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望（十一）
十。
“你的不甘我听到了，你的诉求我不接受。”
“世界做错了什么？生你、养你、还得注意你的心理健康？你读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但凡多看几部动漫也知道你这样的配置叫炮灰啊，是不是傻？”
“怎么说都博士毕业了，没上过职业规划吗？当不了修行者你靠着这双眼睛当神棍、做警察、当中介，哪一项不比你现在有前途？就算你一定要进修行界，还可以做后勤啊，稀缺型人才，只负责调查和收尾，不用打架钱照拿，别人还抢着要你，多爽？”
“非要搞事，非要报社，最后弄得大家都不爽，你也落不得好，开心了？”
林淮看他就像在看傻逼，扭头对宋祁飞说：“收尾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要想事少，就得先跑。
不等他回答，她就一个跨步，越众而出，面对教学楼一个助跑，轻轻松松跳向二楼窗台，左手一撑，便站在了小秋面前。
小秋还在闭着眼睛兢兢业业地倒数——
一。
最后一个零被额头上突然出现的弹指打断了。
“走了。”
永远是这样，虽然她这个人总是奇奇怪怪，和自己的约定也总是奇奇怪怪，却从不会爽约，小秋偷偷笑了起来。
夜色下的林淮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又让人觉得很可靠。
嗯，同样奇奇怪怪的可靠。
“傻样，请你吃夜宵。”
当然，请客的时候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可靠！
“刚才电脑包为什么会消失？”
“高科技。”
“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
“凶手抓到了么？”
“看新闻。”
“真的是张老师吗？”
“你问题真多。”
【康平社区居委会三楼，特殊事件调查局大厅】
九点钟的太阳很明亮，九点钟的林淮……不太好。
所以说，为什么要让她在星期六、这个连学校都不上课的日子、在本应还没起床的时间、出现在这个破地方？
林淮看向手机，昨晚到家后，一条以特调局打头的短信突然出现。
【梁都市特调局】哈喽，林同学你好！希望您能在明天上午9:00到特调局一趟，关于张瑾和事件，我们有了一些新的进展。
收到请回复，谢谢！
地址：康平社区居委会三楼。
“你们星期六，为什么还要上班？”站在特调局大厅，林淮问向前来迎接的杜舟。
“嗨，谁让人家凶手爱加班呢！”杜舟的头发梳得蓬松又有型，娃娃脸清爽干净，皮鞋也擦得锃亮，整个人简直bulingbuling闪着光。
人设和这个简单朴素的小地方严重不符。
行吧，林淮算是被说服了，就当体验下为人民服务了。
“那你们给加班费吗？”
“啊？不清楚诶。”杜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关心工资的。”
林淮：“……”
得，又是一个有钱人。
自从进了修行界，钱就真的成了串只会增加的数字。
“这边。”杜舟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讲解。
不大的大厅就两排长椅，角落里放了几盆绿植，四面光秃秃的大白墙，墙上除了一个写着“梁都市特殊事件调查局”的蓝色牌子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的特调局总部在首都丰城，这里是设在梁都的分部。”杜舟带着林淮穿过大厅，朝左手边的长廊走去。
一条笔直的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底，两两相对依次是办公室、局长室、审讯室、信息室、会议室、休息区、档案室、医务室、仓库和卫生间。
“我们这暂时就三个人，我、局长宋叔和文哥，你应该都见过了。”杜舟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虽然人不多，但每个都以一当十。”
林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两个我相信，至于你……
杜舟努力挺了挺胸膛：“我又不是外勤人员，我是搞技术的好吧，你的手机号还是我查到的呢！”
林淮没说什么，反倒是旁边传来一声闷笑。
宋祁飞正抱着胳膊站在会议室门口，对他们招手：“这边。”
杜舟：“宋叔，你笑是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吗？”
【你的小可爱正在盯着你jpg】
“对对对。”宋祁飞忙不迭附和道，“杜舟同志是我们特调局百年难得一见的高科技人才，毕竟咱外勤人员常有，可优秀的后勤人员稀有啊。他学识出众、技艺高超，虽然才来这里短短一年，但已经为特调局立下了汗马功劳，实属修行界的栋梁之材，真是优秀！优秀！”
他对着杜舟比了个大拇指。
“没有没有，过奖了，我们这最优秀的还是文哥，一年365天，从不休息，简直是业界楷模。”杜舟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傻傻地笑，“我是真的没做什么，担不起这些夸奖，不然这样，我再给咱特调局捐个一千万吧。”
宋祁飞顿时笑得比花还灿烂：“好嘞，那我就先代表特调局谢过了。”
林淮：“……”
原来是这个优秀。
又给特调局捞到一笔活动经费，宋祁飞满意地点点头，安排林淮在长桌旁坐下。
站在窗边的文勋对林淮点了下头：“你好，特调局文勋，负责外勤。”
林淮：“你好。”
宋祁飞扯了个椅子坐到林淮对面：“藤铭还没来，我们先聊会天，别着急哈。”
