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珠珠来到了落尘房里,推开门,看见他笔直的身影现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洒了他一身。
不知道别的道侣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比不是道侣前还要生疏。他不主动找她,她却忍不住想要来找他,走至他身旁,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她道:“这青丘都在传,说你要做这青丘的上门女婿,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误会你和姿梨的关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你要真想和她在一起,我”
“你会怎样?”落尘回过头,眸光聚拢望着她。
“我你如果和她在一起,你她根本就对你不纯粹,就是为了要利用你得到这青丘的女帝之位。”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垂下了头,她现在摸不透他的想法,总觉得和他之间隔着一层淡淡的薄纱。
他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月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声音如冰椎般刺过她的耳膜,让她浑身一震:“和你在一起,就纯粹吗?”
珠珠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是啊!她就纯粹吗?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杀了他,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最近才会对她这样不冷不热?
这个想法一出,心惶惶不安起来,居然会怕,怕他知道以后永远不再搭理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似乎想要再等着他说句什么来确定她此时心中的想法,或者判她的死刑。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说话,周身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很让人安心,而现在却让他觉得闷,她小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就能好好的么。”落尘看向她。
四目相望,她的心怦怦而跳,难道他真的发现了她什么?可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因为她如今是一条人鱼,那就是他喜欢上了那只狐狸,所以才会这样和她说话。
他淡淡道:“我对她”
她忽然就把手指放在了他唇上:“你别说了,这些天来我明白了你的想法,我会走,我们就此解除道侣关系。”
原来不愿听到他说喜欢上了别人之内的话,最少让她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他。
落尘唇角微勾,少女那一脸难过的神情,装不出来,还有那声音里的压抑也装不出来,若非很在乎一个人,根本不会这样难过。
她咬着唇瓣,就算是在月光下,也很清晰的看到了他唇角的那抹笑容,和她解除道侣关系,他就那样开心吗?都不知道忍忍,等她走了之后再笑吗?
“你就这么开心?”顿了顿,忍住心里的难过,她还是道:“落尘,你我也算是道侣一场,虽有名无实,可我还是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好好的,你一定要去找齐玉芙苓的另外几片花瓣,还有以后你不要滥杀无辜,可以吗?”
就算是喜欢一个人,很舍不得,可她没有办法让对方如同她一样,但是她也做不到对这些视而不见,所以就选择离开吧!这样对谁都好。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的手垂了下来,转过身,一滴泪落下,但她的手忽然被他扯住,她整个人扑向了他的怀里。
“你一直在吃醋。”他笃定道。
她感觉到他胸口间似有颤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抬眸朝他看去,却撞入他幽深的眼眸里,耳畔传来他雾一般的声音:“你很在乎我对不对。”
他的眼睛似乎能蛊惑人心,她呆呆点了点头,又听他道:“那你以后不要轻易放开我的手。”
他放开了她,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淡然道:“其实我会接近她,是因为她知道玉芙苓的下落,所以才任由她做这一切。”
心倏然一跳,思索一瞬她就明白了,他是在利用那只狐狸,这些天的失落忽然就开心慢慢消退,抬眸问道:“那,那你这些天对我忽远忽近,是因为要让她相信你吗?”
他将她额角的碎发放至耳后,眼微微低垂着,眼底想要将她占有的那种疯狂被压了下来。
就让她以为是这样吧,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一根簪子别在了她发间。
“那你应该告诉我的。”她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心口的阴霾一扫而光,看着月光下几株绽放的花朵,她认真道:“落尘,以后你不要这样,很难受很难受。”
他从身后将她环住,轻轻嗯了一声,若非为了确定在她心里的位置,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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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两位帝姬之间要来一场决斗,从武力到智力再到品德,一共分为三场比赛,可惜的是姿梨连输了三场,她坐在屋里头,尽管早就料到了结果,可当真在众人面前失掉颜面,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姿梨本想看看自己与姿葵到底差别多大,没想到会相差这么远,那些人肯定又在背后笑她,但那又怎样呢?这个青丘女帝之位她要定了。
如今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容,不久便来到了珠珠房里。
珠珠正和莺歌在房里聊家常打发时间。
姿梨对莺歌道:“还请莺姑娘行个方便,我有事情和阿珠姑娘说。”
莺歌看了眼珠珠后,才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
待人一出去,姿梨坐了下来,抬眸,对面的少女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一眼望过去明若璀星,难怪会让杨帆和落尘这样优秀的男子同时喜欢上,不过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让人想要摧毁。
珠珠见人一直看着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梨姑娘找我什么事?”
姿梨斟酌了下,道:“你知道落尘为什么如此迁就我吗?”
