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说,你就是来找我看你照镜子的吗?”鹿倾盘腿坐在炕上,揪着自己纸包里的蜜饯,塞进嘴里,问着。
月桂坐在炕下的椅子上,拿着小镜子一直盯着自己的容颜,惋惜说。
“不是啊,鹿倾,你说,我这脸怎么这么寡淡啊,怪不得二皇子殿下一眼都没瞧过我。”
鹿倾把蜜饯嚼的嘎吱嘎吱响,含糊说着,“谁知道呢,他眼睛瞎呗。”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二殿下长得光风霁月的,还是咱们九域的英雄,比三殿下好多了。”月桂娇喝鹿倾,说着二殿下时满目含春,但转眼提到三殿下又满脸畏惧。
“你说啥呢,这世上,任何人都比不上谢望舒,你个见色忘友的丫头,不配穿我做的衣裳,赶紧给我脱下来。”鹿倾把装蜜饯的纸包扔在桌子上,低头捆住月桂的脖颈,作势要脱她的衣服。
月桂无法挣扎,胳肢窝被鹿倾挠得哈哈直乐,“鹿倾,你快放开我1
“叫你说我家殿下,看我给你个好看1
“哈哈哈哈哈,我错了。。。”
同一时间,谢望舒站在院子里,撑开纸伞,瞭望着远处雾蒙蒙的骊山,若有所思。
“皇弟,几年不见,竟然长了这么高。”近处一段清朗的声音传来,少年白衣束发,形貌昳丽,步伐矫健,撑伞的手掌修长。
谢望舒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待到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弯腰行礼,淡淡道“皇兄怎会前来?”
谢望臻发现谢望舒对自己的冷淡,顿时有些落寞,但还是爽朗一笑,“吾首战大捷,今日前来祭祖,顺便前来看看皇弟。”
谢望舒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望臻,“真是恭喜皇兄了。”
谢望臻点点头,空气蔓延的尴尬与隔阂让他无所适从。
一阵寂静过后,谢望臻说道,“手里还有些事情,吾就不打扰皇弟了。”
谢望舒没有回答,凤眸淡淡撇向远处的风景。
谢望臻落寞一笑,这份兄弟情怕是过往了。
谢望臻虽说是赵黎书的长子,可从小就被她以谢望臻身子虚弱的理由送去了赵贵妃娘家喻州休养,只有节日那天才会回来。
与谢望舒的关系之前很是亲近。
但对赵黎书的恶毒行径一无所知。
谢望舒对他没有恨,只有可怜,可怜他这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可怜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骗他,就连最亲近的母亲都在利用他。
鹿倾和月桂嬉闹了一阵,都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地喘着气。
她瞅了一眼朦胧的天色,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冲月桂说道,“我走了啊,天马上要黑了。”
由于跟月桂玩的太累了,鹿倾难得想偷个懒儿,便打算偷偷摸摸从寝殿的地宫暗道回到偏殿。
鹿倾站在寝殿后门,收起纸伞,沾湿的鞋底在门口的地毯蹭了蹭,静悄悄地走进殿里。
可脚刚踏进一步,却听见身后清朗的声音道,“呦,小贼,抓到你了。”
鹿倾连忙回头,少年一身白衣站在雨幕下,扬着狡黠的笑,鲜红色的发带在风中飘荡,一眼万年。
她收回迈进去的一脚,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你抓错了人。”
少年感到有趣,大步一迈,俯视这个俊俏的小丫头,“哦?你说我抓错了?”
温热的呼吸喷到鹿倾的脸上,烫的她微微眯起杏眼,她猛然后退了一大步,“殿下,这样可不好。”
谢望臻挑挑眉,淡色眸子同样眯起,又往前走了一大步,“你听谁说的,我是殿下了?”
鹿倾没有办法,往后仰了仰身子,猛地一推面前的硬朗身子,“我就是知道,就算是个皇子,也离姑娘家家的远点。”
谢望臻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力气这般大,竟然把自己推了个踉跄,瞬间有了乐趣想逗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他往前迈了几步,站在离鹿倾一步的距离,笑着说道,“姑娘认错人了,我是二皇子殿下的侍卫喻明,不知道姑娘是哪个公主的婢女,最近也没有哪位贵人前来埃”
鹿倾狐疑地打量着谢望臻的穿着,也是,哪个皇子穿的这般寒酸,转念一想,今日在集市上看到的场面,他旁边也有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难道那个人才是二皇子?
