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他宿舍楼下蹲人，跟在他家楼下蹲人，性质上也差不多，裴念适应良好。
裴念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从车窗望出去，这个小区估摸也有二十多年楼龄了，能看到里边的老树，披着郁郁葱葱的绿意。
刚好有人领着小孩从门口进去，那小男孩穿着件红色t恤，抱着个小篮球蹦蹦跳跳，格外开心。
这幅图景，似是陌生又似是熟悉，裴念依稀看到了另一个人小时候的模样。
那个小男孩也是这样，天真纯稚，乖巧又活泼。
正想得入神，手机屏幕闪起消息提示。
许霖：「不在。」
裴念眸光微动。
那天晚上王二玲提过，许霖从小并不在这边读书生活，在这边结识的小伙伴多是邻居，白天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看书陪她，晚间有时会和朋友去打球。
生活规律得不行，所以她才会担心闷着外孙。
这个时间，许霖应该大概率没有出门才是。
为了避开她，品学兼优的大校草连睁眼说瞎话的技能都学会了吗？
真是道德的沦丧。
裴念唇边溢出一抹笑，只回了个：「哦。」
小区门口有家小小的甜品店，裴念从车上下来，走进甜品店，点了蛋糕和果茶，打开平板悠哉地看起了书。
一学期来，她做过许多别人眼中的“傻事”，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这么义无反顾地追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这辈子大概也就青春年少这一回了，不管结局如何，至少要尽兴。
蛋糕吃了大半，裴念再伸手去拿杯子时，发现果茶已经喝尽，桌子前笼下一片阴影。
映入眼的是黑色布料，她抬头，许霖站在前面，俊眉星目，面无表情。
裴念淡定地笑笑：“许同学，你回来了？”
她瞥了下手机，她在这里坐了一个多钟，还行，不是她的最高纪录。
许霖不说话，薄唇微微抿着，让人莫名感到压迫。
裴念问：“要不要点杯喝的？这里的果茶还挺好喝的，不太甜，很清爽。”
“不必了。”许霖在对面坐了下来，视线在店内轻轻环顾了一圈，又转到墙上的挂画上，端详了一会，才淡淡地开口，“我不明白，裴同学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不同于许霖有意避开的视线，裴念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我喜欢和许同学一起玩，对自己喜欢的事执着一点不应该吗？”
许霖视线停驻在画上未动：“裴同学要是想，应该会有很多人可以陪你玩，我不适合。”
裴念手指握了握，盯着许霖的眼看，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中，格外静默，似乎比以往还要淡漠。
“适不适合只有我知道。”裴念唇角扬了扬，“要来找许同学玩是我的自由，许同学要是嫌我烦，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许霖眉心轻蹙：“裴同学你以后”
“放心，我以后还来。”裴念站起身，扯起礼貌的微笑，“不过看来今天许同学是没空陪我去吃火锅了，那就先不打扰你了。”
裴念走出甜品店，回到车上，轻轻吁出胸间那口气。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许霖又一次委婉地拒绝了她。
片刻后，她启动车子掉头走了，没看导航只顺着大路走，遇到路口就随机选一个方向开下去。
随便兜了一程，失落才慢慢地涌上来。
莫名地想吃点什么，做点什么。
但吴美娇今天陪她妈妈去探亲，陪不了她。
裴念减速，目光在街旁睃巡，瞥到一家音乐酒吧，看着招牌还算靠谱。
她将车子泊过去，走进去。
现在是下午，吃晚饭还太早，酒吧也是刚开始营业不久，店员还在打理柜台。
裴念看了看酒水单，随便点了几瓶啤酒。
她只是想排遣下，不是想摆摊买醉。
店员见惯各种奇人异事，也没有多奇怪，将酒堆上来，送了两样小食，就自顾忙去了。
裴念打开微信，跟谢安安在群里聊起来。
谢安安被她这波转折比翻书还快的剧情发展噎到了。
但她坚定站裴念，先是抨击了一波许霖这狗男人的不识好歹，接着又给她分享了几个优质小鲜肉资源，发现裴念勾不起兴趣后，干脆将收藏已久的男明星腹肌照也无私地发上来了。
「实在不行粉一粉我这几位老公吧，我不介意跟你共享我的男人。」
安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男明星个个肩宽腰窄大长腿，腹肌胸肌凹凸有致，裴念一张张地划下去。
看着看着，她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许霖要是脱下衣服，身材不知是不是也这么棒呢？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有点不可控制了。
