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疾风穿堂
秋风萧瑟,几个星期一过,十月不知不觉的来到,夏装彻底的换成了秋装,时间也见证了那个微信名的壮大,“五人帮”的人数一添,秦宋也成为了“六人帮”的一员。
刚下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陆白川和方祺被叫去了物理竞赛组,其他四个人结着队往食堂里走。
“阿姨,手,别抖,别抖啊。”林越就这么看着那菜被打饭的阿姨左右一抖,最后放在餐盘里的菜所剩无几。
他无奈的转了身,拍着秦宋的肩,“这阿姨也太不心疼我了。”
秦宋受不了他的肉麻,“行了,我再给你打一份。”
下一秒就是两眼一亮,“好兄弟!”转了身对着左窗口的两姑娘挥手,“时欲,宜姐,我先去找坐儿。”
“知道了。”
林越找的位子离打饭口不远,几个人打完饭后直接坐了过去。
刚坐下没多久,身后那桌的几个女生就开始谈论。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施遥也去了物理竞赛教室。”
一个女生愣了,又问着,“她不是作文好吗?我还以为她要去参加写作比赛,怎么去了物理?”
“这还不好理解,陆白川在物理小组啊。”
“对对对,我刚刚来的时候还看见那个教室里,他们俩就坐在一起。”
一个女孩不解,“但为了喜欢的人去学自己不擅长的一科,也很难啊。”
“但真别说,施遥还是挺勇敢的,不在乎别人,喜欢就追。”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个时节里温度不高,连风吹过来都是温和,食堂里喧嚷的餐盘响动声却无知无觉的拉扯着覃思宜的心绪,莫名有种被烦躁的闷涨气。
其实这声音说不上大,食堂里又人声杂乱的,但这覃思宜和时欲刚好坐的离那桌近,听的自然也是最清楚的。
覃思宜是真的觉得她最近情绪起伏比较浮乱,以前除了阿婆会这么影响她的心情,还没有过其他人。
可陆白川,好像是当时在教室里抬头看他的第一眼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影响了她。
时欲看了眼覃思宜,她正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米饭,时欲知道她是听见了。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陆白川对覃思宜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差异都已经明显到二班里没有几个人是看不出来的。
他那么双标的一个人,除了对覃思宜好,怎么可能还会对其他人好。
时欲低头喝了汤,暗自操心。
嗯,等下了晚自习还是得旁敲侧击的告诉陆白川一声。
可惜了,还没等到下晚自习,就在覃思宜回教室时撞见了这一幕追求大戏。
她没有了胃口,就一个人先回了教室,这会儿人都在食堂里吃饭,整楼教学楼留下来的人也不多,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格外明显。
陆白川坐着自己的位子上写着物理卷子,施遥不知为何也没坐,就站覃思宜位子,方祺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没在教室,整个二班就只剩了施遥和他两个人。
覃思宜还没进去就听见女孩娇软的声音,“陆白川,你能不能理理我啊。”
她下意识的怔在教室门口的侧墙上,想要朝里看,但她的这个角度都看到的只有施遥,看不到陆白川任何的表情。
空气停了几十秒,没人回应。
施遥脸也没僵,依旧笑着又换了个话题,“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个题?”
