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直到三节课上完，江衍也没想明白，他合上书，正准备看陆凌。
然后就见陈浩润拉着陆凌，急冲冲往小卖部冲。江衍顿了顿，双手插兜，跟着张铭慢悠悠下楼，在树下等他们回来。
他神情略微冷淡，静静地看着远处。
陈浩润手搭在陆凌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凌笑得浑身抖动，笑容满面的，就这样和陈浩润勾肩搭背走过来。
江衍直直看着两人，怪异的情绪又爬上心间，叫他心脏很是不适，就是——两人亲密的模样太过刺眼。
“老大，水。”陈浩润开朗地递上矿泉水。
陆凌无知无觉站在一边，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清澈动人，触到江衍眼神就傻乎乎奉上一笑。
江衍接过水，看了眼梨涡，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
哼，小没良心的。
还别说，陆凌看着瘦，脸颊还是有一点肉的，捏在手里皮肤很是紧实光滑。江衍捻捻手指，视线停在他唇边的肌肤，蠢蠢欲动地想再来一次。
陆凌被偷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捂住腮帮子，茫然地望着江衍：“嗯”
怎么回事？他惹到江衍了吗？
陈浩润嘿嘿一笑，问：“老大，好捏吗？”似乎也想试试。
陆凌连忙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两人。
“陆凌——”陈浩润摩拳擦掌，作势就要扑过去，江衍忽地手一伸，拦住他，“别玩，张鸣好像在叫你。”
“是吗？鸣子叫我吗？”陈浩润立刻停下来，望向张鸣的位置。
陆凌跟着望过去。
咦，确实好像在叫他，陈浩润挠挠头，跑了过去，“那我过去看看。”
江衍见陆凌还保持着望张铭的姿势，不禁睨他一眼，鼻子哼出声：“怎么，想和大头一起？”
这么魂不守舍的。
陆凌完全没明白江衍在说什么，他回头，猛地忽凑到江衍面前，言笑晏晏地嘟囔道：“你怎么了？一上午都有点奇怪。”
他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快和自己的睫毛纠缠在一起。江衍呼吸停滞片刻，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瞳孔里透明清晰的自己，不知怎么喉咙干涩。
半晌，陆凌身体移开站直，他偏偏头，眼神一片纯真，天真地继续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江衍声音微哑：“没什么。”他顿了顿，转移话题道，“我们也过去吧。”
期中考试过后，距离期末也不远，而且相比于主科的考试，体育考要提前一两个星期。
体育老师在散场后要求大家先练习考试题目再自由活动，然而没了狮子看着，兔子怎么会乖乖听话呢！
兔子们简单随意地敷衍着，就当自己练过了。
沙池旁空无一人，江衍偏过头和陆凌嘀嘀咕咕，两人肩靠肩走到白线位置，鉴于陆凌肢体之僵硬，江衍决定给他来个加训。
他拉着陆凌，让其站在线外，首先就是对他跳远的姿势手把手做一个调整。
等到实战时，江衍又站在他的旁边，边讲边做着相应的姿势。
然后陆凌就见江衍双手一摆，犹如利剑般跃过长长的沙池。
漂亮又干脆利落。
江衍转身看着他，挑眉一笑：“怎么样，很简单吧。”
眉目飞扬的样子，叫人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陆凌闪了闪眼睛，呆呆地点点头。
江衍：“我在这边等你，你照我刚才说得，跳过来吧。”
陆凌有些紧张地摆动着手臂，深呼吸几下，按照江衍的说法，微微蹲下身，双臂一摆，用力跳起来。但沉重的身体根本不像江衍那样轻盈迅速，甚至脚互相拌在一起，差点没啃了一嘴沙子。
江衍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他，“没事吧，陆凌。”
陆凌沮丧地低下头，“算了，我还是用脚跨过去吧。”
虽然很不厚道，但看他眉头皱在一起又委屈巴巴受挫的模样，江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的肢体如此不协调，明明跑步，打篮球时都是正常的。
陆凌：“？？？”
没看错吧，江衍在笑话他？安慰呢？良心呢？
陆凌气得站起来锤他。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江衍连忙揽住他的肩膀，“好吧，那我们可以多练练。”
江衍走到沙池旁，两人脚尖碰脚尖，距离挨得极近，呼吸间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和陆凌身上凉爽的薄荷味交织在一起，很是醒神。
陆凌一边走神，一边盯着着江衍的侧脸，一颗心心胡乱在空中乱扯。
过了会儿，确定他摆动的姿势正确后。
江衍转身走到他旁边，再次示范：“姿体在这时要轻盈，不要把力量放在下半身”
说完他轻轻一跃，姿态轻盈的跃到对面，长手长脚干脆利落，是非常漂亮的身姿。
陆凌眨眨眼睛，目光随着他涌动。
江衍：“试试看，跳到我在这边来。”
关于他说的轻盈陆凌不是很懂，他茫然地、轻轻地踢了踢脚，试着让下半身看起来不那么厚重。
等终于把状态调整到还行后，陆凌深深吐出一口气。
微风从耳边拂过，他双臂摆动，脚尖微立，尝试像鸟儿一样跳跃，这个过程，确实在跳跃的一瞬间感受到脚很是轻盈。
最后用正确姿势落在沙地。
尽管跳的不是很远，但因为好像掌握到一点诀窍，他雀跃地从沙池跳起来，跑到江衍身边，笑着看江衍：“我跳过来了！没绊倒！”
江衍看着他恍若花开的笑容和深深的梨涡，明明距离合格的数字还差一截，可他求表扬的表情——
