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一月的雨

    春去冬来，岁月如斯，不觉已过了两个春秋。

    十一月的雨，淅沥而凄迷。

    凄冷的雨水从遥不可及的远空下落，落在屋顶的瓦面上溅起了清凌的声响。细密的雨脚不时扑打着窗棂，微弱的阳光从窗隙射进屋内，在阴冷的地板上笼出一片蒙白。

    与依雪失去音信已有半年之久，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而世君的生活却仿佛陷入了停滞。

    半年以来，世君苦苦等待依雪的来信，寄往瀛州的书信也发去了一封又一封，可至今仍无依雪的音讯，那一封封的信件仿佛全都沉入了深不可测的海底。一天天徒然的等待，使他一点点陷入了绝望，他的心情犹如低沉的天空一般阴郁。

    他打开书桌旁的小书柜，里面存放着以前依雪的一封封来信，以及她从瀛州寄来的小东西，有书画，有刺绣，还有几只精致的小千纸鹤，另外还有一支白色的檀木折扇，这是依雪临走时给世君留下的记念，而世君则将那支依雪向来喜爱的尺八赠给了她。望着这些日渐尘封的记忆，一种失落而凄楚的感觉沉郁的漫上心头。

    听着窗外的雨声，他心中一阵烦闷，不想再这样呆在房间里，索性带上雨伞走进了外面的蒙蒙细雨中。

    穿过花园，沿着横跨过湖面的弯弯曲曲的长廊走到尽头，再顺着曲折平缓的石阶一步步拾级而上，叠青泄翠的湖心山承受着淅沥的冷雨耸立在他的脚下。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登上了白鹤楼的顶端。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烟雨弥蒙中，显得寂寥而阴翳。山下宽广的湖水沐浴在雨中，水光涟涟的湖面上跃起了无数密密匝匝的细小波纹。

    抬起头望向东面，雨中的海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中若隐若现，极目远眺，只看到一片凄冷阴郁的画面。

    自从与依雪失去音信，他感到自己的人生之路也开始弥漫着浓重的迷雾，他身在其中，却不知何去何从。

    当感到愁惘的时候，他常常站在高处一个人远远的看海。海的东面是遥远的瀛州，是他心之所系的地方。那里是依雪的家乡，让他向往也让他神伤。

    苍茫的大海，任他望眼欲穿，却始终看不到远方的景象。远去的依雪，任他苦苦思念，却一直得不到任何音信。潇潇的冷雨无尽的冲洗着迷蒙的天空，尽管心中的伤痕在隐隐作痛，却唯有木然不动，只呆呆听着凄凉的雨声……

    回想以前，那时的自己也像此时一样孤身独影。那时的依雪跟自己素昧平生。与依雪本就天各一方的生活，现在也是如此，同样的情景，可却多了一份牵肠挂肚的愁思，日积月累的沉淀在心底，难以排遣的酸楚。无人知晓，也无人倾诉。

    一只喜鹊轻快的从他眼前飞过，停驻在白鹤楼顶那尖翘的飞檐上不住的鸣叫，仿佛在呼唤着遥远的同伴。那叫声划破弥漫的雨幕，在世君耳畔凄厉的回响……除此之外，周围只有空蒙的雨声轻凌回荡，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湮没于一片灰亮蒙白的混沌之中。

    雨还在不停下着，这接天连地的雨幕，仿佛隔绝了尘世间的一切，将他与依雪隔绝在了了无音信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