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疯子……”由于剧烈的疼痛,赵博诚的声音愈发颤抖。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先是在我护腕里放针,后被苏池揭发,想去报复她,在做这些之前你就该想到后果的。”陈听妄眼都不带眨一下。
他的眼神,冷的可以伤人。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寒凉的,指尖是,心也是。
记忆是最经不起回味的东西。从陈峙寻性情大变的那一刻起,陈听妄就注定是个寒凉的人。
罪恶的模样从此长在了他心里,而他从此不再会被光吸引。
……
晚会即将开始,苏池一伙人来到更衣室准备换衣,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博诚。
更惊悚的是,他的一根手指被人生硬地扯了下来,断指掉落在地上,让人难以想象他到底遭受了什么。
虽说他可恶,但罪不至死。苏池连忙叫来了老师,把他送到了医务室急救。
解决完这一系列的琐事,苏池来到更衣室准备换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黑色外套掉落在地,早已不在先前的位置。
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外套放在了椅子上,怎么现在就在地上了?
——有人来过。
苏池连忙检查一番衣服。毕竟她得罪过的人不少,要是在舞台上出岔子就完了。
将视线环绕外套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她这才放下心来穿上。
今晚的月色虽然苍凉,但也华丽。满天星辰遍布夜空,拉开了元旦联欢晚会的序幕。
前面是千篇一律的热舞,不少同学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同时尖叫着欢呼,忘记了人困马乏的世俗。
更有甚者小酌一杯啤酒,敬这场晚会,敬这次元旦,敬这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当月亮坠落,一切都是那么癫狂。她听见人群狂热的憎恶,拥抱废墟的迷途狂欢。
由于忙着处理打架的伤口,陈听妄来得比较晚。多亏肖扬给他留了位置,他才没有被挤到最后一排。
见他一直在低头玩手机,肖扬忍不住问:“妄哥,你不看晚会?”
“看腻了。”他头也不抬道。
“也是,今年的晚会虽然挺刺激,但内容都差不多,看久了确实会腻。”
说话间,大厅忽然暗下去,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舞池中央,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曲子也从刚刚的网红神曲瞬间切换成了欧美歌曲,几乎没有过渡。
“youweretheshadowtomylight
didyoufeelus?”
黑夜撕裂的声响惊动彻夜未眠的天空,聚光灯骤然照射在头顶,苏池随着灯光抬头。
这是一双极致风情勾人的眼睛。眼中含水,抬眸间,带着几分湿意。
上挑的眼线,夺目的红唇线条分明,饱满而红润,精心打理的波纹卷发,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一件闪闪发光的镶钻黑色外套披在身上,与夜色相呼应。偏偏她皮肤白得要命,闪耀着瓷器般的光泽,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anotherstart
youfadeaway
afraidouraimisoutofsight
wannaseeus
alight
whereareyounow?”
苏池将双手举过头顶,然后绕着身体一点一点往下移,姿态妖娆妩媚。接着蹲下,左手顺着身体优美的曲线一点点往上挪。
就在大家沉浸在这沤珠槿艳中时,曲子的画风突变,动作一下子由柔变刚。
只见苏池用力挥舞着双手,腰枝随着手臂扭动,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力,动作完美卡点,快一秒嫌快,慢一秒嫌慢。
她的身材很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的地方没有一丝赘肉,不多不少刚刚好。
就连陈听妄也放下了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哎,怎么不看手机了?”肖扬打趣道,“小情人上场了?”
一般人不敢这么和陈听妄开玩笑,但肖扬毕竟跟他玩了很多年,已经熟了,所以不怕。
陈听妄没说话,仍然聚精会神地眺望着舞台中央。
似是清醒掉了队,温热的情意被掩埋在沙漠里,成为了荒原中的朝朝暮暮。
“theseshallowwatersnevermetwhatineeded
imlettinggoadeeperdive
eternalsilenceoftheseaimbreathingalive
whereareyounow?
