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猫脸老太
云层渐渐遮住阳光，光影在地面逐渐消逝，画仪抬头，见势不妙——
这是要下雨的节奏。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此时此刻下，这是要为难我们？众人心道。
说时迟那时快，大伙即将开溜时，老婆婆又在他们心里砸了个大石头，阴森森盯着晗晗说:“就跟那小女孩一样的。”
这话什么意思？
画仪回过头，老婆婆贪婪地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露出锋利尖细的牙，眼睛瞪得像铜铃，晗晗汗毛竖起，躲在张娜身后。
陆仲瑫心中警铃大作，掏出装香灰的盒子和断尾黑簪塞给余小禾和张娜，张娜也知道这是给她们防身的，余小禾脸色一变，情况不妙，顺势掐起晗晗抱在怀里，与余小禾飞奔而去，老大爷偷偷躲在远处的土坡下，刚好可以遮住身子。
现场只剩三个人了。
老婆婆咯咯地笑了起来，苍老尖细的声音回荡在路口，任何人听了都会有心理上的不适：“你们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陆仲瑫颇感无语，她孙女上辈子怕不是炸了银河系吧，摊上这么个恐怖奶奶。
“怎么找？去哪里找？”画仪掀起眼皮，平静看着眼前神神叨叨的老婆婆。
“就在这里呀……”老婆婆佝偻着身子，长袖衣衫布满尘土，破破烂烂，如同在地上打了个滚。
话音刚落，两人来不及细想，只见天穹乍然出现一道闪电，电光瞬间照亮了老婆婆褶皱苍老的脸，明亮的瞳孔微微泛着点绿光。
陆仲瑫和画仪像是被雷给劈到天灵盖了，皆是呈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民间，有一件真事，1995年有一位老人因儿女不孝而离奇死亡，在儿子守灵的那一天，老太太的脸上、手上均出现了奇异的黑色猫毛，当晚诈尸，只会僵硬直走，所以，一整家的人全死掉了……
此后，各家小孩手腕上都会带一根红绳，寓意辟邪，据说尸变后的猫脸老太太喜欢吃活物，途经之地连只鸡都不放过，更别说人了。因此，每天上下学的小孩子们便成群结伴，运气倒霉遇到的话，尽量拐着弯走。
而眼前的这位……竟如此的相似……
豆大的雨珠猛然砸到陆仲瑫头上，冰凉的触感瞬间把他拉回现实，瞳孔里映出猫脸老太太吊诡的笑容，半张脸上全是黑毛！
陆仲瑫和画仪一震——完了！1995年骇人听闻的猫脸老太太此时此刻就在面前！
可、可她不是已经被政/府给枪/毙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仲瑫一把抓住画仪的手，可能是太过震悚导致指尖微微泛红，即刻狂奔！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征兆，就这么无情的下着，雨水沿着发梢流淌，在尖端凝结成小水珠，继而滑落在陆仲瑫的衣袖上。
“要往她的反方向跑，尽量拖延猫脸老太太的转弯时间，她死了有几十年了，身体早就僵了。”陆仲瑫猝然停下脚步，环视所在的十字路口，雨幕朦胧了视线，暂时没看到猫脸老太太的身影。
画仪低下头，黑压压的羽睫很好的隐藏了眼底的情绪，轻轻抓起陆仲瑫的手，说：“绷带开了。”
陆仲瑫一愣，第一反应是“他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随后带着画仪随便跑进了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老房子，顺手关门，看着前方两种不同的路，在与上楼还是下去之间做了一番仅仅只有01秒的选择，最终下楼进了地下室。
正常人一般思想是会去高楼。
地下室没有灯，格外阴沉，外面风雨交加，时不时还有雨丝飘进来。空间大概只能留下两到三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好，一同躲在楼墙后面。
画仪小心翼翼把绷带拆开，实话实说，香灰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才过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溃烂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周围泛青的皮肤也褪了去。
“还没好。”画仪二话不说，转过身把绷带清理了下，实则是在上面拿着毛笔划了几道，重新插/进衣袖里。
紧接着，把陆仲瑫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陆仲瑫正想说什么，立时惊愕失色，拍了一下对方的肩，画仪疑惑的抬起头，却见陆仲瑫睁大了眼睛用手势示意不要出声。
“啪——”
“啪——”
“啪——”
画仪同时瞳孔放大，明白了那是什么！
猫脸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四肢僵硬，然而还是在积满水的地面上缓慢移动，正朝着陆仲瑫和画仪的方向赶来。
干瘦的脚踩在水洼中，水溅声与雨幕融为一体，这地方虽是个小镇，不怎么繁华，无非就是个村子换了个名而已。一下雨，土猩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直冲鼻腔。
“有黄表纸吗？”陆仲瑫正在翻找包袱里的东西问了句。
画仪措不及防，当即愣了下，说:“什么？”
“画符用的纸。”
画仪垂眼，在外套内衬中摸了三张空白符纸递给陆仲瑫。
“会画吗？”画仪问。
猫脸老太太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但门外并没有她的身影。