谢望臻瞧着小丫头大眼睛滴溜溜地一顿转,顿时觉得十分好笑,爽朗一笑,“姑娘,你还未说你的来历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鹿倾闻言瞪了他一眼,“跟你有甚关系1
说罢,她撑起伞,提着淡蓝色的长裙冲入雨幕,头也没回。
“姑娘,你叫什么啊?”谢望臻将手握成筒状,扬声说道。
前面的姑娘蓦然回头,俏丽白皙的脸蛋转瞬即逝,“你有病吧1
谢望臻笑出声来,注视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殿下,这丫头骂您有病,您怎还乐得出声来?”随从魏青撑伞把谢望臻罩到伞下,一脸疑问。
谢望臻笑容不减,“以后你就是二皇子了。”说罢,大步走了。
魏青一脸问号,跟在二殿下身旁,怎么也没想明白。
已到夜深,鹿倾放下手里的针线,捶了锤自己的肩膀,伸了一个腰,慢慢悠悠地拎着针线篓子走到门口,“幸川,这么晚了,小心看瞎你的眼睛,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谢望舒收笔,抬头瞅了瞅窗外的雨色,问道,“姐姐,外面下雨了,你要不今天在这歇下吧?”
鹿倾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的屋子走几步就到了,没事儿,你快睡吧。”
谢望舒起身看向窗外,少女淡色的身影跑在平坦的道路上,悠悠拐进一个院子里。
“我说我怕打雷,你还会信吗?”谢望舒倚在窗户上,小声说着。
今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暖阳透过薄薄的云幕,倾泻在每个行人的身上。
鹿倾扶扶头上的帷帽,晃悠着身上淡黄色长裙的流苏,悠闲地逛着街。
清风徐过,吹开少女帷帽的一角,少女清丽的面容显露。
骊山茶馆二楼的窗户敞开,谢望臻坐在茶馆椅子上的身子丝毫没有犹豫,扔下手里的茶杯,匆匆跑下楼梯。
魏青往桌子上扔了几块银钱,拿着剑,追下楼去。
鹿倾递给孙大爷银钱,拿着糖葫芦,心满意足地走在前往皇陵的小道上。
天空又飘起了雨丝,鹿倾伸出手来,享受着凉丝丝的触感。
一只手突然搭上自己的葇夷,掌心微烫,指尖有茧。
惊得鹿倾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急忙转头。
但他的力度大的很,鹿倾无法挣开。
随之帷帽的面纱被撩起,少年鲜活昳丽的面庞靠了进来,距离鹿倾鼻尖只有五厘米,他唇边泛起笑意,淡色眸子亮晶晶的,倒映着鹿倾的脸庞。
鲜红色发带吹向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发丝与发带缠绕在一起。
鹿倾蓦然愣住,任由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小贼,终于找到你了。”谢望臻刻意压低声音,本来清朗的声音变得黯哑,尾音带着诱惑。
鹿倾晃过神来,抽出自己的手,使劲推开距离自己十分近的少年,头上的帷帽也掉落在地。
“你怎么这般孟浪,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鹿倾拍拍自己通红的脸蛋,怒视少年。
谢望臻无辜摆摆手,弯腰捡起掉落到地上的帷帽递给鹿倾“谁叫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终于偶遇到你,我着实有些太激动了。”
鹿倾扯过自己的帷帽,没有说话,怒气冲冲地走往皇陵。
谢望臻一脸不明所以,赶忙追上鹿倾,着急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1
鹿倾“。。。。”
谢望臻“你到底是谁啊?”
鹿倾“。。。。。”
谢望臻“你怎么不说话啊?”
鹿倾“。。。。。。”
谢望臻“你叫什么名字啊?”
鹿倾感觉自己身边有个青蛙一直在呱呱乱叫,她本就生气,这么一呱呱,更气的她火冒三丈。
鹿倾猛地停住脚步,冲着谢望臻吼道,“我叫鹿倾,小鹿的鹿,倾斜的倾。你听到了吗?!!1
谢望臻愣愣点头,“听到了。”
“那就离我远点1说罢,鹿倾头也没回地向前走去,不过一会儿就远离了谢望臻的视线。
谢望臻窘迫地挠挠头,回身对刚才隐藏在暗处的魏青问道,“我哪里惹她了?”
魏青尴尬地回答道,“殿下,临川的姑娘不比喻州的姑娘们,她们脸皮薄,民风没有这般开放,你这样对鹿倾姑娘,有些不妥。”
谢望臻了然点点头,这丫头原来是害羞了呀,转而说道,“你帮我打听一下,皇陵里有没有叫鹿倾的姑娘,切记不可声张。”
“诺。”魏青恭敬行礼。
谢望臻瞧瞧远方朦胧的皇陵,吹了一个口哨,不一会儿,一匹黑色骏马呼啸而来,他顺了顺马儿黑亮的毛发,跃上骏马,下令道,“吾要回都城复命,你查完立刻与我汇合。”
魏青点头。
骏马呼啸一声,马蹄飞动,白色身影急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