珠珠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因为我和他做了一场交易,我告诉他玉芙苓的下落,而他帮我夺得这女帝之位。”姿梨嘴角冷冷勾起一丝阴寒之笑:“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想多要一样东西。”
珠珠不知她在打着什么主意,顺着她话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姿梨直直瞧着她:“我要你那颗心。”她以后总不能一直用凡人的心,那样活着多累,而这条人鱼的心刚好能长生不老,也是这人鱼欠她的,她救了杨帆,杨帆因面前这人而伤,那不就是欠她的。
珠珠讽刺笑出声:“很多人都想要我这颗心。”
“我要你自愿拿出来。”姿梨道。
“你凭什么?”珠珠心有恼怒,面上却不显。
姿梨冷哼一声:“你可能不知道,要想得到这玉芙苓,必须入幻境,而入幻境必须要我手里的一样东西才能打开这幻境入口,你说我凭什么。”
珠珠沉默下来,这狐狸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吧,可如今的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只得低声道:“你让我考虑几天。”
姿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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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珠珠心事重重来到了落尘房里,半晌没说话。
落尘见人闷闷不乐,带着人坐到了屋顶上,问道:“你怎么了?”
她仰头,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彷徨,恍然道:“落尘,你觉得这世间到底什么是正,又什么是邪。”
在她以前的认知里,魔界没有一个好人,可当她亲眼看到魔界的人,原来也并无什么不同,他们并没有天天嚷嚷着要将修真界的人杀死,而是各自生活着各自的。
“世间本无正邪之说,站在动物的角度,人就是邪,站在胜利的角度,败就是邪,在我心里,不是归属于正义的一方,那一方就是正道,要看我们对待事情的态度和处理方式,能够按规律办事的人才是心里真正明白的人,那是心里的一杆称。”
说罢落尘看向了她,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他不是那个世人眼中不分青红皂白灭掉九大仙门的恶魔,他又道:“有些人生来就在魔族,就要承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东西,比如我,生来就是邪体,在别人眼中,我就是罪恶之体,就算我不杀人,人也会因我而死,但心中还是需要一杆称,否则会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珠珠看着他,少年眼中似有被需要理解的光芒,而她的眸光逐渐清亮,唇角扬起一抹微笑:“落尘,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心中的那一杆称。”
他握着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又在屋顶坐了一会,她才回去,她前脚一走落尘后脚就跟了上去,今日的她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而珠珠一路来到了姿梨那,姿梨看到来人时,嘴边是一抹得逞的微笑,真喜欢一个人,是舍得为对方去死的,不然这人鱼就不会这样闷闷不乐任由她抓在手心,她出声道:“你想好了?”
“我答应你。”珠珠声音平淡,直接道出来意。
“看来你对他是真爱,舍得为他去死。”姿梨感慨,杨帆还真是悲哀,他费心守护的人,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或许这就是报应。
珠珠眼中闪过锐利:“我答应了你,但是你怎么确定事后会不会反悔。”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把你那颗心给我,我肯定会实现诺言,到时等落尘进去了幻境之中,你再把心给我也不迟。”姿梨道。
珠珠看着她髻边的那朵红色曼陀罗,鲜红似火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危险又迷人。
落尘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此地,回到房间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这条傻鱼这样在乎他,是真的愿意为了他这个邪物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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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姿葵即位的那一天,姿梨带着几人来到了继承大典上,将青丘所有的长老全部制服,并要求姿葵交出另外半块玉。
姿葵看着眼前的姿梨,道:“阿妹,你觉得你这样得来的女帝之位,青丘众人会臣服于你吗?”
姿梨嗤笑一声:“阿姐,他们永远不会臣服于我,不过,臣不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怕我,不敢忤逆我的意思就成,这个青丘的位置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手的。”
“你怎就如此执着?”姿葵看着她。
“阿姐,不是我执着,而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我想要的,这个青丘好像生来就是你的所有物,明明我也是和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但我就好像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一只老鼠,你们关心过我吗?恨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吧!但我偏偏不会如你们的意,我就是要出现在你们面前,将这一切全都夺回来。”
“阿姐,快把东西交出来吧,否则你也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我朋友的对手,你也不想看到他们死在我朋友的手中吧!”姿梨双手环臂,下巴微微扬起,一副等着所有人臣服在她脚下的神情,又欠揍又让人讨厌。
姿葵看了眼姿梨,眼尾又扫了眼落尘,最后才把丹田内的半块玉拿了出来。
姿梨拿过了那半块玉后,在青丘众人不情不愿下登上了青丘的女帝之位。而后姿梨也实现了她的诺言,将两块玉合并成一块打开了幻境的入口,又将玉交给了落尘。
