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专属的温柔
(1)
活动会场很热闹，没人留意的仓库也同样热闹。
泪水浸湿黎瑞的眼眶，她跌坐在地上，像是一朵衰败的玫瑰，与方才挂光彩照人的形象截然不同。周凝优把一张照片甩在她身上，扬武扬威似的说：“看仔细一点，江瑾君怀中的女人可是我。”
照片中的两人衣冠不整，正紧紧的抱在一起。
黎瑞脸色大变，她愤怒的攥紧双手，说：“你想要多少钱？”她可以接受勒索，前提是周凝优要让这张有可能毁了她前程的照片永永远远地的消失。一旦她和江瑾君爱侣的人设不再完美，随之而来的一切红利将统统会消失，她超模的地位也将受到威胁。周凝优紧盯着她，“这世上可不是什么都能靠金钱解决。”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离开江瑾君。”
“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你最好趁早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周凝优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到网上揭发你的往事了。”
“你真的要这样做？”
“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下一个你！”
“你永远都不会成为下一个我，就算有江瑾君撑腰又怎样，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与我相提并论吗？”
“多年没见，你竟变得如此自负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个下三滥的模特，只要钱给的足够多就什么都愿意做。”黎瑞咬牙切齿地说，她的话深深刺痛了周凝优的心，被对方扬手甩了一个巴掌在脸上。
“你打我？”她怔愣的捂着被打的半张脸，怒火在心中升腾。
她曾发誓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想到曾经所遭受的屈辱，狠狠的朝周凝优挥舞巴掌。
“学会还手了？你还真是出息。”周凝优死死的攥着她手臂。
“你松开我。”
“松开你，可以呀。”周凝优大力将她推至地上，淤青瞬间爬上她白皙的长腿。她瞧见周凝优满脸得意的说：“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一如既往的丑恶嘴脸，她不甘心的拍打地面，即使手掌渗血也不肯停下。
“你到底要我怎样，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黎瑞愤怒的嘶吼，像是发疯的野兽。
“我要你离开江瑾君，不然休怪我在网络上曝光你的过去，包括你母亲是妓女的事。”周凝优决绝的说，看到黎瑞瞳孔震动，自知捏到了她软肋。
从前上学的时候黎瑞没少因为母亲遭受欺凌。
她是下作，可耻的妓女的女儿，理所当然的遭到所有人的白眼，那时同学们都比拼着欺负她，没有一个人为她的无辜辩护，直到那个奇怪的转学生江瑾君出现。此刻的黎瑞满脸泪痕，正死死抓着她手哀求：“你不可以这样做，如果被大众知道我的从前……我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的。”
“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周凝优装作无动于衷，异常冷漠的回答。如果说从前欺负黎瑞是因为不懂事，那么此刻再度威胁她便是为了自己的远大前程。她清楚有一双眼睛正牢牢的盯着他们，就当是为了自己光明的未来，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一直躲在门外偷看的江思君实受够黎瑞撕心裂肺的哭声了，她提着裙摆扬长而去，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然只会被更残忍的对待。养虎为患的道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在一早有选择让黎瑞离开江瑾君，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进退两难的境地。
玫瑰之城的冬天十分干冷，望着街上的三两行人，她站在路灯下瑟瑟发抖的抽烟。
随着一片枯黄的落叶从枝头掉落，她看到了翩翩而来的韩慕言。他带来一股寒意的同时也带来了强烈的精英气质，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人看穿，就像此刻，她心虚的躲避他注视的目光。
他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危难时刻丢下我，还想不想做兄弟了。”
她不甘示弱，质问说：“你怎么跑去相亲了。”
“还不是我家老爷子逼的。”韩慕言叹了口气，若是真想恋爱，凭他的姿色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儿，犯不上去相亲。江思君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在责骂有二心的男朋友：“你是那么听话的人吗？从小到大谁能左右你的决定？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就没有人能劝说的动。”
韩慕言无奈苦笑，“你总是自以为很了解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
“希望你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不是浮皮潦草的了解我。”韩慕言一劲儿的摇头。江思君似乎对李安琪的事情很在意，继续板着脸追问说：“李安琪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真的打算结婚了吗？”他留意到了她紧紧捏着裙摆的手。
“你觉得呢？”
“你这是在询问我的看法？”
“你的看法或许对我很重要呢。”
