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城门遇
他觉得谢务磊的话,颇似话中有话。
但见姜鸿没反应,他也跟着沉默,未有多言,只让谢务磊上马。
谢务磊见姜鸿没反应,则晓得她是不想理他,只想他早些回城归家,他摸摸鼻子,听楚安宏的,随着上马,坐在楚安宏背后。
“姜娘子可同行?”楚安宏问道。
“自是同行。”姜鸿点头。
都已经护着谢务磊护到这个地步了,她自然得继续跟着,直至回城,看着谢务磊平安踏进谢府大门,便大功告成。
崔明晏下晌坐在衙内,无法控制地总要想到姜鸿在严府亲自照料叶良的画面,或将叶良接回姜家,她不解衣带照顾叶良的场面。
至未时末,他命康和走一趟严府,得知严城和她说叶良暂且不能移动,她便走了之后,他又忍不住想她会去哪儿。
在公事房内走了几圈,崔明晏又招来康和吩咐:“你去谢府问一声,谢务磊可还在府中。”
康和应喏,转身退下。
与此同时,安坐崔府弩思院屋外摇椅里的弃时,边晃晃悠悠地摇着,边喝着茶,也在想着谢务磊可有听话地待在谢家,寸步不出府门。
若有,还好。
若无,谢务磊真如姜家女娘所言……
弃时想到这儿,再坐不下去,起身出门。
随后康和回到衙门回禀:“郎君,谢十三郎君偷偷跑出谢家,谢大娘子发现后到处找人,谢家门房说都找了半个时辰了,至今未找到人。”
“就没想过到西郊去瞧瞧?”多亏姜鸿此前一直提西郊,崔明晏一听便想到谢务磊偷跑出府,肯定会去的地方。
“奴回来时,谢大娘子也想到了,带着人一路出城,奔西郊跑马地去了。”康和禀道,“这会儿该已经到城门处。”
“你也去。”崔明晏直觉要出事儿,“查查今日都发生了什么。”
城门处,谢大娘子坐着马车,带着一干奴仆部曲,风风火火地正要出城门,与往回赶,恰要进城的姜鸿一行三人,碰了个正着。
“阿姐!”谢务磊一见谢家马车,认出是谢谷婠常坐的马车,即时挥手喊道。
楚安宏勒紧缰绳,马儿慢慢停了下来。
一停,谢务磊俐落下马,直奔马车去。
楚安宏随后也下了马。
姜鸿却没有下马,只是减下马速,慢慢停在离谢家马车数步之外。
谢谷婠听到谢务磊的声音,掀起车厢的窗帘往外看,见没有听错,果真是她的胞弟,她先是高兴地展颜,再是整张俏脸肃了起来。
谢务磊跑到车前,谢谷婠一下马车,抬手便给谢务磊一个巴掌。
啪!
响亮又熟悉的声音,让姜鸿想起了应明月。
“阿姐?”谢务磊捂着被打的脸颊怔住了,“阿姐为何要打我?”
“为何要打你?”谢谷婠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胞弟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告诉阿姐,今日偷跑出来,你可遇到何事儿没有!”
谢务磊想说没,可想到他险些被红月踩踏,轻则重伤,得则当场丧命,他便说不出来,嗫嚅着道:“阿姐,我知错了……”
谢谷婠眼眶红红,她就一个嫡亲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若真出什么事儿,她如何向早亡的阿母交代,如何向远在西域边疆的阿父交代!
“从弃时道长卜算出你近日有险时,你可知大父与我有多担心你?我们让你留在府中,不过是一时,为的是保住你的性命,可你却是连此一时都呆不住!”
“你诓骗阿姐,趁阿姐不注意,你便偷偷出府,全然不顾已身安危!”
“这个方向,你是又去西郊跑马了是不是!”
谢谷婠既急且怒,指着西郊的方向质问谢务磊。
谢务磊低着头,觉得谢务磊当众骂他,着实丢脸,他实在抬不起脸来,但他确实错了,他无法反驳,且在阿姐面前,他自来无法反驳。
阿母早逝,阿父又未曾续弦,他与阿姐没有继母,当然有继母也不好,还不如没有。
阿母走时,他才三岁,阿姐才八岁,大父忙碌,阿父远在边疆,可以说他是阿姐一手带大的。
自那时起,阿姐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除了卜算之术……
“……是。”谢务磊闷声回道,“我那不是不信什么‘泽水困卦’么。”
谢谷婠打了自家不争气的胞弟一巴掌后,晓得他不见后,那又急又恼的心火消了不少,此旋听到他说不信弃时卜的卦,作为阿姐,她自来也是知道胞弟与阿父一样,不信卜算之术。
“宁可信其有!”谢谷婠不管谢务磊信不信,反正她信了,“不管你信不信,既是知道了,那便该以保全自身为要!而不是贪图一时的玩乐!”
“阿姐,我真的知错了……”
看着谢务磊被谢谷婠治得服服贴贴的,姜鸿笑着翻身下马,来到谢家姐弟跟前见礼:“谢大娘子。”
谢谷婠还记得姜鸿,还以一礼:“姜娘子。”
楚安宏本来下马后就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毕竟人家姐姐在教训不听话的弟弟,还动上手了,他要是莽撞地凑上前,绝然讨不到好。
此刻姜鸿上前,他也跟着上前一礼:“谢大娘子。”
谢谷婠不认得,遂看向自家胞弟。
谢务磊赶紧道:“阿姐,这是荣伯府的楚郎君。”
谢谷婠一听荣伯府,便知胞弟口中的楚郎君,便是被姜鸿当众拒亲的那个楚安宏,不禁看了眼姜鸿。
姜鸿笑眯眯的。
“楚郎君。”谢谷婠还礼。
“今日也算是给了十三郎君一个大大的教训,具体发生何事儿,相信谢大娘子会查个明白,十三郎君归家,也能详尽地与谢大娘子说道说道。”姜鸿身上衫裙粘上的沙土,虽然都拍干净了,仍难掩狼狈。
她得归家洗洗,再好好定下魂。
谢务磊一样。
楚安宏也是一样。
谢谷婠看一圈下来,见姜鸿和楚安宏此对无法成就姻缘的儿郎女娘,居然与自家胞弟一样衫袍褶皱脏污,似是从土里滚了几遭般,遂点了点头。
在她找不到胞弟的这段时间里,定然是发生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