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好了
玉润一番话说下来,明显比珠圆想得更多,想得更远。
“陪房也没什么不好。”珠圆喃喃道。
玉润看了眼想法单一的珠圆,叹道:“若女郎好,咱们自然没什么不好,但嫁人哪儿有说得准的……”
姜鸿倚在屋内门边,听着珠圆和玉润说话,才知晓前世的她到底有多蠢,连玉润都懂得的道理,她硬是得死一回才能醒悟。
她走回内室,坐在罗汉床上,撑着下巴发呆。
“女郎女郎!”珠圆片刻后喊着跑进屋。
姜鸿闻声坐直身:“怎么了?”
“谢家大娘子的帖子!”珠圆没跟着姜鸿去西郊,不知西郊发生的事情,这会儿接到谢谷婠下的帖子,她高兴得又蹦又跳的。
“拿来。”姜鸿伸手。
珠圆将帖子交到姜鸿手里,姜鸿打开来看,是谢谷婠诚邀她明日午后到谢府一聚,没说什么名头,大抵真的只是想与她说说话儿。
“女郎,不好了!”玉润快步入内急声说道。
姜鸿从罗汉床上下来:“什么不好了?”
“云管家在外面!”
姜鸿赶紧走出内室,到外间便看到云森在屋外廊下候着:“怎么回事儿?”
云森神色慌乱,显然也是刚听到事情的发生:“女郎,咱们在寻翠街的总米铺,有人说买了咱们铺里的米,回去吃了上吐下泻,现在人正在铺里闹事儿!郎主正巧在那儿和邱 大掌柜说事儿,闹事儿的人和咱们铺里的伙计打了起来,混乱之间也不知是谁推了郎主一把,郎主被推得撞到柱子上,额头破了道口子,流了不少血!”
他一口气儿说完,带着喘儿,边说边往外走。
姜鸿一听阿父出事儿,脸也一下子白了,人跟着云森往府门走:“是谁来禀?”
“是邱大掌柜之子邱仓!”云森答道,“郎主一受伤,他便被邱大掌柜使来府里报一声。”
“人可还在?”
“在!”
邱仓果然等在门房那里,一见到姜鸿,见礼唤道:“女郎!”
“你是如何来的?”姜鸿问道。
邱仓回道:“奴是跑着来的。”
“那你同我一起坐马车。”
云森一接到邱仓的通报,神色虽然慌乱,心里没乱,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备车。
等禀了姜鸿,再和姜鸿快步走到府门,马车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奴不敢。”
“我有话儿要问你。”
邱仓再不敢推,老老实实地坐上车驾,和老楼并排坐着。
马车一起行,坐在车厢里的姜鸿问道:“你来府里报一声之前,可有人去请大夫了?”
因着她要问话,珠圆上车坐进车厢后,两扇车门只关了一扇,一扇开着方便里外听到说话声。
邱仓坐在未关的车门这一边,听得清楚,回道:“郎主一受伤,奴的阿父便把郎主扶到后面小院的厢房休息,阿父让奴来禀女郎一声之前,已经让铺里的小掌柜段材亲自去请了大夫。这会儿,该已经到总米铺了。”
“那就好。”姜鸿缓了缓紧张的情绪,“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喏。”邱仓开始仔细地禀说姜民富受伤的前因后果。
事情的前因,和云森说的一样,乃是因着到姜家总米铺买米的女娘回去后,吃了肚子疼,胃口也不舒服,上午买,中午吃,下午便上吐下泻得厉害。
随后女娘一家带着夫家的兄弟,与娘家的兄弟,一同到姜家总米铺讨要说法。
大掌柜老邱那时和姜民富在后面小院厢房中议事,由铺里的邱仓和段材在前头铺面处理此一事件。
原以为很快就能处理好。
却没想到那买米的女娘所带来的人,个个熊腰虎背,纵然米铺里的伙计与学徒都有不少人,奈何他们是来挑事儿的,一到铺里就嚷嚷得整条寻翠街都听得到,随着便动上手。
“不讲理?”姜鸿听到此处,心里已有些数。
“何止不讲理,他们就是拿米说事儿,刻意来闹事讹钱的!”邱仓气愤说道。
他今年已是而立之年,自小跟着老邱进进出出姜家的总米铺,后来大些又当了学徒,一步一步地往上,如今在总米铺里也是个小掌柜了。
京师的姜家总米铺、总布铺、总茶铺,分别是姜家除长安之外,各地州郡县米铺、布铺、茶铺的总店,每个总店里都有一个大掌柜坐镇,下面带两个小掌柜。
总米铺的大掌柜就是邱大掌柜,小掌柜就是邱仓与段材。
到邱仓这个年纪,总米铺就没有他不熟的,更没有他不知道的。
“那女娘一开始说因着买了咱们总米铺的米,回去煮了吃了,结果吃坏了肚子。这样的事儿,往前也不是全无,毕竟咱们总米铺在长安的年月,也有数十年了,有那么几例因一时不察,未发觉所售的米内里有些发霉而卖出去,让买主吃坏肚子,也是有的。”
“但如此之事,少之又少!”
“奴一开始想着,以为是此少之又少的事情让奴与段材给赶上,便仔细地验了那女娘买回去又带过去的米,却发现那米并非咱们总米铺出的。”
“偏就那女娘非不承认,硬说那发霉的米就是在咱们这儿买的,奴与段材好说歹说,都是摆的事实讲的道理,她非不听,一嗓子骂起来,她身后站着的夫家兄弟与娘家兄弟,就一涌而上。”
“前面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后面的郎主。”
“不久奴就看到郎主与奴的阿父到了铺面,岂料奴的阿父尚未说郎主来了,那女娘身后的一个兄弟,突然就打了段材一拳,段材被打得嘴角流血,立马还手。随后,咱们的人与那女娘的人,便混着打了起来。”
“郎主便是在这个混乱之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额头撞到柱子上的钉帽,立刻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过程。
邱仓停了下来。
马车也已经快到寻翠街。
“也就是说,已经可以确定那女娘是故意来闹事儿的,她后来带回铺里的米,非是我姜家总米铺所卖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