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遗
秋水巷
自打将水柳赎出来,安顿在秋水巷。谢逸就还没去见过他。一则是近日里忙着加冠礼与伴读之事,另一则人已然控制住了,东西自然也是跑不了。
今日太傅病了散学一日,正好抽出空来料理此事。
谢逸第一次来这新置办的宅子,见着周遭环境清幽雅致还是不错的,俩人站在门前看着门上的牌匾:周府
陆辽傻呵呵的笑着解释:“以前这宅子主人大概姓周,我买的急,将公子安顿下来后也没来过,这牌子还没来的急改嘞。”
“不着急,你看着换个名就行。”总归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宅子了,叫这么个名别扭的紧。
“啊,行……”陆辽一面想着换啥名字合适,她这脑子着实也没什么墨水,起名字这等子文雅之事倒是难为她了。
敲门后来开门的是那天买的年纪稍大的仆人。
那仆人是认识陆辽的,也听这院子里的公子提起过,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姓易的娘子,陆辽只是随从。
今日见着陆辽带人上门,猜想边上那位必定就是易娘子了。极有眼色的鞠躬叫人
“老奴见过主子”
谢逸让他不必多礼后便抬步入内了。
水柳此时正在屋子里和侍儿打络子来打发时光,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是急急的就迎了出来。
果真见着谢逸和陆辽已经站在院内打量着院子的陈设。
虽说是早早的做好了给人做外室的准备,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是今日见着谢逸过来,还是难为情
怎么青天白日的就来了?那不臊死个人。
这院子里的两个仆人自然是知道,这位漂亮得小公子被娇养在这院中是个什么意思。
一时间也是有些不自在,想着这会子还是有眼力见的躲出去,可主子们没发话,也不敢来了挪动,眼观鼻鼻观心偷偷看着二人反应。
谢逸在院中转了一圈,甚是满意这小院子的景致,虽然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见这院子里的人都杵着不说话,特别是水柳,双颊都泛红了,低着头绞这着帕子也不看人,猜想他定是误会了。
谢逸也有些不自在了,假意咳了咳清清嗓子道:“你们下去吧”
几人听谢逸吩咐,如蒙大赦走了个干净。
谢逸瞅着这水柳穿的单薄,看着这日头也不算大,绕过水柳就进了屋
“进屋说话吧,外面冷”
水柳闭了闭眼,也跟了进来。见她正拿着自个儿刚刚打了一半的络子看,期期艾艾的开了口:“我呆着无聊打着玩,打得不好看。”
谢逸看着手里这五彩的络子,确实不怎么样,搅来搅去有些地方明显的不对称。
可能男子都爱弄这些个东西吧,柳腰腰就爱没事绣荷包。
怎么又想到了柳腰腰!
谢逸摇了摇头,正事要紧。
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用目光瞟了一眼另一把椅子,对水柳示意的说道“你也坐,我有事同你商量。”
水柳见谢逸自打进来都是目光纯粹,举止有礼。
确乎不像是来做那事的,稍稍宽了宽心,也就依言坐下了。
“我查了你家获罪之事,打探了你那些被发卖和被流放的家人的情况。虽说受了些罪,但也都还活着。若你愿意和我做一笔交易,我可以暗中关照些,等过段时日风声过去了将他们救出来如何?”
“什么交易?”水柳颤声问道。
他万万没想到谢逸会说这些,听她说自己家人还活着但却受罪,心中更是五味成杂,他心中隐约猜到,眼前人可能就是为了他手中的那物,但是她如何知晓?母亲明明只说告诉了自己。
“你手上不是有一本你母亲临死前交托给你的册子吗?交给我。”
果真是冲着此物来的,又怕是诈他。他心中慌得很,只得先装作不知道遮掩着。
“什么册子?我不知道。”
“我既然开了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知道东西在你手上,如今你无依无靠,一个弱质男子落在我手里。想从你这里问出什么东西想来费点功夫也不难,况且就算你挨得住,你也不管你子妹兄弟的死活了吗?”
谢逸自然是知道他在遮掩,想来不吓一吓他,他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水柳初见谢逸时只觉得她虽英气勃发,周身却没有骇人的气势。如今眼神凌厉,面色无情言语恐吓,彷佛是个活阎王。
谢逸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满意:看了是唬住了。
又和蔼的宽慰:“如果你把册子给我,日后若有需要你再出来作证人。我答应你必然救出你的家人,如何?”
“我没得别的选择了是吗?”
水柳自知已经是笼中鸟,再挣扎也是白费力气。还是不死心的问:“你真的愿意救出我的家人吗?”
