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太可怕
此为事实,她不否认。
但要她承认,是她拿着刘琇害她,她不反击,不与刘琇计较的这个筹码,换得朱氏帮忙揭露区氏和应明月的真面目,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她揭发并提议的,然而她只是悄摸摸地使计,连朱氏也是一样只煽风点火,并未直接去说道区氏的表里不一、绵里藏针,以及应明月的蛇蝎心肠。
后宅腌臜那些,朱氏肯定比她更了解,更擅长,知道的手段,能使的算计,比她通透明白多了。
也正因这些在前世,她虽未正面领教过,却也从侧面听到过,故而当朱氏主动邀她吃茶,态度很好地表示是刘琇的错,是刘琇不该出手给她设圈套,让她宽宏大量放过刘琇,不要以还击应明月的手段,再同样还击刘琇,为此朱氏可以答应她一个条件。
她也不傻,刘贡和应禄都是京师三辅之一,同时对付两府,她再三头六臂,再有崔明晏当靠山,再拥有前世的先知,她也得有自知之明。
她姜家啥都没有,就一堆金银罢。
在权势面前,金银就是阿堵物,一堆弃满铜臭味儿的死物罢,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朱氏代表着刘贡,京兆尹能主动向她抛出橄榄枝,不可能是看到姜家乃长安首富的面份上,更不可能看在她那几手不入流的伎俩上,他看的是崔明晏的面子。
刘家站的东宫阵营,崔明晏是太子跟前的大红人,而她向崔明晏投诚,为崔明晏做事儿,一心一意为崔明晏思前想后,是崔明晏的人。
基于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刘贡便让朱氏主动约她,双方达成共识,在共赢的情况下,达成和解。
她在前世死得憋屈,今生她是想活得好好的,若非避无可避,她并不想去和官宦权贵对上,与他们抗衡,她完全没有实力,鸡蛋碰石头,是她不自量力。
有贵在自知之明,她恰恰有自知之明!
而让她选择和朱氏交易的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刘贡和崔明晏乃同一阵营的官员,正如她阿父所言那般,她可以借势,但不能与虎谋皮。
否则稍有不慎,她便会带着姜家粉身碎骨。
而这些,眼前自小生于官宦之家,心高气傲地成长的应明月永远不会明白,更不可能感同身受。
应明月见姜鸿否认,横眉怒目道:“你撒谎!”
“东西不可以乱吃,话更不能随便说。”姜鸿冷下脸,“散播什么话,而令你阿父阿母吵闹起来之人,不是我,我也做不到。”
“就是你散播的!”
“四娘子好好想想,你阿母接触到的那些夫人,都是官家夫人,我姜家虽富,却非贵,我姜鸿更不过是一介商户女,别说让诸位夫人听我说了,就是见,我也是见不到的。”
姜鸿好好地在讲理,应明月一听,自昨晚一夜没睡,一早又听闻父母吵架的起因,或许与她息息相关,她一害怕之下,不管不顾跑来姜家府门前叫骂的冲动,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虽然应明月不愿意承认,然而听到这里,她的理智回笼了一些,瞬间觉得姜鸿所言不无道理,姜鸿只是平民,纵然有崔明晏做靠山,也和她阿母往来的那些官家夫人毫不相干。
牵扯不上,自然也不可能坐到一块儿,说到一块儿去。
既然没有机会,那又如何散播?
“即使不是你散播的,也是你在刘府花会上,突然说我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引起的!”应明月对姜鸿的怨恨,是从刘琇办的花会上开始的,她一直无法释怀,从那之后,几个手帕交悄然远离她的事实,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姜鸿造成的!
姜鸿也不怕应明月死咬着她不放,轻轻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做的那个梦是真的了?”
提到姜鸿在花会上说的应欢借梦喊冤诉苦的梦,应明月浑身一寒,竟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若非此时乃光天白日之下,她定然是要被吓得尖叫出声的。
“你……你住口!”应明月就像一只纸老虎,毫无威力地虚斥一声。
“我住不住口,事实都会是事实。”姜鸿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阶,走到应明月跟前,意有所指地说道,“并不会因着我住口,事实就会像我做的那个梦一样,成为风,吹过就没了。”
应明月白着一张脸:“你、你真的做过那个梦?”
听着应明月害怕到牙齿上下相碰,磕出细微的声音,姜鸿知道火候到了:“做过。”
“你骗人!”应明月不敢相信,更不想承认!
“你院子里的那棵榆树下,那里埋着一只断了的银镯子,四娘子不妨去挖挖看,便知鸿有无骗人了。”姜鸿清楚地记得,前世曝出区氏的恶行之际,应明月的院落里的那棵榆树下,土里埋了一只应欢的银镯子。
“你……你说什么……”
“银镯子是应大娘子的,是大娘子的阿姨临终前,送给她的生辰礼,四娘子却连这个也看不顺眼,非得从大娘子手里抢了过去,用尽力气夹断,把它埋在树下土里,再跟大娘子说,银镯子不见了……”
应明月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她听到了,也看着姜鸿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明明该是她的秘密,却被姜鸿凭着一个梦,便被尽数知晓。
“这是关于大娘子,四娘子的大姐的梦,我还有关于四娘子的二姐,应二娘子的梦……”姜鸿欺近应明月,语调平缓,面容和善地问道,“四娘子要不要也听听?”
应明月往后退了两步,险些不稳,被梅番从后面扶住,她才没软瘫在地,双腿儿发软地站在原地。
“四娘子!您没事儿吧?”梅番也是被姜鸿所掌握的消息吓到了,她是应明月的贴身心腹大丫鬟,故而自家女郎的所有秘密,她大半知晓。
然而,她却没想到姜家女郎竟然也能知道得这么多,且如此详细,似是跟她一样,也是时刻侍候在四娘子左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此姜鸿,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