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生活中的某些时刻，就是要比电视剧里演得还狗血。
前面一秒，童蔓还拉着江杉的手，镇定的说不用理会。下面一秒，轿车里就钻出来两个腰肥膀粗的黑衣保镖，然后是她哥童慕青气场骇人地从车上下来。
没有问怎么找到她的，问了也是白问，童蔓被派来的保镖拽住了手臂，往车里拉。
童慕青挡住了就欲上前的江杉，说道：“我在处理家事。”
他使了个眼色，一个保镖腾出手，去周围处理有可能被路人拍下来的照片。
江杉从没见过童慕青，自然不可能他说什么信什么，手已经摸到了裤袋里和钥匙扣串一起的折叠刀。
“哥，我跟你回去。”童蔓害怕他哥动江杉，赶紧喊了声童慕青。
江杉明白过来，确定眼前这人的确是她哥。
童蔓被塞进车前最后一秒看了眼江杉，然后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童慕青从另一边拉开车门，将她的包和手机扔在她怀里，含怒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童蔓轻声说：“没看到。”
“你现在脾气倒大了。”童慕青被她的态度气到了，手死死按在车门上，“怎么，迫不及待不把自己当成童家的人了？”
童蔓看着他，嘴角绷着，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啊。”
童慕青皮笑肉不笑：“领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哪样亏待你了？不说知恩图报吧，就算是从法律层面上讲，也是要你报答的。”
他说完摔上车门，坐上副驾驶，让司机开车。那两个跟来的保镖训练有素地坐上另一辆车。
童蔓透过车窗去找江杉，没看到人影，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封闭的车窗不是她想开就能开的，她只能坐在后座，规规矩矩地垂下眼睛。
半晌过去，童蔓问道：“半夜来抓我，是出什么事了？”
童慕没有理她。
轿车一路开往了童家疗养院的方向，童蔓敏锐地猜到了点什么。
她爹不会是要不行了吧？
童慕青的话回答了她的猜测，“在你忙着泡男人的时候，父亲送入了急救室。”
他的话也太难听了，童蔓知道不是争辩这些事的时候。
车里面冷气打得很低，她搂着胳膊，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低声问道：“父亲没事吧。”
虽然她跟父母没什么感情，在童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但童慕青说得没错，童家能把她养这么大，物质上确实不算亏待。
相反说来，她应该是走大运了，才会被童家领养，不然换上一个刻薄点的家庭，指不定会遇上什么。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法转不过弯，才会闹这么久情绪。
童慕青说道：“你过去就知道了。”他按下一点车窗，点着了一根烟。
童蔓想给江杉发点什么。
手机的莹莹亮光照在她脸上，前座的童慕青看到了，皱了皱眉，但终归没说什么。
童蔓最后就说了一句：我没事。
她让江杉看到了自己狼狈受限制的样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到了装修豪华的疗养院，童蔓从车上下来，跟在她哥后面，来到了二楼朝南一个房间。
这里视野开阔，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青山，此刻的茫茫黑夜却什么也看不到。
童父病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插满了管子，已到了弥留之际。病床前围站了很多童家老少，最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位是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童蔓站在人群的边上挤不进去，一些年纪老一点的看到她来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白眼狼。”
童蔓只当没听到。
她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神情肃穆，想望向里面，却也只能看着不知是谁的后脑勺。
童母扮相得体优雅，外面还是穿着一件黑色披肩，她坐在病床前，握着丈夫的手，眼睛却一动不动地望着刚找回来的女儿，怎么也看不够。
童慕青大步走了过去，人群不由自主地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如今当之无愧的童家掌权人，在场的人都在这几天见识到了他的手腕。
童父这时睁开了眼睛，醒过来了，像是有话要说，人群都为之一振。
应该是回光返照了，童蔓心道。她看着苍老了无数倍的父亲的脸，有种浓烈悲哀的情绪在胸腔发散。
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疾病把平日那么强壮威严的男人给打倒了，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童父找了几个人说话，交代遗言，被喊过去的人就会快步走过去顶替童母的位置，蹲下来把脑袋凑近，耳朵贴过去，有时还会点头，回应几句。
有人在悄悄抹泪，但没有在这时候哭出声。
到最后要走的那一刻，他紧紧攥着找回来的女儿的手，怎么也不肯撒开。
等一切都结束了，童蔓走到外面吹风。没有出乎她的预料，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被喊过去交代遗言。
童蔓觉得愧疚消散了些，自私地想，既然老头子到死眼里也没有她，那么她也可以放心自己直到他弥留之际才赶过来的事了。
在外面呆了很久，意识到周围声响变得很小的时候，童蔓才回过神。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童慕青也不见了踪影。童蔓知道，老头子去世，后面几天他得有很多事要忙。
能履行义务把自己叫过来，已经做到份上了。
疗养院的位置在城郊，根本打不到车，以童蔓目前尴尬的身份，也不好厚着脸皮找个亲戚搭车。
她先去了趟洗手间，坐在隔间的马桶盖上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然后漫无目的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亮得晃眼白炽灯，等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