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同病相怜
威廉姆斯兄妹此行，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参观教学楼，他们为的是教学楼顶层的监控室里，此时此刻正在秘密会面的两人。
难以确凿地将他们二人分出高下，只能说，若是其中一个执意在某一领域一手遮天，那么两人联手，哪怕是最根基悠久的家族，也无法逃离被压制的命运。
掐控一个家族的命脉，无非以声望，以及绝对的武力。
此刻监控室里还有第三个人，循着那两人之一的音讯找过来，把逃跑未果的目标拦截在了监控室门前。
“跑什么？”顾霰声线冷冽，直直盯着顾北城。
“咳……哪有？你想多了，你老爸想见你还来不及呢，”发福的中年男人倒退一步，背着手，从门口故作自然踱步到屏幕前，指着，“欧国那两个小家伙找过来了，我这不是赶着去接客嘛。”
顾霰瞟过去。
黑龙为祸华国、欧国与涞国多年，威廉姆斯兄妹作为欧国代表，过来接触他也无可厚非。
“黑龙在华国埋了新的线人，”他重新看向顾北城，说，“我们没有武器，对付起来很吃力，你答应这几天就下来的枪支许可呢？”
“哎，年轻人就是操之过急，”顾北城一顿，叹气道，“这又不是我说了算，你们目前还挂靠在涞国，这不还得跟那边交涉……”
“我不希望你因为私情，让大家平白冒不该有的风险，”室内晦暗中突兀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紧跟着是顾霰的声音，“他们是归故里，不是来送死。”
“你这是哪来的……！”
他淡淡轻嘲：“不要逼我用非常手段。”
“顾霰，你不是要带佣兵们将功补过？”监控屏幕前坐着的另一个人看过来，缓声问，“这么对待你们的监督者，怕不是明智之举。”
“监督者亡故，换人理所当然。”
“你作为调停人，却也不可能继续在华国境内活动。”
“派灼央尾来接任我就是。”
那人沉吟几秒，说：“如此倒也周全。”
“水青！你们当着我的面搞什么阴谋论！”顾北城气炸，一把把顾霰的枪管按下去，“我答应！答应就是了！明天就去跟上头申请！”
被叫做水青的人淡淡笑了一声。
“老师，多谢。”顾霰收起那把看似危险的武器。
其实只是一把组装枪，徒有外形，威吓用罢了。
“不必，”水青望向监控屏幕里，“你们有你们的要务，我也有我的执念，恰好互相帮助罢了。”
“对了，老师，”顾霰微微皱眉，情绪亦刻意敛起些，问，“上次见面，我没找到机会问您，白家如今的那个三小姐是假货，为什么你还要我……”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白寰竹的女儿，还是肖老的女儿。”
他略略一怔。
水青答应协助顾北城的唯一条件，就是要他们捣毁黑龙后，把其中一个干部，“肖老”交给他。
“放心，即便揪出肖老的人是我自己，我也不会离开珀雅的，”水青扫视父子俩同样惊愕的神情，道，“要向那人复仇，我一人的力量还太微弱了。”
顾霰走时浑身带着一股寒气。
“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不高兴些什么。”顾北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满脸郁闷。
“顾兄，是你太过了，”边上的水青道，“你们关系本就紧张。”
“那又如何？在华国，他还不是得看我眼色行事。”
水青笑着摇头。
“你是不了解他。”
顾霰平日看着温和，但一旦被触及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哪里会被顾北城局限住。
“呵呵，你很了解？”某做爸的开始酸了。
“我毕竟也算看着他长大。”
“唉，你说小霰要是愿意继承珀雅该多好。”顾北城撑着脸叹气，“枉我一个即将退休的人还累死累活地打拼，结果后继无人。”
“在对儿女无奈这点上，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水青的目光停留在监控中娇小少女的身上。
“唉，有什么办法……”顾北城长吁短叹，顺手想拍水青大腿，手顿了一下，改拍了拍他的手臂，“毕竟都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啊……”
……
白筱绕捡起地上的苹果，径直扔进了垃圾桶里。
烫手的东西她可不接。
但手里还捏着另一只苹果，林易的，她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收进包里。
有金做对比，忽然就觉得林易纯粹极了。
明天就是颁奖典礼，他既然是亚军，应该也会出现，届时还给他就是了。
……再道声“谢谢你”、“对不起”。
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时至深冬，气温降得更厉害了。
白筱绕呵了下手，快步穿行在街道人群之中。
本来是想顺道来学院街吃个饭，结果人挤人，到处都挂着“happy圣诞”，“送给最爱的ta”。
也不知道好好的圣诞，怎么就变成了情人节。
单身狗看满街情侣多少有点刺眼。
她还是回家煮个面算了。
发传单的人也特别多。
一个年轻男孩跟上来：“你好美女，小店手织围巾时尚又保暖，情侣款八折……”
“不用了谢谢，我赶时间。”她加快脚步。
偏偏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响，白筱绕烦躁地摸起来：“喂？”
“小猫，”似乎是处于快速移动之中，他的嗓音略有不稳，“等我。”
白筱绕惊了下，反应过来看屏幕上的来电名称，胸口酸甜。
“嗯。”
狗男人，终于肯出现了。
双方都没有挂电话，白筱绕站在街头等他，手里一来二去接了一沓传单，活像出来兼职的大学生。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和另一只耳朵里的热闹人声逐渐重合，她就知道他已经很近了。
不一会儿，马路对面小小骚动起来。
白筱绕定睛看过去，对街红绿灯下，顾霰手机握在耳边，一边等绿灯，一边四下环顾。
他个子高挑，容颜清隽，到哪里都很惹人瞩目，不少女学生注意到他，捂着嘴侧目偷看，有的还凑上去假装问路。
“小猫，你在哪儿？”顾霰打发掉一个搭讪的，过着街问她。
白筱绕隔着人群暗暗瞪他一眼，移几步，站在一块广告牌后。
旁边是一家礼品店的橱窗，从玻璃反射的画面里，正好可以看到顾霰越走越近的影子。
她开始翻旧账：“为什么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