江思君怅然地看向天空，微微一笑说：“你才不会被亲密关系困住，就像是自由自在的风，不会在任何人身边长久的停留。”
“风也有累的的时候。”
“你累了？你怕是女人太多，应付不来才觉得累吧。”江思君忽然笑了，“李安琪不过是刚成年不久的小女生，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喜欢上你。”
“江思君！喜欢我难道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吗？”
“不然呢！”
“本公子深情又专一，碰上就是福气。”韩慕言骄傲的挺胸抬头，想到他在情场造的孽，江思君决心骂醒他。
“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睡过的女人手拉手都能绕海河一周了，到底哪来的脸面自夸深情专一。试想一下要是和你谈恋爱可太有意思了，天天被嫌弃笨就算了，闲余时间还要四处灭小三，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简直太有福气了。”
韩慕言气定神闲的说：“我这就联系律师。”
“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休怪我找来你历任前女人当证人，瞬间就可以让你光正伟岸的形象一落千丈，成为人人都要骂一句的渣男。”
“算你狠！”韩慕言不甘的撇嘴。
“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江思君鄙视的看着他，对于他浪荡情场的行径十分的瞧不起，提来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内心的怒火。
“我不过……不过是想找到soulmate！”韩慕言自行找台阶。
“死了这条心吧，你这种见色起意的渣男怎么可能找得到soulmate！”
“凡事都有例外。”
“那就不知道你的例外是不是李安琪了。”她调笑说。韩慕言不再据理力争，而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她。“你希望是还是不是。”他认真的神情让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她否认，李安琪就不会成为他的例外。望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脸，她忽然想起了少女时期的爱慕和许多年前的那场大雪。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她情绪激动地说：“我希望有用吗？我希望的事情统统都没有发生，你还是别问我的希望了。”
她的反应让韩慕言有些许的诧异，他双手覆在她肩头，问：“思君……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他想起了常年困扰他的梦境：她满脸泪痕的躺在床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喊着“小韩哥哥”。
不知为何，每当想起这个梦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失落和绝望。
他希望只是一场梦，而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真实的经历。
他的心如乱麻，只见她咬紧牙根回答：“什么都没发生，我能发生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服装设计师，有谁欺负得了我，又有谁敢欺负我！”江思君高傲的端着手臂，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骗过韩慕言。有些痛苦她自己来承受就够了，在事情发生的那瞬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将秘密永远藏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让韩慕言知晓。
他那么完美主义的一个人，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呢，一定会从心底觉得她脏脏。
想到天真烂漫的李安琪，她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说：“其实那女孩儿还不错，你若想结婚的话，不妨和她发展下。”
“你刚刚不是还声讨我了吗？怎么这么快转变了想法？”
“我只是觉得比起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她更单纯，更适合你这种擅长心计的男人。若是两个聪明鬼在一起就糟糕了，谁也不相信谁，整日互相怀疑，怎么能说是合适呢。李安琪的心思就像是明镜一样，能让你一眼看穿，怎么想都再合适不过了。”
“开什么玩笑，她不过是我爸朋友家的女儿。”韩慕言连反驳人的时候都十分优雅，他一边嘴角向上，一边嘴角向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也只是你爸朋友家的女儿。”
“你不一样。”韩慕言轻笑着回答，说完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方才为何会负气离开。他瞳孔无限放大，还不待他说出内心的疑惑，她便率先开口：“我对你没意思，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哦……”他频频点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对我爱而不得……”
“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的。”
韩慕言无语的看着她。就在气氛一落千丈之际，只见一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街拐角，是方才光彩照人的黎瑞，她扶着墙壁大口喘息，膝盖处的淤青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