珠珠早就和几人说过此次就不进去了,莺歌看了看她,还是道:“阿珠,你一个人待在这外头有什么好玩的,虽然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们几人应该待在一块才是。”
接着莺歌又小声凑到她耳旁道:“阿珠,你一个人待在这外头,就不怕那狐狸精害你,你还是跟我们进去吧。”
珠珠笑着和莺歌摇了摇头,这才走到落尘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落尘问道:“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我决定回东海一趟,父亲给我传来消息,说是我母亲病了,所以我以后都不能陪你了,在此别过。”
落尘忍不住将人抱怀里,眼底一片幽暗,揉了揉她柔软的乌发,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傻鱼。”
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落尘抱着人就这样飞入了幻境之中。莺歌几人一瞧,也赶紧的跟了进去。
姿梨在外头恨恨地跺了跺脚,却没有丝毫办法的看着人全都消失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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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入幻境之中,就站在热闹不已的街市里,街道上人流涌动,到处都是吆喝声,而五人面前是官府的放榜之地,此时一阵风吹来,一张榜文就这样被吹落,好巧不巧吹在了五人身上。
莺歌把榜文拿起来一看,念道:“吴家出了无头绪杀人惨案,官府也彻查不出来,县令之见,这吴府是出了妖怪,故官府聘请修道之人去吴家除妖降魔,官府和吴家都会重金酬谢。”
话才落音,几个奴仆装扮的青年便走了过来,恭谦有礼道:“各位仙师好,请随我们去吴家。”
几人心想,这一来到幻境,就刚好来到了这,这榜文还刚好落到了他们身上,要说巧也不可能那么巧,四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跟着几名青年来到了吴家。
奴仆上了茶点后,就说去请他们的新管家,莺歌在屋里左右打量了翻,道:“这吴家还真是富有,这屋子里随便摆的一样东西,都可以让普通老百姓生活一辈子了。”
紫枫道:“这做凡人也有做凡人的好处,这丫鬟成群,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确实不比那些清修的修仙者差。”
矜子澜道:“你们说,我们怎么一来就到了这,是不是这府中真有妖怪,除去妖怪后,就能出去这秘境吗?”
莺歌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一位身着灰色袍子的老者走了进来,他一见到几人,便露出了笑脸:“几位久等了,请随我去见我家家主。”
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山洞前,几人大眼瞪小眼,莺歌道:“管家,你这没有带错路吧,你家家主就住在山洞里头?”
管家礼貌笑道:“我家家主喜清静,所以便住在这里头,几位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谎话诓骗几位。”
几人对视一眼,进还是不进,最后还是走了进去,这既然来都来了,身为修仙之人,就算里面有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害怕的。
洞口不算窄,但也不是很宽绰,一入到里面还阴森森的,紫枫拿着一盏昏昏暗暗的灯走在最前头,莺歌走在最后头,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诈,不会又是只狐狸等在里头吧!”
话音才落,她忽然大叫出声:“啊!!!有鬼!”
莺歌想也没想就跳到了前面那人的背上,而前面那人正好是矜子澜,他问道:“师妹,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这里虽然黑点,但哪来的鬼。”
师妹道:“我没骗你,刚才好像真的有鬼,有个影子从我身后飘了过去。”
矜子澜回过头,看向她背后,但她背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鬼的影子。
莺歌一见他这模样,便垂头丧气道:“你不信就算了。”
矜子澜问:“你很怕鬼?”
莺歌轻轻嗯了声,把矜子澜的脖子搂得更紧了:“那次我一人待在那城主府的地下室,确实很怕,也因此有了阴影,你能背着我走吗?”
矜子澜虽没做声,但也默认了她的行为,她这人大大咧咧,没个正形,明明是想要占他便宜,却还要这般明目张胆说是这里有鬼,鬼都不相信她的话,可不知为何,心里冒起一丝丝甜来。
而前面的落尘往前走了几步,牵起了珠珠的手。
珠珠从入秘境后就一直呆呆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将他拉进了秘境里,她明明说她要回东海。
通道里微弱的烛光能让她影影约约看清他的轮廓,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的目光直直看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红,他竟然说,按照民间习俗,她已经和他成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到哪,她就得跟着他到哪。还说,都还没圆房呢?就想跑了不成,她要是想家,以后陪她一起回去探亲。
他说完这几句话,就没事人一样看向了前面,而她却逐渐红了脸,和他交握的手滚烫滚烫的。她呆呆看着他,好希望就停留在这一刻,就算前面永远是黑暗无边,没有尽头。
落尘不自觉翘了翘唇角。
忽又听莺歌一声大叫:“啊!师兄,你摸我。”
“我哪有。”矜子澜一脸通红辩解道。
莺歌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那刚才是谁摸了我,我的背。
就在这时,众人眼前飞过一个黑色身形,落尘随手一个诀就让那黑影跌倒在地。
那黑影哎呦一声,原来是个身穿黑衣的人。
莺歌一剑指了过去,厉声道:“说,刚才是不是你在我后面装神弄鬼。”
黑衣人一看这剑,又看向少女凌厉的目光,赶紧求饶道:“女侠饶命,我是奉家主之命在这吓唬人的,不是故意要吓唬女侠。”
莺歌冷哼一声:“你们家住是不是有病。”
黑衣人解释道:“因为最近骗子居多,老是有人装道士来骗吃骗喝,却又不做事,所以家主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而他刚好有些功夫,就被选中来干这活,这不是家主说吓走一人就能得一两银子,她不是说她怕鬼吗?那他还不挑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