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球是圆的
“星际穿梭？什么鬼名字，还不如叫碎尸万段！”简心通端着茄子面碗哈哈大笑，坐在对面的阿伦脸色通红，怒火中烧，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卫伽琅手上转着那把折叠刀玩，视线朝向窗外，又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那你是什么能力？”阿伦咬牙切齿地问。
“凭什么告诉你，这是我的命根子。”简心通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两人面对面坐着，聊得倒还成。最早坐在这边的粟此刻却一人缩在前面的座位里，沉默地看着远处飞驰而过的通信基站。
看了那么多年的风景，还有什么好看的呢？简心通戳了戳阿伦的胳膊，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们真的快那什么”
“死了？嗯，差不多就这几年吧，我们没有祝福啊，觉醒能力后活不过二十年的。”
“那你倒还挺看得开。”
“看得开有鬼啊，还不是打不过你们？”他气得牙痒痒，“但凡有能杀了你们的可能，我都不会这么安分地坐在这，和个孬货一样！”他朝粟那边看了眼，语气低了些：“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记得我了，我又没有家人的。那些外面的世界也不怎么吸引我，坐火车能见到的风景不也挺多么，一年四季四个样。但粟不一样，她还有想见的人，我得让她离开。”
想见的人，那个擦鞋的老爷爷么？在她八岁的记忆前，他就已经白发苍苍了。佝偻着背，背着那个陈旧破烂的木箱，她就那样跟在身后，用微小的力量托举，试图分担一点重量。那也许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吧，虽然吃不饱穿不暖的。
一直在固定的列车上往返，看着一尘不变的风景，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在故乡擦鞋的老人。好像有这么个牵挂，就还能够坚持下去。
“所以你让我杀杀？你值多少分啊，有500吗？”阿伦正欲起身，下一秒就倒了回去，一把折叠刀“噌”地一声插在了他耳旁的靠椅上，对面的卫伽琅目光锋利如刀。
“他妈的开个玩笑啊！你有病！”他大吼起来，耳朵钻进了椅子里，整个人有四分五裂的趋势。
卫伽琅冷哼一声，将刀收了回来。一旁的简心通沉思着，突然起身，从他边上走了出去。
“怎么了？”卫伽琅问道。
“没事，你看好这个会分尸的家伙，我去和那个小妹妹聊聊。”
小小的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座位里，眼眶里一片湿润，在看到身后有人靠近后，一下子坐正了，手腕在眼眶处擦了又擦，摆出一副刚刚只是小睡了会儿的样子。
“你几岁觉醒能力的啊？”简心通柔声问道。明明已经知道对方的年纪了，在看到她如此柔弱的一面，还是忍不住将她看作小女生。也没错，她确实还是个孤单脆弱的女孩子罢了，没有经历过正常的教育，被当作工具培养，连自由都得不到。
“十四，怎么，来嘲笑我这个天山童姥了？”粟冷冷地看他一眼，声音还带着鼻音，闷闷的，一点不再威风凛凛。
“怎么会呢，姐姐。”简心通乖巧地笑了一下，坐到了对面，“很抱歉我们让你又失去一次离开的机会，但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呢？相信我们马上就能推翻农场，让你自由，可以去见你爷爷。”
“什么？”粟的眼神变了，“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我的能力。”他指了指脑袋，“读心术，可以看到你的所思所想，还有记忆。”
“那你岂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粟的嘴唇苍白，看向简心通的视线都颤抖起来，“那你还”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有轻轻的呜咽传了出来。
简心通愣住了，他想说那我最早还真没读你心，要不然怎么会中套。他咳了两声，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她肩头。她真的很瘦小，肩膀那么窄那么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组织吗？因为我的妈妈不见了，在我五岁那年。”简心通说，“我和我爹找了她十几年都没有线索，去年他出了车祸，伤到了大脑，我们只能停下了追寻。这时候我发现我妈妈和魏川有关系，和农场的老板有关系，你知道吗，我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激动。所以我必须加入，这个机会我不可能放弃的，不管有多难，我都不可能放弃。”
粟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
简心通看着她缓缓说：“让你就这样相信一个陌生人大概很难，但我想告诉你，我懂你的感受。我们不都是在追逐什么希望才一直坚持着的么？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们会让一切结束的。”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简心通认真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魏川和农场的事吗？”
简心通揉着肩坐了回来，粟整个人缩在角落，他和她对话就得微微弯腰躬身，时间一长还是挺累的。
卫伽琅看向简心通，又悄无声息地朝粟那边投去了几眼，几次想要开口却都欲言又止。女孩缩在背椅后，时不时朝这边张望，看的方向一目了然。
“哥们你这一脸便秘样是闹哪出？”坐在对面的阿伦看不下去了，他顶着卫伽琅吃人一样的眼神，说完就跑，迈着小碎步，总觉得身上在冒冷汗。
“你闹肚子？”简心通看向他。
“没有。”卫伽琅面色如常，“你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就嘴遁”简心通理了理刘海，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火影看过吗，漩涡鸣人那样。”
“没有，我会去了解。”卫伽琅点点头。
简心通看着他，挠了挠头，有点不明所以。所以这是不用他解释了？他盯着卫伽琅看，对方自然地别开了视线，正坐着，目视前方，仿佛高僧入定。
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简心通心道。
