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急火攻心
“四妹妹倒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裴介煜笑意盈盈地煽风点火道：“妹妹你与你那好驸马平日里见了谁、又想与谁交好，父皇如今也算是一清二楚了。若龙体真的有什么闪失，那可都是四妹妹你的功劳~”
“你！你满口胡言！”裴曼迎吓得也顾不上装可怜了，急忙跪直身子，声泪俱下地向皇帝陈情：“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啊！儿臣之心，日月可鉴！”
皇帝愈发觉得胸闷气短，头痛难忍。听了裴曼迎这丝毫站不住脚的话，也只是毫不留情地说了句：“是与不是，个中是非朕稍加调查便能知道，裴曼迎，你当真要犯了这欺君之罪吗？”
“我没有！是二哥他——”说到这儿，裴曼迎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珠突然一转便泣不成声了：“儿臣明白了！是驸马！都是廖阳云居心叵测！定是他瞒着儿臣勾结朝中大臣，他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父皇，儿臣也被廖阳云的花言巧语所欺瞒至今啊！儿臣当真是没有脸面面对您和母后了！”
皇帝还没说什么，裴介煜却是神色一动，恍然大悟般朝皇帝拱了拱手道：
“四妹妹不说，儿臣都快要忘了这茬儿了。想当初儿臣发现四公主府眼红五妹妹的无上荣宠，许是一时心急，竟大张旗鼓地在府中设宴，请了不少的达官显贵。这么大的动静，皇后娘娘她又怎会不知？连儿臣这个一向不在乎弟弟妹妹的王兄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遍地可都是她的眼睛。可这么久了还隐而不报，想必是有心维护四妹妹吧。”
皇帝身子一晃，重重跌坐在了龙椅上。他用力捏着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稍作缓和，却无济于事。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裴曼迎也面如死灰地跪在那儿，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终于，皇帝自以为隐蔽地擦了把额角豆大的虚汗，然后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句话：
“裴介煜，禁足二王府，剥夺王位，贬为庶人，永远不得踏出府门半步！至于裴曼迎夫妻二人也禁足他们府中，顺便查查府里的吃穿器具到底合不合规矩，把那不合礼数的都给朕当街砸了！”
裴介煜看出了皇帝的不适，心下了然地笑着开口加了最后一把火：“父皇哦不，皇上，草民觉得此番对四公主的惩罚实在是太重了些。皇后娘娘虽说禁足宫中，却事事都对四公主格外上心，处处都想将四公主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若是知道了四公主被如此责罚，怕不是要彻底动怒、伤心了~”
皇帝愈发觉得力不从心，只觉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他心头大惊，匆忙咽了下去，然后冷眼瞧着格外陌生的裴介煜快速说道：“周安福，传朕旨意，皇后德行有亏，意图动摇我国江山，实在不配继续做这个皇后！即日起，打入冷宫，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还未等周公公应下声来，皇帝已身子一歪，吐出一大口黑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宫中顿时乱作一团。
裴介煜被侍卫押送回自己王府的路上也一直满面春风，周公公看着他那副魔鬼似的面孔，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匆匆去太医院找太医去了。
屋子里，小白早已备上了好酒好菜，只等裴介煜回来。
裴介煜一只脚刚迈进来，小白便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口中听不出什么欣喜地开口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哦？”裴介煜慵懒地坐了下去，像刚才殿中的皇帝那般将自己脏了的靴子在小白青色的长衫上蹭了蹭，这才懒洋洋地开口：“你且说说，何喜之有啊？”
“属下早已听说当今皇帝今日龙体抱恙，想来该是主子的那两种毒物已经见了成效，因此恭贺主子！眼下只要熬过这几日，咱们便可以实现主子的宏图大业了！”
小白嘴上恭敬谦卑地说着，心里却不知为何一直有些发酸，好像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被他永永远远地错过了一般。
裴介煜发现了小白的失神，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伏下身子狠狠掐住了小白的脖子，语气阴鸷道：“你是真心恭喜我，还是替你那些外人输了口气、庆祝他们逃出生天啊？小白，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觉得呢？嗯？”
小白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但一时又抓不住，只能任由裴介煜发泄似的捏着自己脆弱的脖颈，等他消气。
等小白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了，裴介煜才堪堪松了手，起身将小桌子上的清酒一饮而尽。
“咳咳”小白刚刚顺过来气，猛地咳嗽了几声，就开始解释：“主子，劫狱的事属下当真毫不知情！属下赶到的时候里外两伙人马都已经汇合完毕准备逃出去了，劫狱那人自称是乐安公子，还还将咱们赠予他的玉佩扔给了一个新上任的官吏，那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谁知竟直接烧到咱们身上了！”
裴介煜自顾自地又斟满了一杯酒，好像完全不在意小白的话。
但这十多年的接触下来，小白清楚地知道这是裴介煜并不满意的表现。
他脑子一转，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膝行着向前了几步，语调终于有些激动地补充道：“主子！属下想起来了，那以安公子离开大牢的时候，分明是一个女子打扮！属下瞧着，倒有几分像”
“楚南舒？”
裴介煜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转头眯起了眼睛盯了小白一会儿。
“呵，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裴介煜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抬手把杯中酒尽数浇在了地上，然后起身走向门口，朝着外头的太阳负手而立，自言自语道：“这样好的太阳，不能在大院里饮酒作乐，真是遗憾啊！不过，来日方长啊，楚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