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就家去
“你们不是一起的么?怎会无关?”谢务磊纳闷地发出疑问。
楚安宏抓住机会自报家门:“是一起的,某楚安宏,乃荣伯府……”
“不是。”姜鸿却是不顺着他说,直接否认,“我和楚郎君不是一路人。”
谢务磊人小鬼大,渐渐在两人之间品出点儿东西来:“哦……”
“我就问十三郎君,郎君是不是想死?”姜鸿言辞犀利。
她对作死谢务磊,特别还是在眼下她如此疲累的情况下,着实生不出什么好心情来。
一没好心情,说话自然冲。
“你这女……”
谢务磊说顺了,刚又说出来三个字,被姜鸿眼一横,他灭了声,改道:“当然不想死!”
这话问的,谁还想死了?
他尚未成家立业,都还没活够。
“不想死,郎君明知有险,还非得跑到这儿来赛马,这是作何?”
“本郎君是不信!”谢务磊何曾受到家中大父、阿父与阿姐之外的人的冷言冷语,虽知晓是为他好,他也受不了,“那卜算之术,不过是……”
想到弃时之卦应验了,就在方才他险些被踩踏成肉饼,若无姜鸿舍命相救,他此刻哪儿还能站在这儿说什么不信卜算之术。
如此一想,他即时气弱下来。
都不敢再言。
姜鸿瞧出谢务磊未尽之言的意思,哼声道:“郎君觉得弃时道长不过是蒙骗人的江湖术士,故而听了也不信,纵然谢太常卿与谢大娘子皆命你于府中老老实实呆着,你仍旧耍尽小聪明偷溜了出来……”
“郎君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小命,可曾想过镇西将军远在西域边疆,拼命日夜戍边的辛劳与期盼?”
提到形同熟悉的陌生人的阿父,谢务磊心中颇为怨言,只是平日里碍于国家大义,他无法畅言。
现在姜鸿问及,他即刻实言道:“阿父保卫边疆,乃是为国为民,拼的是大忠大义,期盼的是西域安分,为君排忧解难,为民安居乐业!”
“与我……有何干系。”
他自出生,见到阿父的次数,一掌可数。
若非阿父与他一般不信卜卦此等玄学之术,每次回京都得跟他说,命由已不由天,让他一定要努力争气,切莫遭遇丁点儿挫折便认命,他对这个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的阿父,才没什么印象。
姜鸿一听,便知谢益志与谢务磊此父子二人的关系,怕是不太融洽。
当下也不再多言。
事情已经发生了,危机也已经过去,抓着不放毫无益处。
“郎君的红月已经跑掉,赛马得彩头,郎君是不必想了,还是早些归家,莫让谢大娘子找得焦心才好。”姜鸿举目望了望,找到自己在吃草的马儿。
她走了过去。
“红月情况不对,我不放心……”
“既然知道情况不对,郎君觉得这会是意外么?”
姜鸿不知打断了几次谢务磊的话。
前世只知谢务磊挺可怜,平白死于谢氏内乱之中,现在才知道,可怜之人,有没有可恨之处不知道,但气死人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谢务磊噎住,期期艾艾道:“或许……或许……是……是意外呢……”
“那郎君便去找吧,一次不成,指不定还有后招。我能救你一次,却无法次次救你。”
谢务磊脸又白了。
姜鸿把雇来的马儿牵近些:“红月发狂明显不是意外,你自己养的马儿,你自己心里会不清楚?既是清楚,还想再去找,说明红月与郎君的感情颇深。”
“我呢,当一次恶人,也就够了,接下来就不离间郎君与红月的深厚感情了。”
楚安宏听得全神贯注,今日西郊之行,真是让他收获良多。
他从来不知她竟如此巧言善辩,明讥暗讽轮流着来,能勇敢扑身救人,也能气定神闲地指桑骂槐。
士别三日,她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又来了!”谢务磊长这么大,最受不了阴阳怪气的人,“姜娘子明明是一心为我好,还涉险救了我的命,偏就不能好好地同我说话!”
“我倒是想好好说话。”姜鸿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从谢务磊看到楚安宏,再从楚安宏看回谢务磊,“能么?”
她面前两个人,一个是前世负心汉,一个是作死小郎君,她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要求别太高!
“就算不说谢将军,不说谢太常卿,那谢大娘子呢?”终是不想白费一大圈的功夫,姜鸿还是多说了两句,“你可想过,若你遭遇不测,你的阿姐将会如何?”
“我怎会遭遇不测……”
姜鸿又美目一横,即时让嘴硬的谢务磊不敢再嘴硬:“知道了,我这就家去!”
言罢看了眼身后,见小厮成武已经追来,正站在兔唇坡边缘喘着大气儿。
谢务磊走近:“你怎么才来?”
“郎君……奴走得慢……跑又累……”
“行了,红月突然发疯跑了,往那边去了。”谢务磊给成武指了个悬崖的方向,“你去找找,务必把红月好好地带回府。”
成武抹尽额头的汗:“喏。”
劝服谢务磊赶紧乖乖回府,但那叫红月的红棕马跑了,他没有马儿,如何回城?
想着,姜鸿不禁看向楚安宏。
楚安宏也不必她看,他早在心中有了成算:“正好某也要回城,十三郎君的马儿跑了,眼下无马可骑,不如将就与某同骑一马,如何?”
谢务磊不想和陌生人太靠近,奈何救过他的姜鸿是一个女娘,他不好与她共骑,现在兔唇坡也没有第三匹马儿在,他没得选择。
“那便劳烦楚郎君了。”方才虽被姜鸿打断,谢务磊也听清楚了对方的名讳,与门第。
荣伯府楚安宏,那不是前些日子被眼前姜娘子高调当众拒亲的那位楚家嫡出郎君么。
空有伯府名头,实则花架子,她也不蠢。
“懂得悬崖勒马,又能勇救本郎君……”危险一过,性情开朗外向的谢务磊即时恢复平日本色,“姜娘子不错!”
什么悬崖勒马,该是他悬崖勒马才是。
姜鸿不言语。
楚安宏上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