whereareyounow
underthebrightbutfadedlights
you’vesetmyheartonfire”
歌曲来到高潮,苏池一把脱下了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抹胸和热裤。
她随手将外套丢下舞台,紧接着继续下一个舞蹈动作,一系列动作连串娴熟,毫无生涩感。
她曾在台下练过无数次这个动作,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场景。
在这一刻——终于成为现实。
这世间好似一场多巴胺的喜剧,她看着花开花落,绽放又凋谢,看着春去秋来四季轮回,一切好像都那么的漫不经心又恍如隔世。
可她又是如此深爱着这世间,爱着痛苦,爱着它带来的清醒,痛苦和欢愉紧紧交织在一起,生生不息。
这动作无疑引起了全场的轰动,所有人无不为她欢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底下的观众一口一个“池姐”地叫,卖力得几乎要扯破嗓子,尖叫声震耳欲聋。
歌曲在尖叫声中迎来了结尾:
“solost,imfaded
imfaded
solost,imfaded”
声音越来越浅,而苏池的动作也渐渐停止,最终以一个右手举起,昂头的姿势结束了舞蹈。
她扯了扯嘴角,阳光和蜚语一起落下。
全场寂静了一秒,紧接着放声尖叫。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具感染力的舞蹈,没有之一。
连吴穆也不顾形象地尖叫:“太他妈帅了,苏池!”
吴穆今天特意化了妆,碎钻眼影擦在眼角,显得整个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坠入星河。
苏池离开了舞台,而陈听妄还在灰冷的灯光下盘桓。
台上依旧歌舞升平。
但仍有一群人,在灯火阑珊处注视另一个人远去的方向。
元旦联欢晚会设立了最佳表演奖的奖项,苏池的精彩表演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奖项的第一名。
这是个人的荣誉,也是班级的荣誉。苏池难得没给江纬添乱,还赢得了一份荣誉,他高兴得眉飞色舞,眉毛几乎要起飞,嘴巴快要咧到天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五百万彩票。
可就是这么重要的奖项,颁奖时苏池竟然没来,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江纬大发雷霆,掘地三尺也要把苏池找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个小时的寻找,江纬终于在校园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她。
找到她时,她正躺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睡觉,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江纬当时差点一屁股坐上去。
面对这神经病一样的举动,他无话可说,只好代替苏池领了奖杯。
而苏池就这么一直睡,睡到天昏地暗。陈听妄径直走来,直接把书包丢到了她肚子上。
苏池吓得虎躯一震,睁眼,看见陈听妄那张欠揍的脸:“你干什么啊?没看见我在这儿睡觉吗?”
“看见了。”他顿了顿,嘴角一扬,语气裹挟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轻笑,“——我故意的。”
瞧瞧这欠揍的语气。
苏池简直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奈何打不过他。
自己大头觉睡得好好的,非得过来砸一下。
醒都醒了,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苏池坐起身,给陈听妄腾出一片空位,豪气地一挥手:
“来,坐!”
“不用,我的腿还没毛病。”
什么意思?
他的腿没毛病,她的腿就有毛病了?!
苏池不悦道,同时做了个“请你离开”的手势:“操你妈,陈听妄你什么意思?刚来就成心气我是吧?”
少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哈出一口热气:
“操我可以,操我妈不行。”
低沉的声线溢出低低哑哑的哼笑来,像是立体环绕般笼罩住她的耳膜。
冰冷的寒气呼哧着温热的皮肤,或多或少感受到一丝微凉。
“陈听妄你神经病啊!”苏池恼羞成怒,抬脚踹他。
陈听妄则不紧不慢地躲开,轻轻哂笑出声,眉眼肆意又痞懒。
“跳得不错。”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谢谢。”
狗嘴终于吐出象牙了,千年等一回啊。
这时,一滴雪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池的睫毛上。
她扑闪着睫毛,望着天空摊开双手,试图接住雪花:
“下雪了。”
“嗯。”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天空坠落,万物沉寂,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也落在了苏池心上。
人生来就是痛苦的,理想和现实主义总是矛盾,在密不透风的阴云密布的日子里吐息。
可有了他的存在,她竟愿意去热爱这个世界,和世界至死方休。
她是这般憎恶这个世界,却又如此沉迷。
不过是年少时的一腔桀骜,似半杯烈酒与月光相碰。
陈听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细碎的雪花裹着脸庞,唯独露出一双半眯着的眸子,隐约像匹倦怠的狼。
爱意如何遮掩,心动本就肆无忌惮。
他忽然俯下身,将唇覆在她的唇边,整个身形犹如一把弯曲的弓,透过滚烫的余温将她包围。
两唇相贴,平添一丝热度。他发狠地啃咬,眼中满是狂热。
雪与血与泪中,他们唇齿相依。
生生灯火处,爱比枝叶繁茂。
夹杂着细雨的雪天,唇瓣上的痕迹,急促喘息的鼻尖,都在不厌其烦地向对方回答诚挚的爱意。
口腔逐渐升温,玫瑰色的痕迹是定情印记。唇齿间纠缠不休的暧昧被无限放大,与嘈杂的人群声一同淹没在雪中。
在这场爱的豪赌里,她要与他一起共焚。
“让我们一起坠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