许霖修长高挑的身型，线条流畅紧实的手臂在她脑子里晃荡，裴念有点口干。
最后灌了一瓶啤酒才将注意力转移开去。
她和谢安安对着一波高质量□□品头论足得热闹，吴美娇忽地跳出来，在满屏的撩衣腹肌照中，发了一张画风迥异的朋友圈截图。
温大大瑶：「放暑假vs在学校，被学神们卷死~笑哭gif」
下面发了好几张照片，有温书瑶美美的自拍，有荧光笔划过的书本，更重要的是，有两张她和许霖一起在实验室的照片。
两张照片里两人靠得挺近，一张是许霖专注地望着温书瑶，另一张里倒了过来。
真有点两情相悦那味了。
谢安安品了一会，给出结论：「茶，这就是明摆的茶。照片里又不止她和草两个人，这是有心误导人，要真有什么，她怎么不发他们两个私下的照片？」
裴念相信温书瑶和许霖应该没在一起，至少现在还没有，不然许霖直接一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能打发她了。
温书瑶这波操作，大概是对她那张偷心西梅的回应吧，女生们这暗戳戳的小心思，谁还不懂谁呢？
看来，温书瑶也不打算自动退缩。
这就安排上雌竞了。
裴念想想，这波也不冤，是她自己先搞事的。
谢安安无脑护自己人，花式遣词输出踩温书瑶。
吴美娇附和：「同意。就冲念念现在能见着活人，她只能发照片，我宣布念念这一局领先。」
裴念笑了：「嗯，我有这么牛逼的情报大佬、还有这么强悍的战术军师，就是想输也不行啊。」
三个人互相商业吹捧一番，笑笑闹闹。
五六瓶啤酒清空，裴念起身，结账走人。
她酒量也就一般，但啤酒也不太醉人，虽有几分微醺，但整体上还算是意识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走出酒吧时，才六点多，晴朗的南城傍晚很梦幻，挂满了粉紫色的彩霞。
裴念站在门口发呆看了一会，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才想起要叫代驾。
这酒吧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代驾接了单，打过来确认她的位置，裴念将手机举在耳边，抬头四顾找标志建筑。
眼角余光一闪，忽而捕捉到一抹堪称熟悉的身影，黑衫长裤——
许霖。
他站在斜角一棵树下，手里也正拿着手机讲着话，眼神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裴念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气魄。
这次，是他送上门来的。
“喂，小姐，你听到吗？”
“听到。”裴念回神，对手机那头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暂时不用代驾了，我取消一下，抱歉。”
挂了电话，她大步朝许霖走去。
许霖那头也刚好讲完，看她过来，微微皱眉。
裴念已走到许霖身前，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眉头皱得更深，像是不喜欢这种气息。
“许霖。”她叫他名字。
这个称呼对彼此都有点陌生，许霖似乎也微感意外，随之又恢复如常，看向她。
裴念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语气里少了点平素的客气温和，带着点不自知的放肆，眼神也是。
许霖面色如常：“碰巧经过。”
“这么巧啊？”
她冲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跟着我过来的呢。”
被酒低醺过的浅笑带着些许迷醉，少了平素的克制之后，双眸反而如浸过水般的闪亮，她就那样无所顾忌地瞧着他。
许霖往旁边撤开，客气又疏离地道：“我过来帮朋友买个蛋糕。”
他朝后方看了眼。
裴念也瞥了一眼过去，旁边确实有一家蛋糕店。
许霖目光扫过她的车，又回到她脸上，不冷不热地开口：“裴同学喝了酒，不方便开车了吧，要不要帮你叫代驾，还是找你朋友来接你？”
“嗯？”裴念反应过来，微微笑了，“是啊，是开不车了，也不用那么麻烦，许同学有驾照么？”
她将车钥匙拎在手里，在指尖上绕来绕去。
许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在权衡要不要应付她这麻烦，最后有点无语地朝她伸手：“给我吧。”
裴念唇边笑意漾开，将车钥匙放进他手心里。
指尖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掌心，那种轻巧的酥麻感从心尖上传来。
她向车子走去，许霖喊住她：“等一下。”
“怎么？”
许霖没多说，快步走进那家蛋糕店，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巧的蛋糕盒。
还真的是来买蛋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