

    就当祸殃想亲口答复他时,一旁的角落抢先回应出两道少年郎的声音

    “祸殃神!”

    “他是祸殃神,也是唯一听见了我祈愿的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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