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赛
怎么从学校出来的，就得怎么回到学校去。秦声双手扒着墙头，脚尖踩着在附近找了半天才拼凑起的石块，臂肘一用力，就翻了上去，他也没看前方，只是轻轻一跳，就落了下去。
还未直起身，秦声就看见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他抬起头，面前的刀总叉着腰，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
秦声愣了愣神，眉头一皱笑了起来，“不是，刀总，这午饭时间你不吃饭，居然在这里守着我？”
“秦声！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你这逃课第几次了啊？你心里有没有点数，别成天给我惹事。”刀总拧着眉扫了一眼墙壁，恨不得拿手指着他的鼻子骂，又堪堪忍住了。
秦声懒散地掀了下眼皮，拉长了语调，“有事儿。”
“有事儿？”刀总生气的程度直接跨越到金字塔顶端，他大口喘着气，眼球向外凸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学校外面有事儿，学校里就没事儿了是吧？今晚放学，学校礼堂，你包了！”
刚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强调了一句，“明早上我去验收，不通过的话直接去学校后勤部待着吧，给你好好找点事情做！”
“……”秦声拉着脸，仰着脖子叹了口气。
运动会开幕式在下午一点半就开始了，据说今年有不少舞蹈节目热场，学校组织班级排队有序到场观看，秦声又溜了。
他找了个偏僻阴凉的地儿，光滑的石头持续输出着凉意，秦声倚着粗壮的树干，听着远处传来模糊嘈杂的舞蹈伴奏和欢呼声，打开手机点进了甜蜜讯号。
最萌美少女昨晚临近十二点时给他发了三千红包，秦声查了查，总共两人下来也没说够二十句话，他本以为昨天的只能遵守系统规定按句获得收益了，没想到那位直接把他的微信要走，非要给他转整整三千元。
秦声领钱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个被富婆包养的软饭男。
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有这种错觉，所以今天，他要多给最萌美少女发点信息，从而心安理得地获取回报。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秦声发了个系统随即生成的个性问候，点了发送后秦声才发现那句话是：【宝贝，吃饭了吗？】
神他妈的宝贝，秦声啧了一声，沉着脸想按撤回，长按了好几遍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功能，他锤了下树干臭着脸骂了句“傻逼系统。”
最萌美少女几乎是秒回：【没吃。】
没问“宝贝”是怎么回事，避免了多余的解释，秦声深呼了口气，但脸上的尴尬依然丝毫不减，他迫切地找着话题：【怎么不吃饭？】
太他妈的尴尬了，秦声摸了摸手背上竖起的汗毛。
最萌美少女今天走了酷拽风格，冷淡地回了句：【不想吃。】
秦声用拇指按了按额角，他向来不是会找话题的人，一般情况下宁愿冷着对方也不愿意想破脑袋去哄人，他忍了忍躁郁的情绪，问道：【为什么？】
最萌美少女：【心情不好。】
秦声：“……”
“那就别吃”四个字卡在了聊天框，秦声意识到这样回复彻底会使聊天陷入了一个死局，或许一不小心交易关系就此中断。
于是他求助于万能的百度问答，点赞量最高的说要把坏情绪发泄出来。
秦声了然，安慰道：【你可以说出来，或者发泄。】
最萌美少女沉默了会儿，回过来了信息：【我喜欢的人让我离他远点。】
金主遇到感情问题怎么破？
当然得站在金主大人的立场上，帮助其度过难关啊！
秦声沉吟道：【这么过分？别喜欢他了！】
最萌美少女：【……不行。】
还挺倔，这到底是有多喜欢？秦声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喜欢这事儿，纯属知识盲区了，于是他再一次打开了百度。
满屏的长篇大论看得秦声脑仁疼，忽然网页推送来一本书——《恋爱追求者必备的三十三条妙计》。
秦声一点开，已售10万+。
他当机立断，把书加进了购物车，又问道：【你把你的地址发我一下，我给你寄个东西。】
从最萌美少女这里收获这么多金钱，该他小小回馈一下的时候了。
最萌美少女：【？】
s：【先别问，快发。】
……
秦声火速下完了单，并且多付了几块钱备注了加急配送，这事情耽误不得，最萌美少女的心情决定着他收益的高低，实在很难不让他重视。
操场传来比赛的枪声，各类项目一场一场的有序进行着，总是空旷的看台此刻人声鼎沸，秦声随便找了个空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视线太犀利，秦声刚坐下何景就走了过来。
他依旧一副内向的样子，话说得都有些结巴，站得离人很远，嗓音很细，“秦声同学……三千米在下一场，李主任准备了葡萄糖让同学们补充能量。”
秦声朝下面扫了一眼，一千米比赛正在进行中，各班同学的啦啦队正在一旁喊得起劲，他后仰着上身靠在椅背上，转动了几下脖子，站了起来，“走吧。”
何景在前面带着路，穿过看台，到了操场临时休息室门前，不少同学都围在那里，施霂站在桌子前给即将比赛的同学发放着葡萄糖。
秦声喉咙一哽，转身就往跑道备赛处走去。
