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蒸汽机运用之争
于是，经过了约定的一天一夜。
萧克的开发进度虽一波三折也算是顺利，毕竟是只过了一遍脑子就画出来的图纸。
真做出来后仍然有许多瑕疵，还得反复改动了数回，才将总算做出了满意的成果。
相比之下，在约定地点和他碰面的诸葛文就要狼狈许多。
顶着一圈大大的黑眼圈，来与萧克碰头。
为了设计出能够让让这辆两轮车行驶自如的轮胎，他可真是撒费苦心了。
最终还是用了充满问天教特色的方式，用竹条编织出了一个叫人满意的作品。
柔韧，而又扎实，也不失是一种好办法，对于一个实验性质的作品而言已经足够。
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唯一还支撑着诸葛文精神的，仍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动力系统。
他实在好奇，除了使用脚踏的人力，萧克究竟想怎么做？
结果，萧克拎过来了一个他所完全看不懂的铁疙瘩，便摆到了他的面前，叫他组装起来。
顶端是两个进气口，做成了能够放置双手的样子。
而内部构造则是叫人一无所知，只能看到末端有转动齿轮的摆臂。
“看你这架势，莫不是要用真气来驱动这双轮车？”
诸葛文上前来观摩眼前的机器，这样的答案对他来说即挑不出任何毛病，却也不是让人满意的答案。
这世上，科技树点不上去，墨家奇门机械被冷落，也是有一番深刻的原因。
因为无论再便利的机械，哪怕是眼前这辆让诸葛文心服口服的两轮车，在仙道中人的面前也是无意义的。
例如在柳望这般腾云驾雾如履平地的人面前，这两轮车除了满足闲情雅致，也没有更实际的用途。
但对于还把骡马作为普通运力的劳苦大众来说，这两轮车就很有意义了，只要尽可能的把人力用在刀刃上，生产力就能够成倍的解放。
这小小的单车，装上萧克所说的脚踏改良一下，明明能成为造福大众的宝物。
但如今的萧克，却执意要以真气为动力，让这样的宝物沦为仙人的玩具，如何不叫诸葛文丧气。
诸葛文认为问天教之所以存在的理由，本该是缩短凡人与仙人的差距……
“也不完全是，如果要做成真气驱动的话，直接做内燃机会好很多。”
“不过那样普通人就骑不了了吧”
萧克却回应了让他意料之外的想法。
“那这究竟是？……”
心中还有疑问，但诸葛文的手上功夫也没有停下。
很快，萧克所自制的迷你蒸汽机，便严丝合缝的装在了诸葛文所制造的，木头和竹子做成的两轮车上。
虽然是这世上的第一架，但设计在萧克看来还是挺前卫的。
手需要伸入操作仓内部才可以控制整个双轮车。
而将要驾驶这俩有着特殊意义的两轮车的人选，则是如今跟在萧克身旁，睡眼朦胧的咻咪。
“嚯嚯，真是后生可畏。”
“没想到你仅用两天，就拿得出成果。”
济世与萍水也如约而至，眼前这架看来气势十足的两轮车无形中也在不断的拉高他们的期待值。
“快。现在就是你发挥的时候了咻咪。”
“可别辜负我请你吃的五碗酱牛肉啊。”
见观众已经到齐，萧克便把同样茫然的咻咪请上了车。
“特地请咻咪小姐，是有什么深意吗？”
萍水先纳闷了起来，毕竟济世可是说萧克是来改进流水装置的。
现在这玩意，和水没看出来有任何关系，还要特定青萧克怪异的猫朋友来开。
她开始看不透萧克的葫芦里卖的倒地是什么药。
“啊，对了，我忘了说明了。”
“请你们现在，能不能把她，看做成是一个负责煮水的高压锅？”
萧克这么一解释，反而让众人更加的茫然。
这样看来，和问天教的人交涉，还是得靠实际说话来的实在。
“简单的来说，我这位朋友，她是水火逆位的根基，能力是创造水蒸气。”
“济世道长，您不是想让我用烧开水的方式，来驱动一个机器吗？”
“我只是想借我这位朋友的能力，来代替这一步。”
做以个一比一的火车头实在大费周章，迷你的火车头难以称得上实用。
萧克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想做一个任凭谁看了都会兴奋的机器。
“像是这样喵？”
而一旁的咻咪也很配合的开始运气，从双手在开始飘出大量的水蒸汽。
