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以命搏命
“不用再和她说那么多。”
这时，未来的沈茗夏，突然大步流星的自门口走进来，绷着张脸，厉声厉气的道。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齐齐向门口看去。
未来的沈茗夏，径直走到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透明大屏幕前。
她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自右往左，利落的一滑，大屏幕的界面之上，瞬间呈现出一个，醒目而刺眼的，像心跳一样起搏的红色感叹号。
她站定在那红色感叹号的背景前，目光冷静而沉着的扫过众人，而后，毋庸置疑的，对着所有人宣布道，“我决定，必须销毁她。”
即使未来的沈茗夏的目光，并没有指定的落在，记忆世界里的沈茗夏的身上。
众人也都明白，未来的沈茗夏所说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宇文楮的面色骤然冷沉下去，“为什么？”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很显然，他对未来沈茗夏所做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很赞同。
未来的沈茗夏，侧身对着悬浮大屏幕，手指轻轻一滑，将一个全新的，堆满数据的界面调了出来。
她的手引着大家往屏幕上看，“数据显示的很清楚。她一段记忆，却完完全全的在现实世界里，拥有了独立思考的意识，和认知观察我们的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脑区功能，一直在进化。这种种现象都表明，她已经完全不可控，绝不能再启用。”
一直安静杵在一旁，忧虑的保持沉默的霍岩，这时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如果将目前的这段记忆弃用，那接下来怎么办，重新再复制一段记忆吗？”
“不。即便重新再复制一段记忆，也无法保证，重新复制所得的记忆，不会再次失控。”
“所以呢？”宇文楮的目光，从未来沈茗夏罗列出来的那些数据上，缓缓移到她那张异常平静冷肃的脸上。
宇文楮的眉心，轻微的皱起，“你已经有所决定了。”
未来沈茗夏的声音，不响也不重，却带着一股，武断专行的决绝，“是。如今种种结果已经证明，意识反向刺激脑神经细胞再生的这条路，已然走成了一条死路。所以，接下来，我们别无选择。”
霍岩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难道，你是要……”
“没错。”掷地有声的两字落定，大屏幕同时被未来的沈茗夏，自右往左的推出来一张，带有清晰人脑神经脉络，以及精细脑部结构图的界面。
未来的沈茗夏，站在那张磅礴精细的人脑结构图的旁边，她仰头看着那张图，手指轻轻的抚上去，“我要直接在程梓阳的大脑内，复制重构出，一整套的神经系统。”
“胡言乱语！”宇文楮的情绪，难得的被影响的有了起伏。
他三两步走到大屏幕前，手掌重重的拍上去，屏幕骤然熄灭。
宇文楮定定的看着未来的沈茗夏，强硬的冷声道，“我们这里是正经搞科研的地方，没有人会陪你胡闹。”
未来的沈茗夏毫不退缩的迎着宇文楮的目光，“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坚持，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不会再醒过来。我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的，唤醒他的机会。”
“机会？”宇文楮忽而抓起沈茗夏的那半条金属臂，尤其显眼的横梗在，所有在场之人的眼前，“我们为什么只在你的脑子里，复制了一天的记忆？你的这半条手臂是怎么没的，需要我把录像调出来，展览在这里，给所有人都看一看？”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的机会。以我的大脑为活脑标本，替程梓阳复制重构整套的神经系统，至少还有百分之七点九五的成功率。”未来的沈茗夏紧咬着牙骨，倔强的道。
“百分之七点九五的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九点七三的致残率，这是机会，还是以命搏命的豪赌？”
“我已经做过演算，只要我们继续提炼我们的技术，未来三年之内，我们就有可能把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以上，把危险发生率降到百分之五十以下，到那时候……”
“呵！”宇文楮再冷静理智的一个人，都忍不住的要发飙了，“当初我们提出记忆复制的计划时，计算出来的成功率尚有百分之七十三点四五，致残率仅有百分之八点九三，可还是废掉了你的半条手臂。百分之七点九五的成功率你就敢冒险，你如果这么想躺进去陪程梓阳，自己出门去找条河跳，别来糟蹋我们这些人的努力！”
“够了！”一旁的霍岩突然大声的制止二人道。
所有人，骤然安静下来。
霍岩痛心的看着未来的沈茗夏，沉默半晌，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尽量和缓的道，“我们都知道，这十年来，你过得有多辛苦。但是，以命博命的做法，我也绝不会赞同。我们是搞科研的，不是玩命的！”
未来的沈茗夏重重甩开了宇文楮的手。
她的眼眶里，难以抑制的蓄积起了泪水。
她红着眼睛，冷冷的笑，“你们都是聪明人，只有我一个人是笨蛋。”
霍岩自嘲的轻笑，眼神哀悯的望着沈茗夏，“一个人，仅仅只用十年时间，就将自己从一个物理白痴，变成资深的物理学科研专家的人，谁会认为你是笨蛋。”
宇文楮沉声道，“我们明明还有可以一试的机会，而且，我根本不认为，我们的实验失败了。你何必如此着急，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未来的沈茗夏摇着头，往后退，“我绝不会允许，你们再拿他冒任何险。他等不起了，也再折腾不起了。记忆必须销毁，无法控制的棋子，绝不能再用。”
话落，未来的沈茗夏大步离开，随后，霍岩很快也愁眉锁眼的跟了出去。
宇文楮来到记忆世界里的沈茗夏的面前，他站定了良久，忽而沉眸看向沈茗夏，笃定的开口，“你听得懂我们在争执什么，对吗？”
沈茗夏点了点头，“但我想知道，程梓阳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宇文楮如实相道，“自从我们启动了‘以忆化意’的救治计划，程梓阳的脑子里，确实有慢慢的长出来一些，新的神经细胞，但就在你‘醒来’之前没多久，莫名其妙的，却又在短时间内全部萎缩了。而且，他本来也已经从无意识状态，慢慢的恢复成了微意识状态，可就在刚刚，那股微弱的脑意识，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还有，他的脑干细胞，也有要开始萎缩的迹象了。如果再不苏醒，他很可能永远，再也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
“他会”
“他会死。”
沈茗夏正待要发问，突然，一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我刚在门口碰到沈茗夏和霍岩了，他们俩的脸色都不太好哎，你们又吵架了？我听说，沈茗夏的记忆竟然‘活’过来了，我来看个新鲜——啊”
说着话进来的人，正是陈巧雨。
陈巧雨眨着眼睛，一脸懵逼的瞪着，那难得一见的，浮现在宇文楮脸上的愠怒的表情。
宇文楮自说自话一般，冷冷的道，“沈茗夏她想要玩命，但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研究进程之内！”
话落，他黑沉着一张脸，与陈巧雨擦肩而过，径直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