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审问
唯一的选择。
只能靠赌，还是拿所有人的性命来赌。
赌赢了最好不过，可是输了呢？
与假计划一样，十几个人的大好年华就这么终止了。
“……”陆仲瑫陡然停止转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画仪，后者正无言盯着自己的东西在他手里，“给”
画仪:“……”
画仪顺手接过，沿着计划继续讲:“不过，十几个人晚上待在一处也可以，有什么正好能帮上忙。”
“但前提是，他们要知道这些准备才能帮上忙，如果拖后腿的话那岂不是……”张娜正给晗晗扎着头发说道。
画仪:“看情况吧！”
“我想了很久，大部分人的红绳都吸足了血，今晚小偷肯定会来收，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陆仲瑫陡然抬起眼，又说，“接着，我们需要在特定时间内，人员到齐，我会将万娅安脱身镜子，在小偷赶来之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啊？”张娜听到关键字脸色一变，“扮演谁？”
“重还原当时万娅安死的情形。”陆仲瑫回答道，“就在万萍萍进来时。”
“这……”
难度很大。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万萍萍见了这是何反应，只能根据她的性格来约摸出她的下一步做法是什么。
所有事都是按着最坏的念头想的。
“人员到齐……在哪里集合？”高倩问了句。
“在203号房，这是最近的，虽然不知小偷什么时候进来，但肯定是会来的。”陆仲瑫叹了口气，显然对这方法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好对应了“只有赌一把，别无他法”。
确实，203号房是最近的。
蓝玉会在宿舍楼到处转悠，如果一开始在一楼的102号房集合，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意外，还不如约定在最方便的地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扮演……我们扮演什么角色？”张娜提出问题。
“万萍萍。”陆仲瑫答道。
“万萍萍！我来当杀/人凶手……”张娜喃喃道，脸上瞬间呈现出意料之外的神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了顿又说，“那万娅安呢？是高倩演吗？”
“不。”陆仲瑫摇头否认，立即望向宿舍楼，“就让正主来演。”
正主……本色出演
万娅安
陈言靖:“她不是被镇压到镜子里了吗”
陆仲瑫:“把她搞出来。”
还要和万娅安对话……
半夜和女鬼演戏……嘶，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我……”高倩倒吸一口冷气，总觉得自己的活也不是那么普通。
陆仲瑫:“你就待在卫生间，见机行事，今晚十一点203号房所有人会面。”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响声冲进耳畔，赫然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原本寂静无比的客厅，众人的状态昏昏沉沉，这么一折腾，如同食用了八斤强力薄荷糖般精神抖擞。
管理员……
十几道目光霎时集中在狭小昏暗的厨房，由于厨房推拉门是关上的，透过斑驳的毛玻璃隐隐约约能瞧见管理员逐渐弯下腰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
“咔啦——”管理员拉开推拉门，探出半个身子，神情严肃，却又不失尴尬后的倔强冷静。
“碗碎了。”管理员喃喃道，“这是第一次。”
“不小心摔的还是……”陈言靖起身问道。
“自己摔下去的，我没有动。”管理员语出惊人，平静瞥过众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自己摔下去的确定不是风刮的”陆仲瑫再次确认，毕竟这白瓷碗突然破碎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自己摔下去的，我没有动。”
依然是这句话。
众人心中一悸，中年妇女这句话……好像含有言外之意……
自己摔下去的，我没有动。
“这是第一次，在你们这里，碗碎了代表什么？”画仪觉察到管理员的脸色不同寻常，眼底似乎……有着耐人寻味的愉悦。
“碎了，就是碎了，它也不会再活了。”管理员擦了擦手上未干的洗洁精说道。
它
陆仲瑫心里陡然一紧，一种诡谲的想法油然升起，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透心凉的冷气渐渐深入四肢百骸，浸入骨髓。
它也不会再活了。
如果真的像管理员说的，那么白瓷碗……是什么
换一种问法——白瓷碗，象征着在场的谁？
气氛异常不安，透露着半丝恐怖。
唐悠芷挠了挠头，盯着管理员，后者在她的角度恰好位于逆光处，宛如被泼了墨水，看不清神情。
“算了，没事。”管理员返回厨房，弯下腰一片一片捡起瓷碗碎片，还好没扎到手。推拉门没拉上，陆仲瑫趁机挪动了下身子往里看了一眼，可谓是胆战心惊。
白瓷碗不是空碗，碗里是盛了东西的，至于是什么东西，目前已经是看不到的了，只知道——刚刚地面发黄的瓷砖上，有一滩深红色的液体。
大概率是白瓷碗里的东西，看这成色，总不可能是做饭的。
“哗啦”一声，管理员将碎片倒进垃圾桶，脸色不怎么好看，像是愤怒到极致，却尽力抚平，紧接着出去拿拖把。
陆仲瑫走近厨房，蹲下用食指一沾闻了闻，刹那间瞳孔紧缩，下意识回头一看，说道:“是血。”
画仪立即懂了其中的意思:万萍萍将收集的人血盛到一个碗中，或许是准备放到另一个地方时碗碎了，血洒了一地，镇压万娅安算是废了。
不过积攒的血没有了，他们这群人——便是最好的替代品。
画仪想到这里，不禁叠起衣袖瞧了一眼红绳。可能是手腕太过苍白的原因，衬得红绳格外色泽饱满，整体大了一个倍，莫名骇人。
所以总得来说，今天晚上，小偷万萍萍是必然会来的。
万萍萍提着拖把赶到时，陆仲瑫已经回到原位；等到她拖完地，陆仲瑫差不多快睡着了。