很奇特的是，这明明是成为咻咪以后的她，第一次运功。
但这感觉却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好似本能一般。
“明白了，如果要挂两个高压锅的话，看起来确实扫兴不少。”
济世也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毕竟怎么产生水蒸气并不是重点。
“好的咻咪，把双手放进去，然后能放多少放多少，给我使劲的放水蒸气。”
如萧克说预想的一样，靠着咻咪这分神期深厚的修为。
整个机器就如同接上了一个无需预备，马上就能提供能源的蒸汽发生器。
随着活塞的移动腔的左右摇摆发出独特的气鸣声，所有的齿轮与摆臂都开始运作起来。
整个木条做成的两轮车，性能好的可能有些太超乎意料。
而萧克从来没思考过的一根盲点也随着浮现。
那就是万事俱备的他，唯独没有教过咻咪要怎么样驾驶一辆飞奔的摩托。
“喵！！！”
只是稍稍运气，这两轮车眨眼就已经带咻咪飞驰出了百米有余。
众人只能听到蒸汽的呼啸声和猫猫的惨叫声。
而这半山腰的，也没有那么宽裕的路线供咻咪横冲直撞，很快咻咪就开到了一处悬崖边缘。
不得不感慨，猫的平衡感也许是天生就很好，一路仅凭本能她左拐右拐，居然都没有摔倒。
但前面已经无路可逃，咻咪也只好用一套干净漂亮的后空翻，帮自己脱离的陷阱。
落在悬崖前某户人家的房顶上。
而萧克与诸葛文一天一夜的心血，就只能在超乎寻常的速度加持下。
于无人驾驶中，顺着一个上坡飞向悬崖。
只听一阵夸张的摔砸声，再抬眼望去，蒸汽机一号已经粉身碎骨。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一阵夸张的特技表演，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只是萧克与诸葛文的作品，就如同天上的流星，只在济世和萍水面前，短短的昙花一现。
“我靠，有没有搞错哇！”
诸葛文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个用烧开水运行的机器，居然能开的这么快。
快到以至于，他还没有搞这机器的运转原理，蒸汽机一号就已经玉碎当场了。
众人只能看着他骂骂咧咧的冲下山头、
也好，烂摊子也有人去收拾了，济世和萍水只能平复一下心情。
作为这场考试的考官，开始评审环节。
“不错，虽然安全性有待商榷，但功效确实是立竿见影。”
“只靠烧开水就能实现这点很划算。”
“如果能开发的更加完善的话，一定能造福天下黎民吧？”
哪怕只有昙花一现，济世对萧克的成果还是点了头。
“这我可不能接受，虽然很厉害，却叫人看的糊里糊涂的。”
她原以为萧克会用蒸汽作为推力，来驱使那俩双轮车。
多余的蒸汽也确实是从两轮车两侧的导管排出，但这并不足让这架载人的两轮车能以如此飞快的速度运行。
动力显然还是源自于那铁疙瘩的内部，萍水还是很好奇，仅仅拼这么小一个铁疙瘩里头的构架，要如何将大量源源不断的蒸汽，稳定的转化为旋转齿轮和摆臂的力。
于是，萧克只能拿出自己画的图纸，和二人解释起来。
“哇哦，这个叫活塞装置，实在是巧妙至极，”
听完萧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讲述以后，二人仿佛恍然大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这个叫做活塞的装置，能够得到大规模的运用，确实能整个世界翻天覆地。
“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给格物厂统统升级一遍。”
“小子，我要定你了。”
萍水看了也是怦然心动，聪明的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正是她的流水装置，所欠缺的东西，以及最终的归宿。