谢逸听他此语,知道这事算是成了,不过自己也不愿欺负他一个小郎,为了安他的心郑重承诺道:“自然,我谢逸指天发誓,若骗你,必将不得好死,人神共弃。”
“谢逸?你不姓易吗?”
“谢逸是我的真名,在浮月楼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慌称姓易”
扬州地处偏僻,且水柳久在闺阁,并不知谢逸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小南安王。只是见谢逸如此坦荡,心中也安稳了七八分。
“那册子我并没有随身带在身上,而是在扬州。”
谢逸自然知道不在他身上,抄家,下狱,发卖这一套流程下来,什么都扒干净了,哪里还藏得住这样重要的东西。定然是早早的藏在了某个地方。
“不急,我让陆辽带几个人随你去一趟扬州城,东西取回来后你还在这院子里住着,地契就给你了院子也就送你了,今后你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那多谢娘了”
这样子看来是不用做外室了,还得了宅子有了个傍身之所,水柳心中倒有些个不自在了,以前还对自己这张脸引以为傲,如今看了也就这样罢了。
事情谈妥了,谢逸自然是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便离开了。出门就看见陆辽在门外走来走去的转圈。
陆辽一听见开门声就望了过来,见谢逸出来了心中一喜凑过去问到:“您这么快出来了呀?”
谢逸白了她一眼,心中诽谤道这蛮子确实脑子不甚聪明,也就是一身的武艺和一腔衷心了,不过聪明人多的去,衷心之人却是难得,这么一想也释然了,平和的交代她:
“你准备准备,找几个人带着水柳去一趟扬州,取一本册子回来。”
“好咧,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谢逸看她一听要和水柳一起去扬州,这一脸的傻笑,知道她怕是对这水柳动了小心思,捉弄的说道:“这门牌我看你也不用费劲想了,直接改成陆府得了。”
…………
南安王府
用过晚膳后,谢逸照常练了一套拳,才回屋就寝,可今夜做的梦却甚是离谱。
她又来到了柳腰腰落水那日暂居的客房,柳腰腰还是那般虚弱的躺在床上。
床上的人儿两腮微红,鬓发松斜,虽闭着眼睛,但那张芙蓉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她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那微红的脸庞,柳腰腰的脸比寻常的男子要小巧精致些,她一只手就盖住了大半。
眼前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惊醒,她胆子更加大了起来,手慢慢的就滑到了那苍白的唇上。
谢逸这双弯弓驯烈马的手带着些粗粝的薄茧,而这丹唇一如那日般的触感,柔软温润。勾的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手指流连在这两片丹唇之上,稍微一用力,就滑了下去。
谢逸猛得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只手还放在唇上,想起梦里的场景,羞愤的将手拿开在被子上蹭了蹭。
环顾左右,青色的软帐飘拂,外面有些微光透进来,天也才蒙蒙亮。
谢逸觉着身下有些许的不对劲,将手伸到被中一抹,果然打湿了一大片,笠时感觉头脑充血,脸热的发烫。
这个柳腰腰真是要命啊!
…………
南安王府要与枢密使从家结亲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都城。
柳腰腰自打那日从南安王府回来心情舒畅,身上的风寒也好得快。睡了一觉就大好了。
梳洗打扮一番后正琢磨着今儿个该如何再与谢逸偶遇一番,他如今已经能笃定,谢逸对他是有些心思的。不过就缺一层契机,将这份心思给捅破。
想的正入神,门外就传来了他最不想见之人的声音:“滚开,本殿下不过来探望弟弟,你杵在这拦着干什么?”
“永平帝卿,我们殿下前几日落水发了热,如今还没好全正休息呢,您改日……”
梦桃哪里拦得住,没说两句话就被打了。
永平帝卿前呼后拥地进来了,他这小小的卧房显得更加逼仄。
“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高热不退得模样。”
永平帝卿看着柳腰腰这未施粉黛却还是一副清水出芙蓉般的好看,眼眸中的妒火烧的更旺了。
不过想着此行的目的,嘴唇却扬了起来:“有人想攀高枝,却不知道小南安王要娶正夫了吧?不如你猜猜是谁家的公子?”
柳腰腰并不想说话,以前他越是分辨越惹的这位对他的发难与搓磨。索性闭口不言,他觉得没意思骂两句也就走了。可今日不同,他说谢逸要成亲了?
“谁?”
“枢密使从家的大公子,哈哈,某些人怎么着也是个帝卿,南平王府宁愿要个四品官家的儿子也不要你”
看着柳腰腰那破败的脸色,永平帝卿更起劲了
“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再贴上去纠缠着去给人做填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