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碎渣
江满和杜潇吟约在一家餐馆吃韩式火锅，当杜潇吟匆匆赶到时，她已经坐在包厢里了。包厢是很小的隔间，里面还开着暖气。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杜潇吟在她身边坐下。
“没事，我也刚来。”江满见她来了，便放下手机，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快，看看你要吃什么，我请客！”
“怎么突然请客啊？”杜潇吟拿起菜单翻了翻，指了最前面的芝士火锅，“这个看起来不错。”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都不跟我一起吃饭了。”江满装作赌气，哼了一声，又打开手机在菜单上加了芝士火锅。
杜潇吟被她说的脸红，没有答，继续翻着菜单。又加了几个菜后，火锅很快便端了上来。
“小左，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江满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看她。杜潇吟没有立马回答，嘴角却止不住笑，江满满脸疑惑。
“不是，你说句话啊。”江满着急地拍了拍桌子。
杜潇吟看了看她的眼色，而后才缓缓开口。
“我好像，喜欢上邹旭启了。”
“不是吧？”江满直接绕过桌子起身跑到她身边，“邹旭启？”杜潇吟点了点头。江满又看了她两眼，摇摇头：“没想到，你也看脸。”
杜潇吟失声笑了出来，推了推她的手：“先吃饭。”
江满只好撇撇嘴，重新坐回位置上。
“所以，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应该……还是朋友吧。”被她这么一问，杜潇吟也发现之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和他的关系好像一直都在顺其自然地发展着，不快也不慢，只是和他待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也慢慢开始喜欢上他。
他好像，跟她之前遇到过的人都不一样。
所以自己才敢跟他说那么多的事吧。
他很愿意倾听，他不会和别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自己随意评论，不会嘲笑自己的经历，也不会觉得她是个清高的人。
“那他呢，他喜欢你吗？”江满边吃边问道。
“不知道啊。”杜潇吟抿了抿嘴，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两个人吃完后，江满临时接到了电话，便急匆匆地说有事需要去办，让杜潇吟先回去。杜潇吟看了看时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刚坐上车，电话便响了起来。她打开一看，是薛欢。杜潇吟愣了一会，按下了接听键。
“妈，怎么……”
还未说完，电话那边传来的叫骂声撕心裂肺。
“小左啊，你快回来吧，你爸来了，我没钱啊……”
杜潇吟掐断了电话，双手紧握，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看向窗外，心还是砰砰地跳个不停。
良久，杜潇吟让司机换了目的地。
出租车只能开到巷子的外面，杜潇吟下了车，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巷子。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安静，叫喊声传到了巷外，杜潇吟的手握着手提包，手心直直冒着汗。
她走到了家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比往常还要乱的一地废渣。摔烂的啤酒瓶，花瓶的陶瓷碎片，还有撕烂的衣服，所有东西交杂在一起。
她的心也被搅成了一团。
忍着情绪踏进门，她看到薛欢坐在了地上。头发凌乱，衣冠不整。而旁边的杜付仁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酒，没有说话。
注意到动静，薛欢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杜潇吟，便像疯了一样地跑过来抱住她，全身颤抖着。
“小左……快给你爸钱，给他钱他就走了！”她的声音无比嘶哑，听得杜潇吟心里难受。她又气又恨，一动不动地瞪着沙发上的男人。
杜付仁见她来了，把喝完的酒瓶一扔，向她一步步走来。薛欢吓得连连后退，躲在她身后。
杜付仁笑了出来，脸上的鱼尾纹和褶子挤成一团，像丑陋无比的野兽，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
让杜潇吟更没想到的是，杜付仁竟然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脸。一股恶心的味道从胃里翻了出来，她立马将他的手用力拍开。
杜付仁恼羞成怒，举起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挥。
杜潇吟的脸立刻红了起来，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蔓延开，她忍不住红了眼。
薛欢“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双手扯着她的裙子：“快给他钱啊！快啊！”
杜潇吟的眼泪啪啪往下掉，脸上滚烫的感觉愈发严重，肿了一边。
杜付仁已经失去耐心了，对着她吼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跟你妈一样，骚货！”
杜潇吟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双手抖得厉害。她从包里翻出了几百块钱现金，扔到了杜付仁身上。
杜付仁一手接过，朝地上吐了口水，摇摇晃晃地走了。
薛欢忍着身上的痛，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看向了拿着扫把扫地的杜潇吟。杜潇吟脸上的红肿还未褪去，两边的脸对比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薛欢将东西放好，起身走到她身边。杜潇吟没有看她，继续扫着地。
“小左……”薛欢轻轻开口，声音虚弱又嘶哑。
“对不起……”薛欢眼里全是泪，她缓缓抬手，摸了摸杜潇吟的头，“妈妈对不起你。”
杜潇吟撇开了脸，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没有回答。
家里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杜潇吟将废墟装在一个黑色袋子里，拿出去外面扔。
她没有跟薛欢说一句话，也没有和她告别。
杜潇吟用水洗了把脸，将眼泪擦干，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痛。但比起被杜付仁打，他的手触碰到她脸的那一刻，她更想吐。
杜潇吟整理了下衣服，准备找个小卖部买瓶饮料冰敷。但现在是冬天，找到冰镇的饮料很困难。
她在街上走着，每经过一家店都要仔细看看有没有卖冰的东西。
忽然，她的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潇吟？”
杜潇吟立即抬起了头。
邹旭启正站在她面前，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的轮廓若隐若现，但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你怎么了？”
杜潇吟再也忍不住了，气愤，厌恶，委屈，所有的情绪都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