那语气慈祥得像个狼外婆，林淮挑了下眉：“问过王老鬼了？”
宋祁飞嘿嘿一笑：“问过了，王老鬼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说你实力强、效率高，也没闹过幺蛾子，简直就是我们特调局梦寐以求的人才啊！我们这待遇丰厚，发展空间充足，还有国家背书，远比你自己一个人接单更有保障。怎么样，听完后有没有很想加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林淮：“你自己觉得这很有吸引力吗？”
宋祁飞：“……”
“嘛，虽说你三年来一次都没和我们打过交道，应该就是没这方面想法，但万一今天你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呢？”宋祁飞抬眼看向门口，“你呢，藤铭？”
藤铭正站在会议室门口，这次众人终于看见了他长什么样子。
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更衬得他唇红齿白，最难得的是那双干净的猫儿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一种不沾尘世的纯真，像极了赤子，乌发齐腰，只用一根绿色绸带松松一拦，长身玉立，公子如竹。
林淮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从昨天的交手来看，还以为他是个成熟的样子，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不过沾了灵力的脸通常都不怎么显年纪，这样一想倒也正常。
杜舟哇了一声：“你今天怎么没穿斗篷？”
“我在地下睡了快一万年，才醒。”藤铭的睫毛扇了扇，像刚睡醒的样子，“太阳，刺眼。”
林淮：“……”
厉害了，这位赖床都是以万年为单位的。
杜舟：“……”
老……老妖怪！
“抱歉，迷路，来迟了。”藤铭还是那副提不起劲的表情，说话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众人连连摆手，对于上万年的老妖怪而言，只要他不把城市毁了，什么都好商量，宋祁飞甚至亲自将他扶到杜舟拉好的椅子上坐下，才放下了心。
“我，不想加入，特调局。”藤铭的声音清澈似泉水。
宋祁飞：“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您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就行，今后咱特调局的特别任务就是保持您的好心情！”
他说完甚至比了个心。
藤铭定定地看向他，半晌：“……哦。”
杜舟在一旁痛心捂脸，太狗腿了，实在是看不下去。
林淮见招呼打得差不多了，将会议拉回正题：“所以，关于张瑾和，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知道的？”
“张瑾和，死了。”宋叔先放出了个大雷，“死于反噬。”
他懒得卖关子，直言道：“他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那双眼睛很特殊，但没有灵力，反倒成了累赘，只凭他一个人，显然搞不出这么大动静，所以背后一定还有人。”
“结果就在我们询问的时候，他突然浑身抽搐，不到半分钟就咽了气。当时他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现场也没有异常灵力波动，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那枚毁掉的玉扳指。”
“它的使用机制虽然不太肯定，但本身应该有次数限制，张瑾和说过他没有灵力，那么玉扳指的使用机制应该就是用寿命换灵力。”
“甚至于每次灵力用得越多，也就死得越快。”
事实上，这几乎就是真相，使用次数为三，三次用完，死，次数未尽而寿命已尽，死。
杜舟：“最关键的是，这个玉扳指像是能达成张瑾和的一切心愿，妖力分/身、妖力结界、妖力线，近乎是心想事成，虽然不知它是哪来的，但这样的东西如果大批量的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淮一手托腮：“所以？”
这种东西她店里满货架都是，并不觉得多震惊。
杜舟一愣：“……所以什么？”
林淮：“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舟：“……好像是没什么关系，但你昨晚那么卖力难道不是因为在乎吗？”
“当然不是。”林淮一脸莫名其妙，“顺手而已。”
杜舟：【对不起，打扰了jpg】
“行吧。”他继续说道，“张瑾和本身是丰城人，学校也在丰城，结果毕业后却在人推动下选了这样一个从没来过的梁都，而且一来就准备搞事，如果是为了制造混乱，提高影响力，那也应该选那些发达城市、人多的地方，怎么会选择梁都这种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林淮沉吟片刻：“还好，不觉得。”
奇怪就奇怪呗，精力是有限的，而谜是无限的，世界上奇怪的事这么多，她哪来的闲工夫一个一个都去关心一遍，她连自己中午吃什么都不知道呢！
与她有关的自然会自己出现，一直不出现的自然就是与她无关，有这解谜的时间不如用来睡觉。
而且这不是你们特调局的工作吗？与她有什么关系？可别想祸水东引啊。
杜舟：没救了，带不动，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