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香卷 暮光
漫天的桃花被清风卷起，几片不规矩的花瓣落在少女发梢与肩膀。紫黄色罗衫的少女抱着雪白的兔儿，满目柔情地向着前方走去。
到了风来水榭的长廊，不少官眷都已经围在韩夫人身旁，她们穿着华贵的衣衫，更显得其中的素雅衣衫的女子格外突出。姜年认得，那是韩夫人的小女儿韩桢。那素衫神色寥落，乌黑眸子也有些空洞。
她一看到姜年怀中的兔子，寥落的神色便鲜活了几分。“兔子！”素色衣衫的少女向姜年跑来，官眷们也纷纷侧目看向姜年。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啊，好生漂亮。”
“尚书大人的独女，姜年。”
姜年没理会她们的窃窃私语，她看向韩臻道“小心点，它受伤了。”
韩桢小心翼翼的抱着它“好，我就轻松地抱着它。”
韩夫人头一次见女儿愿意理人，心中的念想也落实了几分。
“姜姑娘，这是哪儿寻的兔子？”
姜年朝她一笑“夫人，这兔儿是霍筱在桃林所救的，托我照顾一段时间。”
韩夫人顿了顿身形“原来是状元郎。”韩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若有所思起来。随后又有一些失落。姜年也不追究她的打量，或许对于她来说已经习惯了。
一旁的韩桢摸了摸兔子道“那霍公子人真好，他也喜欢兔儿。”
姜年点了点头“韩小姐说的是。”
韩夫人见少有人能与女儿相谈甚欢，便带走官眷们，留下姜年与韩桢在风来水榭的长廊。
宴会结束后，那只兔子被姜年带回了家，姜澜见她满面春风的，却又发愁起来。姜年奇怪道“老爹，愁什么呢？”姜澜叹了叹气“我愁我的好女儿要被猪拱了。”
姜年“？”姜澜没顾着女儿疑惑的眼神，背着手，走到大院的荷花池，看着嬉闹的鱼儿。自顾自道“年年啊，你面带桃花的走进来，你可是红鸾星动而不自知啊？”
姜年红了红脸颊，温吞道“咳咳，没有呢，你别胡说。”
姜澜一副胸有成竹道“当初你娘亲与我恋爱时也常常这幅神态。唉，若不是欠着韩夫人一个人情，我定是不会让你去赴这鸿门宴的。”
姜年也听出些许不对劲来“鸿门宴？”
“韩夫人不是请了许多官眷和年轻的世家公子么？”
姜年沉下心来，点到这儿，她也明白了几分。韩元与韩夫人共育一子一女。大公子韩栖是难得的武将，年纪轻轻就继承韩元爵位做了大将军。上月还传出韩栖击退敌国军队的消息。是西京官眷眼中的香饽饽，而小女儿韩桢却是个轻度心智不全，不善言辞的早产儿。虽是心智不全，可韩家背靠皇室，又得到朝廷重用，想娶韩桢的人也是不少的。而韩夫人此会请了不少高官公子和官家小姐。目的就是看看这些人有哪些是能入了她的眼的。
姜年笑了笑“老爹，这韩夫人还请了谁么。”
“西京有头有脸的世家新贵都请了。”
姜澜冷笑了一声“她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物色宴会”也想着楚毓去。”
姜年愣了愣“那他去了吗。”
“我这学生我最清楚，他怎会去。”
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小郎君，为何不曾见宋晋阳。”
姜澜诧异地看着她“那姓宋的，静安可瞧不上他。”
姜年沉默，宋晋阳虽是进了观松学堂，可他在诺大的西京，无家族无世爵，空凭那声名在外的名气与资产。韩夫人这皇室贵女自然是不打算将她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
想到这她转念道“可是老爹，为什么我也要去，那推脱不开的理由是什么？”
姜澜叹气道“还不是你娘与静安的约定。生男儿就结拜为兄弟，生女儿就凭日后的缘分是否结为亲家。”
“娘亲与韩夫人是闺中密友？”
姜澜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她恨你娘亲也不一定呢。”
姜年大为吃惊道“为何？”
姜澜自信满满的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眯着眼睛道“因为韩元那老头喜欢你娘亲，奈何你娘亲只喜欢我。”
姜年被这消息惊得个外焦里嫩，她皱眉道“可这约定，为何要如此呢？”她不能理解韩夫人的做法。
“你去理解她干什么？时过境迁，她既然还记得那约定，那我也不能失了约。”
她最初对这位皇室公主还是挺敬佩的。现在一来，完全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奇女子。她摆了摆手道“管他呢，这宴会上，我也没见到韩栖，倒是见了韩桢。”
“韩桢那姑娘可惜了，但她有个好哥哥。”姜年不愿意再谈这个糟心的宴会，抱着兔子到了后院，找来了几片蔬菜叶子喂食着它。
姜澜还在自顾自道“见都没见到，她是觉得她儿子多优秀啊？咱们年年不配了是不是？”
姜年无语，心中暗道：刚才还不是觉得她被猪拱了么？
不过，她也庆幸着赴了这宴会，她摸着雪白的兔毛，嘴角泛起两个梨涡。
时光飞逝，待到燕子飞来，暖风抚柳。她再次听到了霍筱的消息。
霍筱江南南巡回来了。
那只白兔不仅痊愈了，还被她养得白白胖胖。她兴冲冲地抱着兔子跑到了玄武门，站在玄武门外等待着下朝的霍筱。
夕阳悬挂在明黄色琉璃瓦上，暖红色的光辉将青石板都赠予了希望的颜色。
楚毓正与霍筱并排走着
他笑着向霍筱道“霍兄，此次江南之行辛苦了”
霍筱轻声笑了笑“楚兄高赞，分内之事。”
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到了玄武门，待出示了木香雕花的通关令牌，侍卫才打开了玄武门的大门。
映入楚毓眼帘的是一身橙红色衣衫的少女，她梳着好看的灵蛇髻，头上的点翠步摇也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晃动着。那张鹅蛋脸上满是欣喜。水汪汪的杏眼也尽是柔情与他从未见过的爱意。她看向他们，怀中抱着一只肥胖的白兔，向他们兴冲冲地挥了挥手。暖色的阳光擦过油润的青五镯。闪烁的光芒让他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夺目而绚烂。
只见她朱唇轻启
“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