“吃饭了。”管理员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厨房端了一两碗清汤寡水白面条煮青菜。
虽然说吧……比昨天的白馒头配咸菜确实是好的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牢饭也比这个好。
“想好了吗？”管理员尝了口面汤，幽幽道，“今天可是尽头了。”
所有人；“…………”
没想好。
“等死吧，临死之前也能吃顿好的。”陈言靖先起了个头，踏出了计划之内的第一步。
管理员颇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按照这个人的性格，不太像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管理员没有搭理陈言靖，反而瞅向陆仲瑫，自从后者进来桂花庄园以后，像是这群人的领导者，他说的话应该很有影响。
不过管理员见这几个人没有吭声，便放下筷子问了句:“你们呢？也不想活了？”
“不是，但是没办法了。”陆仲瑫接过陈言靖计划之中的“接力棒”，陈言靖发挥失败，幸好还是让管理员有了点反应，现在就看陆仲瑫的临场即兴发挥了。
“几十年前，村民们前后夹击、装备全满去抓小偷，最后都是死了，这件旧事你不是也说过”陆仲瑫一说完，便在内心打好了下一篇稿子，“前两天都没见着小偷，就算抓也要知道体型和外貌吧！”
“所以，你们十几个年轻人就这么放弃了？你们才多大？”管理员可能还是不相信陆仲瑫的那番说辞，故意使激将法令激动上头的“鱼”上钩——引他们就地讨论。
晓洛暗暗捏紧了衣角，身上倒没什么异常，可脸色却有了极大的变化。
“要不……还是再想想吧？”晓洛怯生生地问道，“万一就成功了呢？”
愿者上钩。
管理员暗暗笑了下，沉默不语，继续吃饭。
“不想了。物理攻击都对小偷没用，我们这几个普通人能干些什么”晓洛的渐渐燃起的希望被陆仲瑫扼杀在摇篮中。
“你们可真是比前人还要悲观。”管理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么他们最后成功离开这里了吗？”画仪连眼皮都没抬。
“……年纪大了，记不清了。”管理员故作遗憾，短短一句话便把画仪还未说出的话堵在口中。
年纪大了，以如今的管理员的相貌，确实接近五六十岁，可能还有常年操劳庄园的原因，显得分外疲惫。
画仪瞥见陆仲瑫凝视着某处空气，倏忽间莞尔一笑，颇有不解道:“怎么了？”
“……”陆仲瑫垂下眼，长叹了口气，怀念道，“不怎么，就是想到了高中时，有个很好的朋友毕业当天送我了支钢笔，后来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再也没见过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语、出、惊、人。
知情队友:暗示太明显了好吗？突兀至极的五个字——“送我的钢笔”，真不会引起管理员的注意！
不知情者:这人还挺念旧的，也对，临死前人总是会想太多。
两个极端。然而这位还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无法自拔。
“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大学毕业后，在余杭那边居住，只能通过微信看看是否安好。”陆仲瑫向后仰起，一脸“我倒要看看死前还有多少念想没断”的神情，半眯着眼眸时不时偷瞟管理员的反应。
画仪闻言沉默良久，盯着手中被陆仲瑫转了一会儿的笔，依然残留着后者的体温。不清楚陆仲瑫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却像是有一团棉絮堵在心口，莫名落寞。
他真的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人还一起上了高中？还经常看对方的微信朋友圈钢笔这个突破口是不是他临时放在那个人身上做补充的
画仪轻轻闭上眼，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为何，今天有点烦躁。
管理员听到陆仲瑫话中的关键语句，条件反射地僵了下身子，似乎不想让人看到扭曲的面孔，于是拿起碗开始喝面汤。
“你和他现在还联系吗？”
画仪直不楞登来了一句，陆仲瑫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以为是助攻加台词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画仪真心想问的，便顺着原来的大纲回答说:“当然是真的，那支钢笔到现在我还保存着呢！”
某人嘴上说的是这样，实则内心已经稍作不安——他是不是当真了？
暗地里却偷偷戳了戳画仪，没想到他直接反应挺大，险些从沙发上蹦起来。
众人:！
“你……”陆仲瑫刚想询问这是怎么了，结果到嘴边的话刚说出来一个字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
他好像戳到人家腰了……
不过，这反应……好像太过激烈了……
“画仪……”张娜坐在画仪旁边被吓了一跳，“没、没事吧？”
“没事。”画仪仓促拂了下微红的面容。
“……”陆仲瑫表示这纯属在意料之外。
“你怎么了？”陆仲瑫见状给画仪倒了杯水递给他。
“说了没事……”画仪按了下太阳穴，说，“体质不好，可能是小时候喝药过敏落下的病根，有点敏感怕痒……”
“咣当——”管理员重重地放下碗，把所有人吓得眉心一跳，与几个小时前相比，眼中深藏的狠厉开始逐渐露出锋芒，但依然还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中午1:23了，吃完都把碗放到桌子上，我自己收拾就好，你们都去宿舍楼休息。”管理员面色沉重，看得出来，一切都是在忍耐。
“sd。”陆仲瑫吐出两个英文字母，漫不经心道。
sd
管理员微不可闻地抬起头，正想发言询问，就听见陆仲瑫说了一句欠扁的话:“收到的缩写，绝对不是在骂你‘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