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慕慕，你为什么总是气我
“咳咳，咳……”
慕如溪躺在床榻上，小脸一片苍白，嘴唇干涸的起了不少死皮。她眼下的青黑在异常白皙的脸蛋上添加了唯一的色彩，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来人依旧一袭松鹤衫袍，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端了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粥。
“出去……”
云衍并未搭话而是将碗搁置在床头的木屐柜上，掀开帐帘将虚弱的少女小心的扶在怀里，舀了勺热粥轻轻的吹了口气而后喂至她的唇边。
“讨厌鬼，谁要你伺候。快滚。”
“听话，把粥喝了。”
男子却不恼，只保持着手头上的动作。
原本因着给沈星沅包扎伤口一事，气还没消，而他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来到她的面前。
他以为他是谁，不喜欢的时候就将人推开，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亦舍得低下身姿委屈自己来伺候人。
她此时十五岁的身体，二十五岁的灵魂，忽的生出了四十岁的反骨。
慕如溪抬起了纤细的手，猛的将勺子打开，上佳的影青瓷在地上疾促的和地面碰撞，稀碎一地。
“都说了叫你出去，为什么云大人总是做些令人讨嫌的事。”
他蹙了蹙眉眼底滑过一丝寒气，并未发作，而是复又将人摆至床榻上盖好被子，动作轻柔的很。
“乖，我去拿过一个勺。”
“你拿再多的勺我也不会喝，只要是你喂的我通通不尝，哪怕是强行进食我也会吐出来的。”
“为何？”
“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所以，还请，首辅大人离开。”
云衍握紧了拳，骨节咯吱声清晰悦耳，他缓缓转过了身，面上冷意逼人近乎要将人冻住。
他不急不慢的坐回刚才的位置，拾起碗喝了口粥而后猛的低下头贴至女孩的唇瓣，滚烫的热粥激的她紧咬的唇齿一开，下一刻白粥的清甜和异样触感进入了她的口腔。
出于生理需求，她不自觉的将粥吞了下去但那炙热并未离去而是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口中的每一处，直至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强势的气息才退了出去，二者的鼻尖相抵着，她能清晰的数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
“你若吐出来，我复又堵住。”
“慕慕，你为什么总是气我。”
他眼底的情欲和痛苦溢了出来，将女孩紧紧包围。
慕如溪眨了眨眼，有些懵。
而后忽的开始抽泣，眼泪一滴滴顺颊而下在枕头上咽出了一圈圈涟漪。
男子慌了神，将人扶起带至自己的怀里，试图用手擦去那灼心的珍珠，然而却越流越多，丝毫不起作用。
“是我不好，我是畜生。你要如何罚我都可以好吗？别拿自己的身体置气。”
她吸了口气将心头的情绪赶了出去，而后开始报仇：“当初，是不是你将我拒之门外？”
“是。”
“是不是你亲自写信和我说无瓜葛之人，不必相见？”
“是。”
“看看，你对我那么差劲。现在我不过就是撒点小脾气，你就…这么凶。明明，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不曾有的，但你想靠近就靠近，你凭什么。”
“你真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过最坏的人。”
“我错了。此后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扫视着女孩的神色，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那你…你为什么追我？”
“因为我心悦你。”
“没听见。你说什么？”
慕如溪狡黠的转了转眼眸，躺在安心的怀里嚣张跋扈的开口。
“行知喜欢慕慕，很喜欢。”
那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第一次见面她问他唤什么名字，他竟说了自己的字。
也许上天注定，云衍非慕如溪莫属。
……………
顾府里，由于今日南宫汀窈并未前去，而外头的百姓皆换了病也不曾有人上府求招。
管事的婆子只好自己大着胆子进了自家脾气暴躁的公子院里。
顾青辞听着分外沉重的脚步声，白菱上的眉宇下压，唇瓣紧抿，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公子，还请…用，用膳。”
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说出的话还是结结巴巴的，管事的捏紧了衣角暗自在心底骂自己没用。
“她呢？”
“啊？谁？”
“前几日伺候我的那个侍女。”
“公子不知，这两日城内疑似发了瘟疫，说来也怪，就咱们府里的倒没什么事，府外那些平民百姓可惨了。”
“拿不出钱诊病的，这不就只能……前几日的婢女说不得就是…已经……”
“住嘴！”顾青辞掀翻了桌缘摆着的膳食。
而后站起身急忙往外走着，步伐有些慌乱。
婆子见状在后头着急的大喊：“公子，出不得院子啊！”
他置若罔闻不过片刻已走至了院门，轻轻用力推开，出去时被台阶绊住险些栽地摔。
“天爷呀，公子竟然，出门了……”
反应过来后她瞪大了眼，开始喊人，“来人，快来人，拦住公子。”
顾青辞虽然眼盲，但走的极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不断摸索着前进，出了门。
走至大街上，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人住在哪里。
清瘦的身影站至冷风中，日光打在常年不出府的人身上显出几分诡异的白。
他茫然的站至原地，显得几分萧瑟。
耳尖动了动，旁边似乎有人经过。
一把将人抓住，试探着问道：“这位好心人，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女子，她不高，但生的貌丑。常常往郡守府的方向走。”
被他抓住的人手竟和他一般冰冷的不相上下，孱弱的回复着：“救我，救我……”
少年似乎被吓住了，一把将人甩开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觉得自己蠢得有些可怜了，不过就是一个至多有趣一点的婢女，也值得他这种残疾人士出府。
沈星沅从军中回府时见一位眼盲的少年独自站立在街道中央，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此人，该不会是顾时韫家的那位小儿子吧？
他上前拍了拍人的肩膀，“公子可认识顾时韫。”
手下的的身体一颤，而后回复：“不认识。”
嗤，郦城谁人不知晓郡守的名号。
“顾公子，走吧。我送你回府，省得你爹挂心。”
“等等，我不回去。”
顾青辞站在原地并不打算动身，倔强的有些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