何景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施霂同学，秦声……走了。”
施霂手上动作没停，甚至连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声“嗯”。
何景：“……”
陈皓然刚跑完一千米，满身热汗，跑过来揽着何景的脖子，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快去吧！三千米加油！我在终点等你！等会儿咱一块吃火锅去！”
何景不露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微微一笑，“好的。”
何景一走，陈皓然走凑到施霂旁边，围在桌子旁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他伸手摸摸这里，戳戳那里，脚尖踮起来往操场张望。
“很闲？”施霂抬眼问他。
“啧。”陈皓然使了个眼色，“看见没，我女神在那里热身呢。”
施霂笑了笑，把葡萄糖塞到他手里，“那你站在这里多看会儿。”
“……”陈皓然叫了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你干嘛去啊？”
施霂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话：“看比赛。”
三千米长跑，校园运动会史上最魔鬼级地狱比赛，没有之一。
各参赛选手就位，站在跑道上扭扭脖子踢踢腿，秦声转着脚腕，余光却向看台上瞥了两眼。
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他皱了皱眉，看见前排中央的姚靖举了个“加”，周子候举了个“油”，沈一皓也难得举了个灯牌，是个加粗的感叹号，闪着彩光，但在太阳光的对比下黯然失色，倒是几个人呲着一口白牙，显得十分亮眼。
口哨响起，秦声收回视线，屈腿前倾，一声鸣枪炸起，他飞快地冲了出去。
秦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完了一圈四百米，暂时领先所有人，但也有极个别的同学在他身后急急地追着。
刺眼的日光迎着眼睛，秦声不适地眨了眨眼，发现施霂就静静地站在终点线的几个体育老师身后。
秦声调整了下呼吸，放慢了步子，和身后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又一圈过后，他突然加速狂奔，远远甩开了第二名半圈的距离，甚至路过了跑在倒数，气喘吁吁的何景。
观众席上惊呼阵阵，同学们大叫着，真实感受到了秦声惊人的爆发力。坐在最前排一侧的女生，撇撇嘴不屑对着身旁朋友吐槽：“校园霸凌女孩子，学校居然还容许这种人参赛？”
后面一个女生听到这话立马附和道：“刀总没看贴吧吗？这消息都传成这样了，也没人出来处理他？”
那女生冷笑一声：“谁知道这种社会的渣滓用了什么手段。就这种败类，前脚出学校，后脚也要进牢里。”
又一个女生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扯扯她的袖子，“别说了。”
施霂就站在她们身前，阴着脸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对话，他沉了沉气息，又向跑道上的少年看去。
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眉头微皱，是陈皓然脸色痛苦地捂着肚子，急急地跺着脚，把何景的水塞到他手里，“我不行了，吃了个雪糕就想拉肚子，你待会儿把水给何景。要是他比赛完我还没出来就让他在班里等着我！”
施霂：“……”
他攥着瓶子抬眸看向操场，秦声已经跑了两千多米，他的极点该出现了。
果不其然，在最后一圈秦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心脏也因极端的运动泛着顿疼，最初觉得小菜一碟的一圈，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施霂担忧地上前两步，尽量站得更近了些，本想在秦声经过时跟他说调整下呼吸，却见秦声好像突然又灌足了劲头，拼命地向前跑去。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路走到下颌，湿哒哒地碎发黏在额角，秦声用手抿了抿发痒的地方，心想若是施霂参加了三千米，指不定比他更狼狈，但也指不定……比他跑得更快。
秦声脚步一顿，全力向前冲刺。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和施霂两人喜欢在巷子里比赛跑步，短短的一条路，还没半圈操场长。
那是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总是能超过施霂，赢到妈妈或者姜婆婆奖励的小蛋糕。
后来妈妈偷偷告诉他，施霂每次都有给他放水，他当时眼里就蓄了泪，气得整整一天都不理施霂。
最后施霂为了哄他，大半夜的，在有大红灯笼照明所以并没有很乌漆嘛黑的平坦路面又比了一场，果不其然施霂胜利，拿到了小蛋糕他才停止了生气。
于女士还取笑他怎么和别人家的孩子都不一样，不喜欢赢反而喜欢输，说他是煮熟的鸭子飞上了天，奇怪得很。
这次没人给他放水，也没有小蛋糕，但只要是没有施霂的跑道，秦声就不接受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