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她的流水朋克，进化成真正的蒸汽朋克了。
真硅域有不少，觉得蒸汽朋克就是里里外外都用齿轮修饰。
并把中古钟表店里的艺术品当做成蒸汽朋克的象征，实在本末倒置。
相信以萍水和问天教这一众使劲薅的精神，很快就能叫人看看什么是全靠水力装置生活的蒸汽朋克。
“诶！萍水，这可是老夫早就相中了的大弟子。”
“凭什么去你工程部？他应该跟我去农部。”
相比起前两天，两人高高在上的态度。
现在萧克反而成为他们争抢的对象，毕竟他脑筋一转，就能掏出像是活塞这样惊奇的玩意。
在压榨压榨，指不定还能掏出更厉害的东西。
不过正当二人争吵之际，街边另一头，却传来了拍掌声。
在巷口的后头，还有第三个人在默默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大长老和一个舵主，在考核一个古怪的新人。
这样的画面，其实已经让整个【格物厂】现在还清醒的人，都凑过来为之侧目。
但这故意躲在角落头带着斗笠隐去容貌的那人，却足以让济世和萍水同时皱眉。
走上前来，摘去斗笠下的展现出真容。
萍水和济世也只能低头，伸手拜服这眼前来者。
哪怕是在不分尊卑的问天教，对这样一个人还是要拿出稍稍的尊重的。
那就是问天教现役教主。道号【崇真】的眼前人。
“教主，您怎么来了？”
萍水也是在没想到，崇真会亲自下台。
她之所以会指派诸葛文去帮助萧克，就是崇真明里暗里的暗示她，要助萧克一臂之力。
而现在他本人也在这儿亲自监督，这新人究竟为何会让他如此看中呢？
“仅以练气期之躯，就手握心火的天才。”
“带到本教，我怎么能不亲自待见。”
殊不知，将萧克运作上山，其幕后真正的推手。
正是问天教教主，崇真自己的手笔。
他本是玄城最大的清流派官员，遭小人诬陷罢官，才沦落上问天教。
因为在清流中与隐士们之间享有良好的口碑，如今的他已经坐上了教主之位。
“嚯嚯，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发明。”
“这里面的蒸汽，完全可以用人体内的真气来替代吧？”
“用真气做燃料引爆而成的气压，可比把水烧开要强烈的多。”
该说不愧是教主吗？只看一眼，他就很前瞻性的把改进的方向，定到了内燃机的范畴中。
“参……参见教主。”
大长老已经是问天教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他也要对眼前的人低头
萧克一时手脚无措，也不知要怎么待见这位大人物。
“没事，不用紧张，礼数这方面可以慢慢学。”
崇真拍了拍萧克的肩膀，想让他放松。
但这也确实让人感受到，他与萍水或者济世有本质上的不同。
崇真称得上是问天教最大的儒派，如今他对萧克虽然态度大方。
但也说的是，礼数可以慢慢学，可见他还是一个很看重礼制的人。
“啊……好的教主。”
“您说的很有道理，但如果以真气做能源的话，普通人却又难以驾驭了。”
萧克这么一说，崇真却是皱了皱眉摇摇头。
他所持的立场，便是与诸葛文，或者济世萍水完全相反的立场。
“普通人的劳作骡马就能满足了，你设计的这般器械，显然应该建设固定的线路，用来运输军需粮草才尽善尽美。”
崇真所认为问天教之所以存在，便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顶层设计。
劳苦大众能否从中获益，对他来说再重要也是次要的事情。
只有顶层机器能够精准无误的运作，底层民生才会好转。
面向普通人去改善些什么，在崇真眼里就是舍本逐末的追求。
但他的话又不无道理，蒸汽机最成功的应用，也就是用来造火车。
“教主高见，我等佩服……”
此刻，就算济世和萍水想说什么反论，却也只能恭维他。
但在他们心里，蒸汽机也可以用来改善纺织业和农业，他们却不想在此当着众人的面争执。
毕竟他们也希望现在的问天教能以万众一心优先。
这事关问天教内幕有关理念最激烈的争斗。
那便是，究竟天高于众，还是水能载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