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初的梦想
（1）
一个崭新的本子被江瑾君拿在手里，他决定记录下妹妹思君的喜好，一边问问题一边记录答案。
“你平时最喜欢什么？”
“给芭比娃娃设计衣服。”
“那你讨厌的呢？”
“我啊……我讨厌写作业！”
“那你最喜欢的人和最讨厌的人呢！”
“最喜欢的人是爸爸，最讨厌的人是隔壁家的小韩哥哥！”
“你讨厌小韩哥哥？”江瑾君握着笔的手迟疑了，回想起她每次看到韩慕言都会露出谜之笑容，隐隐对她脱口而出的答案感到怀疑。这位年仅十三的小女生不会有少女心事了吧？他暗暗地想，只见她强烈反驳：“我就是讨厌他，他总说我没比他家的大黄聪明多少，别提辅导功课时对我有多凶了。”
“那我有理由怀疑你讨厌写作业是因为韩慕言对你凶。”他眯着眼睛拷问她，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反驳，反倒是拉着他手苦苦哀求：“那你以后能帮我辅导功课吗？我实在不想在他心里留下傻瓜的印象，明明他那么讨厌傻瓜的一个人，要是担心和我结婚后影响孩子智商可就完蛋了。”
果然是这样……
他装作惊讶的问：“你……你当真喜欢小韩哥？”
“不喜欢不喜欢，都说了我讨厌他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江瑾君，被饱满的苹果肌和红润的脸颊出卖，就连装凶狠的时候都有几分娇俏可爱。似乎是怕江瑾君不信，她补充说：“我不喜欢他拿我和他家的大黄比较，明明人家比大黄聪明多了好不好……”
“人家？”江瑾君惊讶极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家的混世魔王竟有如此娇嗔的一面。
女人啊，果然是不能被定义的物种。
“我不管，反正他就像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他努力憋笑，“那你……”
“你就当我头脑发昏好了。”她气鼓鼓的一溜烟跑了。
他擅自在“喜欢的人”问题后加上了韩慕言名字，对这位远在美国念书的兄弟表示深深的同情。端庄稳重的韩慕言能应付自己家的妹妹吗？一想到外表人畜无害的混世魔王常把班上小男生揍得落花流水，他就开始担心韩慕言的安危了。一边是亲人，一边是刚交到的兄弟，他门要是婚后吵架他该不该忙帮，帮谁？怎么帮？纠结之际，他想到韩慕言足有一米八六，精通跆拳道和拳击，自己妹妹虽然脾气暴躁又蛮不讲理，但好在十分的识时务，从不会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他默默合上本子，想到近来在学校的遭遇，不免一声叹息。
他和思君分别在一所学校的初中和高中部。学校生活无疑是忙碌又肆意的，每当他在学校碰到思君班主任时都恨不得拔腿就走，因为每次只要一把抓到就免不了被好一顿教育。
他这位混世魔王化身的妹妹时常把班上的小男生揍得落花流水，为了捍卫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他他苦口婆心的教育她说：“不要再欺负小男生了，你这样凶悍只怕长大后无人敢娶。”
“这年头谁要嫁人。”她不屑地回答。
“你不嫁人？你怎么能不嫁人？”
“我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就应该在广阔的天空翱翔，而不是像金丝雀一样被人关在牢子里。”她的人生永远比有繁衍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宁可当别人口中精致的利己主义也不要把短暂的一生奉献给丈夫和孩子。
她曾和父亲参加过一场葬礼，那家的女主人是因为生产丢掉性命的，时间转眼不过才两年，那家就开始敲锣打鼓迎娶新媳妇儿过门了，至于那个因生生产而死的可怜女人，她即将被用永远的遗忘。
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不要成为那样的女人。
何况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江树森的独女，肩上有着巨大的责任和抱负，没理由成为普通女人中的一个。她的人生不是想平凡就可以平凡的，尽管她和父亲都知道通往成功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江瑾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是大家都是要结婚的！”
“大家都做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吗？别的企业还都在实行996呢，你看爸爸有像其他无良资本家一样这么做吗？我一直相信成功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也许我的某些选择会看上去惊世骇俗，与整个社会的风气格格不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是大多数，也从来都不是大多数。”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很清楚自己该走哪条路，就算才初中就数学不及格又怎样，这丝毫不影响我未来的职业发展，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运用高等数学的。就算不适应应试教育，不被老师瞧得起又怎样，我之所以独一无二，正是因为我和别人的不同。”见江瑾君目瞪口呆，她警告说：“不要再和我说嫁不嫁得出去的这种话了，我根本就不稀罕！”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提了。”江瑾君垂下了头，他从心底里佩服思路清晰的妹妹，明明他总是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却从没想过该成为怎样的人，完全遵循他人的期待，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道歉干嘛？”
“我不应该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
“你强加不了的，我江思君从不参考别人意见，哪怕是说怕大天我也是充耳不闻。惟一能说服我的……恐怕就只有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了。”
“你真了不起。”
“真的吗？你也觉得我很了不起吗？”江思君眉开眼笑，“瑾君哥哥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啊……”江瑾君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从前我努力读书是为了毕业后有一份好工作，让母亲能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现在母亲不在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奢望了，和咸鱼没有什么两样。”
“你才不是咸鱼！”
“没有目标和梦想不就是咸鱼一条吗？”他看向了妹妹思君，“你呢，你为什么执着于成为服装设计师。”“你想知道吗？”江思君眼睛亮了，靠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保证不能让除了你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就惩罚你变得跟小韩哥哥家的大黄一样笨。”
“放心好了，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那就告诉你吧。”江思君眼珠子溜溜的转，“其实几年前的时候我梦到了观音菩萨，他的周身都是光芒，让我觉得十分温暖明亮。菩萨问我想不想成为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我当然想啊！”
“然后呢？”
“梦结束了。”
“你竟然梦到过观音菩萨？怪不得你整日烧香礼佛！”江瑾君若有所思，见思君一连在床上打了好几滚，醒过闷来说：“你……骗我。”
“你怎么什么都信呀。”
“你竟然骗我？”他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能说是骗你，梦是真的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梦是有寓意的还是我的臆想。不过……不过我是真心喜欢服装设计的，小的时候就喜欢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父亲常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希望我能将蕴含东方美学的设计发扬光大。”
“真羡慕你，有这么伟大的梦想。
“你也可以有伟大的梦想！”江思君兴奋的拽住他衣袖，无比坚定的说：“成为医生吧瑾君哥哥！你不是一直在为母亲过世而自责吗？如果成为医生的话，你就有能力对抗病魔了。能够拯救他人的生命，怎么想都很酷很伟大！”
“像我这样无能的男人也能当医生吗？”
“你不是无能的男人，你是我心中无所不能的瑾君哥哥！”江思君拍了拍他肩膀，“成为医生吧，我相信你可以的，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你并不无能了。”
“我不无能？”江瑾君黝黑的眼眸忽然亮了，她的话点燃了他心中熄灭的火，连带将前方未知的路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