覃思宜能感受出来,这女孩应该是很喜欢陆白川,才会这么被打击一次后继续笑着去开展另一个话题,像在食堂时,那些女孩说的,她很勇敢,也不怕失败。
但要是覃思宜,她可能真的不会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自己想做的事。
她叹了叹气,心里没有顺出一口,反而更加闷了。
覃思宜看着施遥俯下身子,她看不到两人的距离,也看不到陆白川的神情,但能看清那个女孩依旧在望右侧移动。
耸立的梧桐叶稍稍褪色,枯黄交织着青绿,微风扫动,经不住力道的几片就此从顶端飘落,黄昏稀薄的洒落在覃思宜攥紧衣角的双手上,倒映在白墙上的影子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微颤的眼睫。
风晃动树影,遮住少女不知觉的紧张。
但传进风里的声音,又一次的暴露出狐狸被猫选择的喜悦。
她看不见陆白川的表情,但光听声音都明白这距离。
他的声音不戾,也稍微减了一些冷。
“同学,如果你连这基础的竞赛题都弄不懂,那我真诚的建议你不要参加物理比赛,毕竟真正的比赛现场很残酷,还有上课时间快到了,我同桌要进来。”
说完他声音变大,和刚刚的礼貌完全不同,是一种施遥从没听过的温柔。
“覃思宜,我有道英语题不会,你还不进来教我一下啊。”
覃思宜先是愣了,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而后也没在躲着,直起身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施遥神色怔怔的捏着手里的卷子,看着朝她走进的女孩,这女孩的长相看着又柔又软的,但那双眼睛却在进来的那刻就开始看着她,嘴角轻轻弯起,温柔又大方。
覃思宜走到她的身边,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你好,这是我的位子。”
她没有说让一下,语意点到为止,和陆白川一样,礼貌又不让她尴尬。
那一瞬间,施遥就明白了。
眼眶红了红,一丝雾气拂起,捏着手里的卷子,对着他们说了句,“抱歉。”
施遥挺直身子往教室外走,陆白川突然出声,“如果你真的喜欢物理,可以选择继续,但如果不是,希望你能选自己最擅长的。”
施遥身子一僵,站原地停了停,压住哽咽的声音才回,“谢谢。”
到最后,他都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风起风落,梧桐枯叶掉落在地,又是一个心事的结束。
陆白川两指环旋转着手里笔,靠在窗户上,“你刚刚怎么不进来?”
覃思宜声音还是有些闷,低头找着椅子,“因为进来不好啊。”
不好,怎么就不好了。
他看着满地找椅子的覃思宜,心里也浮起一丝闷气。
“别找了,在我这儿。”陆白川从他坐的里侧拿出覃思宜的椅子放在她的位子上。
“你怎么还藏椅子?”
他把椅子放正,两手撑在桌子和椅背上,微微起身,拉近和覃思宜的距离,把声音裹着覃思宜的低头看他的狭小空气中。
“我同桌的东西怎么能让其他人碰啊。”
他声音不知刻意变腔,还是故意挑笑的,话里话外都弥漫着一丝钓人的纯诱感。
这声音漾在寂静的空间中,被窗外昏黄的光线一滤,两人相交的视线都混着分不清的热气。
覃思宜浑身一震,心里跟过电似的,连忙转开身子,整理着书桌。
陆白川也没好到哪去,自己撩的火,罪还得自己受。
慢吞吞的靠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不敢再造次半分。
覃思宜见他移开了身子,连忙坐了下去,拿出英语卷子,又想起陆白川喊她进来的理由,缓缓地开着口,“那个,陆白川,你刚刚不是说有题不会吗?”
那就是一个想把她喊进来的借口。
陆白川虽然是这样想,但还是拿了张英语卷子递给她,快速的扫了几眼,找出了他自认为最难的一道指给覃思宜,“这个。”
覃思宜看了眼题,心里还是有疑问,转了转笔,侧头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陆白川还是怕这道题不够难,又扫了扫下面的,注意全放了上去,听见覃思宜的问题,脱口就说,“我看见你的影子了。”
一个影子就能认出她吗?
覃思宜:“一个影子就认出来了?”
“对啊,看了很长时间了。”
覃思宜下意识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很长时间?”
陆白川找不到更难的,收回神也没否认,还是坦坦荡荡的回,“对,很长。”
楼下有声音响起,风飒飒扫动,一晃一停,反复翻腾。
曙光太暧昧,少年太坦诚。
他们一人一只隔壁撑在课桌上,相望的视线不过一米,吹起的试卷两角在空中疯狂的打动。
覃思宜开口把刚刚在食堂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陆白川,我发现你真的很能影响我的情绪,还是不受控的那种。”
陆白川抬手摸了摸耳垂,眼神不变,“那你以后就别再控制你的情绪,好的坏的,陆白川都全盘接受。”
覃思宜笑意不大,声音也是又淡又闷的。
“那样,你会烦的。”
“不会的。”
他一句不够,又追加。
“对你,永远都不会。”
两侧穿堂风疾劲一刮,闷气畅然一散。
小猫勾了勾唇角,又懒又可爱。
“毕竟,猫打不过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