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不知道，笨蛋
“哎那被埋在地底下的露出一只头的人可不是失联已久的潘员外么？！”
“去去去，我看看……”
“还真是……”
南宫汀窈望着这一幕忽觉有些可悲，原本是受人尊敬的善者死了以后却被受其恩惠者围观，却无一人哀悼。
他们的脸上丝毫不会有心虚和感激，仿佛富人天生就有施舍救济的责任一般。
洛邑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因为这里的根已经烂透了。
她拉紧了有些破损的帷帽，而后响亮坚定的声音响起：“正如尔等所见，并无什么食人的妖怪，一切皆是潘讳所为。他在地底建了宫殿，企图用活人心脏去祭典他的亡妻。”
“太恶毒了他，我呸！”
“可怜我那刚弱冠的弟弟哟…”
“呜呜呜……”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怒骂其狼心狗肺，死后不得超生。
潘柔还着一身凤羽嫁衣，头上的金钗歪歪扭扭的，她身后跟随着一群仆人赶赴此处。
她望了望眼前的一幕又注意到一袭黑裳的慕如溪，原本涂脂抹粉的脸褪去了娇媚，开始扭曲起来。
她大嚎起来：“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杀了……”
奴才们面面相觑但未有人敢上前动手，只一胆子大些的反驳道：“小…小姐，杀人可是犯了律法，只绑起来带回府好好惩戒一番便是。”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一副恶毒的面孔，那人诡异的笑了笑而后拔出了头上的金簪狠狠刺穿了方才出声者的喉咙，滚烫的血溅了她满脸。
方才还跟在其身后的一窝蜂全散开了，嘴里喊着：“疯了，疯了，潘家一家都疯了。”
潘柔呆呆的站至原地挥动着锋利的武器念叨着：“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六神无主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人，片刻后一群脸色威严面带凶神恶煞的人来到此处将人带走了。
似乎是官府的人，还贴了个告示于显眼处，上写着：
洛邑县令与潘府官商勾结，谋财害命，现褫夺其官职，打入大牢，明日午时当街问斩。洛邑暂由冀州刺史监察，直至新任县令就职。
“云先生，是你传的密信给冀州刺史么？”
南宫汀窈声音中的崇拜丝毫不隐瞒，引得一旁带面具的人十分不满。
云衍未曾搭腔，而是甩了甩衣袍转身走着，“走吧，沈兄此刻已然在客栈等我们了。”
四人回去时沈星沅已沐完身还特地换了骑装等候在门口，他意气风发的端坐于马上开口：“去收拾行李，立刻就出发。”
慕如溪原本是想和汀窈同坐一辆车，但奈何某人的视线实在是太扎了，以至于她感觉自己似乎都快被戳穿了。
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画小人而后不情不愿的上了云衍的马车。
温润如玉的大人似乎也没料到念着的人会和自己同辆车，他的耳尖有些红面色却不显，和平常有礼俊雅的模样一致。
倒是女孩开了口：“哎，你为什么闭口不提你会武功啊。”
“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
“是么？我觉得还挺厉害的。”
他借品茶遮住了微勾的唇角，然而下一秒却消逝在女孩的话里。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沈将军耍武功的样子肯定非常帅……”
……
另一处马车里，少女摘了碍事的帷帽用帕子沾水擦了擦脸，而后又拾起糕点大快朵颐，一连几日她不曾好好进食了，饿得很。
景胤认真的打量着，‘小羊吃草’，真可爱啊……
“你不吃么？似乎不见你怎么用食。”
她纯澈的眼神里头的关心近乎溢了出来，勾得他心头直痒痒。
“公主吃吧。”
只想吃你。
“可是因为戴了面具不方便？”
“不是。”
“那你为何戴面具，容颜不堪见人？”
“我的面具，只允吾妻摘下。”
“啊哦哦，好吧。”
“那你有自己的名字吗？我觉得一直叫你的外号有些怪怪的。”
“淿宁。”
“这个名字可真好听。那我以后，能叫你淿宁兄吗？”
汀字分解，和绵一道，自成淿，
窈字分解，和汀一道，自成宁。
我的名字里全是你，你不知道，笨蛋。
“不必，直呼其名便可，我不好同人称兄道弟。”
小公主终于停止了发问，总觉得面前这个人给她一种既远又近的感觉，看得见摸不着，有个思绪在脑海里飘啊飘，就是不清晰。
她也不纠结，又接着沉思洛邑留下的迷题，曼陀毒又是谁给潘讳的，一个小小的县镇为何会有她们暹罗的奇毒呢，不敢深想，只怕背后的滔天巨浪要她吞噬。
“哎对了，你说沈将军体内不会还有什么遗留的毒素没清理干净吧，会不会影响身体呢？”
方才安静的车厢里此刻蓦的多出一股寒意，对面的人并未回话，有些冷冷的。
少女颇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唇角，倒真的是，惜句如金。
………………
耽误了几日，行车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只偶尔在个别地方落脚一夜而后天不亮又继而出发了。
只是越往西北走，人烟愈发稀少，山里的木植皆光秃秃的，也不见有几户人家，城里倒好些，只是不如从前的地段繁华。
又赶了些路，一行人在离郦城仅四十公里的三竭村落脚。
苍色的山岩脚下，村庄里一片死败气息，一口口废井飘荡着浮萍，有些已然干涸了。
寻了当地的土地庙停下马车休整，沈星沅走至一处人家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老者，他似乎没料到会有外人来此，浑浊的眼神露出些许茫然。
“敢问老人家，此地因何如此破败？”
“这里…是三竭村，无粮，无财，无牲畜。”
“那你们平常生计呢？”
“我们村里的人皆以猎户为主，只家里的壮丁每日上山打些野味去不远处的郦城交换米粮回来。”
“村里的壮丁……全走了？”
听得此言佝偻着背的老人立马泣不成声，“自新国君上位，郦城的首领不满便征走了诸多壮丁，这……这简直是去送死。”
“你若是外地来的，快些绕开吧，否则也定被征了去，一去不返啊……”
沈星沅给了老人几两碎银而后恭敬的道谢回了积灰破败的庙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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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手册》：
淿，本意为停留。
景胤此生孽障无数，盖吾之步履因妻而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