江衍唇角一扬，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
“嘿嘿，那我再试试。”
也许是有了成就感，陆凌开始对跳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跃跃欲试跑回白线内。
一节体育课跳了无数次，冬天里额头上都能看到汗水，江衍站在对面看他，他兴奋的表情、苦恼的神色，还有纯真易哄的情绪，使他越发好奇起来。
这样容易满足的性子，是在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明明陆凌长着一副不好哄的样子，五官精致线条锋利的侧脸，看着孤高冰冷，一双眼睛不笑时带着难掩而喻的犀利，仿佛能洞察到每个人的内心。
可实际上会迷路，好哄，还容易轻信他人。
还爱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充满情感的崇拜着，信任着。
也许他是享受被这样的信任、关注，甚至是崇拜着，所以才会产生“只准那样看我！不许看别人。”的想法。
江衍看着少年努力专注跳跃的身姿，苦恼地叹口气，或许他和张铭没什么区别。
本质都不想同伴被别人夺走注意力。
唔，可是，为什么，他好像并不在意大头会不会被人吸引走。
—
集合哨声吹响后，打篮球的陆陆续续归队，陈浩润刚站好，回头就看陆凌气喘吁吁地站在队伍后面。
不觉奇怪，再看看一边的老大依旧很轻松，怎么就陆凌像是跑了三千米似的。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体育老师老生常谈，等解散后，跑到陆凌旁边。
“走走走——可以去吃饭了。”
江衍拉住陆凌，“去三楼吃？”
陆凌想了想，摇头拒绝。
陈浩润趴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干嘛不去。”
陆凌皱眉：“那样就会多一张餐票出来，很浪费的。”
“大不了下次陪你在一食堂吃。”
“走吧，走吧，别磨叽了。”
无奈，陆凌只得跟着去三食堂，还是第一次来第三食堂，比一食堂干净明亮也比一食堂的人少好多。
陆凌懵懵懂懂跟在江衍的后面排队打餐。
用餐时，陈浩润有些好奇地问：“老大，你和陆凌刚才干嘛呢？”
一旁的张鸣低着头，不自觉放慢动作，支起耳朵听。
江衍：“教他跳远呢。”
陈浩润：“？？？”什么玩意儿？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跳远还用得着教？
江衍想到陆凌跳远左脚拌右脚的模样，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对，你没听错。”
张鸣用力戳着米饭，心里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
－
午休时间，江衍单手撑着下巴，睡意忽地袭来，他晃晃手，就准备休息。
此时大部分同学已经进入午休，一眼望去或是趴桌子，或是躺在后面地上，还有胆子大的睡在讲台上，唯独陆凌——陆凌精神奕奕地写着作业。
看他的样子又准备不午休。
江衍捏捏手中的纸条，侧身瞄准，扔到陆凌怀里。
陆凌先是抬头看了眼江衍，看到他手指直指纸条，眼眸闪过笑意。
陆凌低头展开纸条，江衍锋利好看的字迹映入眼帘：怎么不休息？下午的课，有精神听吗？
陆凌没有午睡的习惯，强行午睡，他不仅睡不着，还会精神疲惫。
他在纸条写下几个字，轻轻丢过去。
江衍接住纸条，上面写着：我不习惯午睡，就不睡了，你睡吧。
江衍时时刻刻都在补眠，怎么会放过午休这个光明正大休息的时间。
他有些惋惜地看着陆凌，心里为他可惜，竟然享受不到午睡的美妙之处。
江衍挑眉，纸条拋回陆凌怀里。
陆凌打开：好吧，那我睡了，有什么难题可以找我。
他微微一笑，看江衍还等着自己回消息，便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教室一时变得安静下来，陆凌抬笔专心写着手边的试卷，纸条在书的旁边，过了会儿他拿过纸条，仔仔细细又看一遍上面的字迹。
想了想，他把纸条叠起来，放进文具盒，看着它安静躺进去，忽然觉得心口满满。
就在准备盖上的刹那，他身体一僵，猛地抬头往江衍方向看去，直到确定对方睡着，不觉松口气，而后耳朵泛着浅浅的红色，快速盖上盖子。
——
江衍坐在位置上，今天雾有些大，竟然有点看不清讲台上老师的脸。
他侧过头同桌是一个模糊的人。
“大头，这道题怎么写啊？”陆凌的声音在前桌响起，江衍抬起头，才发觉陆凌和大头不知何时坐在他前面，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陆凌两眼弯弯，笑得好看，目光潋滟地盯着大头。
江衍脩然一惊，无端生了莫名的火。
他上前打断两人，扯着陆凌的后领。
“只准那样看我！不许看别人。”
他扶着陆凌的肩膀严肃而认真地道，而后，趁着陆凌错愕之际，他轻轻摸了摸少年美丽纯真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只许因他而出现。
陆凌拍开他的手，"你谁啊！"
他的眼神陌生，里面全是怀疑，脸上没有笑容，好像他只是普通同学，一双眼睛只在望向大头时，充满笑意。
不对！
这明明是他的。
江衍心下一沉，忽地惊醒过来，恰在此时，上课铃声响起，他回头，陆凌坐在斜后方安静收试卷。
“陆凌——”
江衍喊了一声。
“嗯？”陆凌抬起头，触及他的目光，言笑晏晏地应声。
原来是场梦——
但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江衍摸着胸口，还能感受到酸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