“我业务广。”陆仲瑫回了一句。
下一秒只见他指尖沾了点朱砂，在黄表纸上飞快飘移，接触的瞬间像“活”了一样，泛着微光。
“啪嗒——”
脚步声骤停。
陆仲瑫动作明显僵硬了下，随后缓慢抬起头，对上画仪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工作，说:“终究还是败给了时间……”
话音未落，陆仲瑫眼疾手快，几乎是下一秒将画好的符又给改了几笔，径直往头顶上方一按，一气呵成——
他没来得及抬头看，在二楼的猫脸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这，身体已经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上半身顺着楼梯围栏弯成了一个极其骇人的模样，简直成一百八十度了，低头俯视只隔了一层木板下的两人。
这些尽收画仪眼底，镇尸符压到尸变的老太太时，紧接着就爆发了一声嘶哑的叫喊，像是猫叫。老太太在原地定了一会儿，继而镇尸符忽然化成灰烬，她的脸色立时变得狰狞起来。
在意识到情况不妙时，陆仲瑫准备还想再补个更狠的，谁知却被画仪给拉了过来:“镇尸符都对她没有，还是先……”
“你怎么知道我画的是镇尸符”陆仲瑫打断他的话问。
画仪抿了抿嘴，正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到老太太在雨雾中的身影，迷离而又诡谲，她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些变化，越来越不像人形……
画仪预感激烈，慌忙查看四处有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却瞧见陆仲瑫拿出了不知什么东西冲向数米远外的猫脸老太太，紧接着后者爆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猫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快要窒息了。
画仪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慌，直到雨水顺着发稍凝成水珠打在睫毛上，在赶忙去案发现场。
人已经没了，只有一滩被雨水冲淡的血迹，看着莫名心悸。画仪抬头望见老房子二楼有个高瘦修长的身影，似乎在守着什么东西，便急匆匆上去了。
“嗯？”陆仲瑫闻声扭头，看到画仪拾阶而上，便斜倚着墙坐下，“现在这儿待一会儿吧，等外面雨停了再去找余小禾他们。”
“你……猫脸老太太呢？”画仪自从上来便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了。
“暂时‘睡’过去了，要说在这恶劣天气下可真不容易，话说回来，尸体力气还挺大，镇住她还挺费神，还费完了你给我的全部符纸呢！”
“她人呢？”
“在里面关着呢！”陆仲瑫向右手边的房间指了指，“窗户全都封死了，大概率不会逃出去。”
画仪点点头，接着说:“你怎么样？”
“没事。”
万千思绪被雨声冲淡，被风拂去，但心底留下了痕迹。
陆仲瑫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混着新鲜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特属于秋雨的味道。拆开绷带，伤口还在愈合。只是不要被潮湿的环境引起发炎了好。他阖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画仪见此样况，偷偷拿出毛笔，在关着老太太的门底下画了一条线，只见触笔像是活了般，画出的任何东西犹如真的。就拿现在来说，刚刚划的那条警戒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画仪完事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陆仲瑫，松了一口气，没有看到就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陆仲瑫的手心早已浸出了冷汗。
画仪起身下楼，直到看不见人影陆仲瑫才像打了鸡血般猛然睁开眼，观察画仪动的手脚。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亮光照亮了门前各个角落，亮的刺眼，硬生生观察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任何东西。
这回不可能眼花。
陆仲瑫思索片刻，白皙的手瞎摸索了几下，霍然碰到了什么，发出奇特的声响，他吓的直接按住。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再三确认画仪没有来后才悄然松手。这回还好，没发出声音。
陆仲瑫默然看着那根看似不存在的线，又盯着自己的手，难掩愕然——指腹上分明出现了深刻的划痕，渗出来点血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仲瑫轻轻摩挲着，沉默不语。
如果猫脸老太太开门，刚踏出一步，那么如刀刃般利的警戒线便会割掉老太太的脚。
陆仲瑫想到这里不免不寒而栗，接着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终极问题——
画仪到底是谁？是四大家其中之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