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刹那
本侹拿起瓦当和宣纸,给史霖演示了一遍如何拓印。
整体看下来很简单,无非就是先用扑子微微沾点水,随后将宣纸平铺于瓦当要拓印的地方,用扑子轻轻拍打宣纸,让宣纸微微湿润并且紧贴瓦当,随后扑子沾点墨水,开始在花纹处拍打。
流程很简单,看个一两次也就会了,但是史霖只打,这其中的很多东西都是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经验,才让看起来是如此简单,如果是新手,扑子使用的力度,水蘸取的多少,墨的比例,一样都不知道,最后出来的就是废弃的东西了。
有趣的是今天也没人来参观,史霖看了一上午本侹的拓印,感觉还是蛮有意思的。
不过午饭后,史霖又晃悠晃悠来到了希珍堂,刚迈进去,就看到一个不是很眼熟的略有点严肃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位,科峰和存瑶坐在边位,俩人正听着正位的人讲话。
史霖一看氛围,有点严肃,身为社恐人,当下就想赶紧溜了。
“唉?小史,你来的正好,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鄞州文保局金主任!”黎曦珍本来还低着头喝着茶,听到门口像是有什么声响,抬头一看发现史霖正想悄悄离开,连忙起身叫住了史霖,还将正位之人介绍给史霖。
“额!金主任好,科峰老师好,存瑶老师好!”这下就真尴尬了,其实史霖不是很喜欢听领导这些叭叭啦啦的,有那个功夫不如去跟老师傅们聊会人生经历,聊会传承文化,但是现在被叫住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跟主位与边位的金主任,科峰,存瑶都打了个招呼,而后轻轻地走到边位最后的一个位置坐下。
“小史什么时候来的?之前好像没看到过!”金主任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怎么见过眼前的小伙子。
“额!”
“小史同学是帮晓霞坐堂的,他是晓霞的学生,上礼拜天来的!”还没等史霖思考好如何回复,黎曦珍就帮史霖回答了。
“晓霞啊!她终于舍得让人过来了啊!”金主任的语气有点不善,不过史霖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事也是自家老师的过错,史霖也没什么能说的。
况且自己跟自己老师比起来,啥都不是,科峰金主任他们沟通,自己听听就好了,发言可就不太对了。
“人家小史做的东西可比晓霞好多了!”不过史霖没开口,泡茶的黎曦珍倒是有些不开心。(非遗馆蛮多师傅都挺讨厌我老师晓霞的,唯一有个例外就是金主任,晓霞跟金主任十几年的关系,之前本来那个位置是给越窑青瓷制作技术非遗传承人沈老师的,后来还是给晓霞了,至于我嘛,不好评价,只能说晓霞老师人很好,但是做事情方面有些小问题。)
今天喝茶的并不是史霖拿来的那套,那套现在就只用来喝过两次茶,平时都是放在黎曦珍身后那只没门的柜子上展览的。
“这个倒是确实!”科峰也点点头,其实他也蛮讨厌晓霞的,眼前小伙子虽然是帮晓霞办事,但是挺实诚的,事情呢也做得比较好,待人也有礼貌,“小黎你去取小史那套来泡两杯!”
黎曦珍也会意,科峰怕金主任觉得小伙子做事不牢靠,给金主任展示一下小伙子做的东西。
从身后上面老的一只没了门的柜子里拿出五只漆杯,一只茶壶,用滚烫的茶水冲了一遍,而后拿纸巾擦干净,递到金主任科峰存瑶面前。
“哎!这个好看,小史你这样一个杯子多少?”金主任拿起杯子仔细的观察着。
“”史霖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套东西,属于是无价的那种,单纯的就是一个手艺人给相伴半生的人,所织造的浪漫,史霖也没打算在做第二套,但是金主任这么问,史霖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价格,“这套茶具,用的漆,金,银,朱砂,青金石用的比较多,单论材料成本来算大概就是1w出头,加上工艺难度和时间,总成本大概在5w左右。”
“这么贵啊!”金主任听了之后,忍不住皱了下眉,属实没想到就这几个杯子,就这么贵。
“额,主要是材料贵,金主任我帮您盘算一下,现在生漆是550一斤,这里大概用了三斤,就是1500,朱砂好一点的上千的都有,我们剔红就是用大漆调制朱砂成为朱漆,反复髹涂上百道,这您可以算一下需要多少。”
“再说青金石,国画蓝绿山水画经常用到的群青就是青金石研磨制成的,价格也是一直居高不下,这些您现在虽然看不到青金石,但是四五年后,浅层群青和大漆调制所描绘的图案会逐渐浮显。”
“金,银也都是真金,真银研磨成粉,或者冲压成金箔,银箔。”
“传统漆器虽然贵,但是我们在用料上绝对是不马虎的,所以成本价格就很高,再加上半年到一年的工期,这些都已经是很实在的价格了。”
史霖无奈的解释道,真的,漆艺,不去了解的话,你总觉得它很贵,但是当你了解后,又很正常。
“哦!小伙子可以嘛,继续努力!”
分享一首我的老师王炳根根叔写的现代诗,也是本章题目的由来。
《刹那》
王炳根
古寺,秋色已晚
风霜的外墙上
白色的石灰已剥落
坑坑洼洼的墙面上刻满岁月的痕迹
墙角的青苔
无声的默然地趴着
静静的在繁华的深处,兀自生长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柩
映在斑驳的墙面上
在狭长的走道上轻轻的移动
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飘落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生怕惊扰了这般幽静
山风荡来,梵音徐起
如此古老而悠远
恍惚间,这些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
时间都静止了
时间喧嚣,琐事纷扰,乱象蔽目,混沌蒙心
不改素色信约
万事万物终归于空
这一束余晖
也许无数次的叛国相同的窗柩
这面白墙
也许无数次的被映上相同的余晖
这一刹那仿佛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