这时两人手机闪了闪，是群聊里唐窦发来了消息：我们已经下车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简心通有点无语，真不是时候喂！
卫伽琅回复：一点左右，你们先去找地方住下。
唐窦：没问题（附带一个悠嘻猴表情包）
简心通：【呲牙】
唐窦：你好土啊大叔【鄙视】
她说完头像就黑了下去，简心通点开了她的个人信息，年费会员还有红黄蓝绿一水儿钻劈里啪啦地闪着，连带着整个界面都炫彩得不行。
昵称：不要再悲伤了、
个签：还是要在这世上搁浅。。。
“小小年纪这么感伤呢？”简心通把页面凑到卫伽琅面前想一起来唠唠，发现对方居然在看自己的个人信息页面，突然按下的退出键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可没什么特别的，穷苦孩子没钱冲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权。”简心通耸耸肩。
“勤俭持家是好事。”
“谢谢”简心通干笑，如果是别人，可能就是应和一下，但卫伽琅这么说，那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简心通心里一阵苦涩，他一向自豪的跑火车技术在卫伽琅这里总是吃瘪，也不知道对方是心眼太多还是真缺心眼。
“为什么叫‘地球是个圆’？”既然被看到了，那就不藏了，卫伽琅直接问。
“这个啊，和我发小有点关系。我一直以来就只有他一个朋友，从四岁玩到十岁。”简心通也点开卫伽琅的主页，基础的墨镜男头像，昵称本名，个签也没有写过，整个页面干干净净，可见本人确实很没趣。
“后来我搬家，他拉着我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别提多逗了。为了安慰他我只好说‘地球是圆的啊笨蛋，不管我走多远肯定都要绕回来的，你就乖乖等着我就好了’，他听到这才松开手放我走。”他笑了笑，“其实我也挺难过，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还能不能见到他，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嘛。不过挺巧的，在我回去前联系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天见面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看吧，我说了地球是圆的，这不就绕回来了’。都不是小屁孩了，他听到居然还红眼睛。”
“能惦记你这么多年，不错。”卫伽琅语焉不详，“搬到新地方有遇见新的人么？”
“拥有能看透人想法的能力，很难交朋友的啦。”简心通耸耸肩，状似不在意地说道，“而且在知道自己要频繁地搬来搬去以后，也就没什么结交伙伴的心思了，毕竟得到后再失去的感觉可不好受。”
“了解了。”卫伽琅点点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上那个昵称，眼里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看了，要看就点进空间里给我动态点点赞。”简心通撞了撞卫伽琅的肩膀，指着他的主页问道，“那你呢？真就把这玩意当通讯工具啦？”
对上卫伽琅一脸“不然呢”的表情，简心通无语，戳进他空间留言里，却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多条。“哎哟，你人气还挺高，我还说来做第一个踩的呢。”
“都是组织里那帮人无聊弄的，我可以删掉。”卫伽琅说着就要做，简心通赶紧拦下。
“别啊，这些以后都是留念好吧。”他说着发送了一条留言——宇宙无敌简大帅哥前来小踩一番，“手机借我一下？”
简心通一脸坏笑地接过卫伽琅的手机，码了一条动态：今天和宇宙无敌简大帅哥一起到宛州出差，心情美美哒。【玫瑰】【玫瑰】【玫瑰】
他回头瞄了几眼，见卫伽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很有底气地按下了发送。
“最好不要暴露行程。”对方语气不紧不慢。
“你不早说！”简心通赶忙要删，手机却被拿了回去。
“没关系。”卫伽琅说，“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宛州，一座结合传统与现代的城市，既古色古香，又兼具都市风情。坐落于盆地中部，地势平坦，河网纵横，大厦高楼林立，老桥老巷穿梭其间。满城林荫，正值正午时分，街道上行人寥寥，路旁的公园里，人们摆起大片的桌椅，喝茶谈天，好不惬意。
简心通又是身随意的打扮，单肩挂着包，站在树荫底下没骨头一样，站没站姿。他后方是热闹的小公园，面前正对地铁口，他看似悠哉地欣赏四处的风景，实则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向。
前几天刚下过雨，空气里格外湿润，气温闷热，他没站多久就开始冒汗。卫伽琅终于提着冰水回来了，他抬手丢了一瓶过来，简心通接过拧开就喝，全然不顾形象地掀起衣摆扇风。他皮肤白，在太阳底下更是白得刺目，平时锻炼欠佳，倒也有模糊的腹肌棱角。
“你别掀那么高。”卫伽琅微微皱眉。
“大清都亡啦，你那些封建的思想都收一收吧！”简心通扇得更起劲，其实他已经很收敛了，要是在自家边上，他能把这瓶水都浇到脑袋上。
气候湿潮日照少，怪不得是以辣为名的城市。他就喜欢吃辣，等任务结束看他不坑卫伽琅几笔，吃他几顿好的。他心里偷笑，看了卫伽琅几眼，对方显然也很热，脸上微微泛红。想到这个不会吃辣的家伙到时候会被辣得满脸通红，他心里期待满满。
唐窦他们已经定好了住所，是家便宜热闹的青年旅社。娇生惯养的小妮子在看完房间后就一蹶不振，说若不是任务需要，只有这里靠近目标人物，她这辈子都不会进这种破旅馆。
简心通低头看着群聊里她义愤填膺的控诉，再抬头看看干净整洁的屋子，四面白墙，水泥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木床和木柜颜色不深，说明氧化程度挺低，这里连配备的电视都是可以点播的卫星电视！
地球是圆的：不是吧大小姐，听你的评价我还以为是那种墙角结着蜘蛛网，床头长蘑菇，还有小动物相伴的毛胚房啊。
不要再悲伤了、：这有差别吗？就刷了层白泥！
地球是圆的：那叫乳胶漆。
不要再悲伤了、：这不重要！总之我真的不能接受，赶紧结束赶紧走吧！
卫伽琅：真想快点结束，你现在就该在做情报收集的任务。
不要再悲伤了、：下线了！
地球是圆的：话说为什么你们三个都住的单间，就我和小卫哥住双人间？
不要再悲伤了、：因为没有大床房了啊。
地球是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