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营长 二
面对丁得一的调侃，陆团长叹着气摇头：“唉！小丫头就是一个惹祸精！这事就是她挑起来的，我现在还真有些后悔。”
丁政委起身倒水，示意通信员小豆先出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个啥。”
陆团长也起身，窗前门后地看了一圈，低声说：“后悔补齐营级建制的计划泄露的太早，现在全团一个个的，越来越不着调。不把我这个团长放在眼里，这墙都快变成漏风的了。咱就说那个不省心的高一刀……”
丁得一莞尔一笑，“你说反了，是都把你陆团长放在了眼里，哈，哈哈。”
高一刀带领二连，从酒站快速返回新北庄，这日子过的，心急如焚。胡杂碎这招棋下得太狠了，他自己带着九连，在酒站闷头不出声。留下个缺德丫头在新北庄——你以为她就单纯是一个小丫头吗？往上，那可是陆团长亲传弟子，各种阴谋诡计，各种坏水和陆团长一个样；往下，可以勾连独立团各个部门，从人员调配到物资分配，就没有她不能搅和一脚的地方。
这不，高一刀刚回新北庄，第一件奇事，就碰到了三连，在给村西头的孙翠家修房，孙翠的房一直是九连租住的。他郝平这是闹哪样？和九连做交易？收买还没正式成立的女兵连？还是单纯地邀买人心？
郝平接连不断的打喷嚏，“啊~嚏！啊~嚏！怕不是伤风了？”
三连的真实目的，高一刀无法准确把握，怎么办？聪明的高大连长把二连的人手派出去，你在村西头修，我就在村东头修，反正要修房，要建房的老乡不止一家。
高一刀回新北庄，第二件奇事，碰到了司务长牛大叔，在给三连的战士讲解操炮。其实牛大叔并不是专门给三连开小灶，独立团警卫排的、一连的，也都有人在听。但是在独立团炮只有一门，现在被三连领走了，这全团唯一的一门小山炮被领走的理直气壮，毕竟是三连缴获的。
原本以为小红缨和九连才是竞争对手，万万没想到两天没见，郝平领先这么多，你说这不是要成精了吗？
别看平日里高一刀和胡义，带着二连、九连，感情不睦，但是这两个感情不睦的，可以在战斗中默契配合。哪怕这两个感情不睦的，可以面对面的谩骂，可以面对面的抡拳头互锤。
但是高一刀与三连的郝平，反而尿不到一个壶里。有了共同的敌人，站在同一个战壕的那就是朋友。高一刀主动去找小红嘤，高大连长要联合无良丫头，首先确保三连不具备这个竞争营长的资格。
独立团的炊事班大院，依照原来的格局再次修复，九连和二连各自占据了一张桌子，虽然每张桌子也只有一个人——被高一刀和小红缨两个王霸之气震慑，战士们都远远地躲了出去，这倒方便了两个无耻的赤裸裸谈条件。
“既然你说得这么直接，那我倒要问问？提一个营长到底都要比什么？”小红缨皱着小鼻子，眯着眼睛问高一刀。
“……”
“平日战斗成绩，个人军事技能，群众基础，组织认可。”见高一刀不回答，小红缨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念叨。
高一刀心里默默一项项对号入座，这么说还真不是很乐观。不乐观的高大连长反问：“要你来说，咱们独立团有资格当营长的，谁能上？”
小红缨双手托腮，小鼻子用力吸了吸，狡黠的故意气人：“要我说最有资格的——当然就是狐狸。”
高一刀心里一阵腻歪，就知道小丫头眼睛里没别人：“先把你那个狐狸放一边，我看你就连一连长——吴严，我，郝平三个比一比，你都把谁放在眼里？”
小红缨看着高一刀，知道你高一刀是来谈条件的，先气死你：“那就是吴严和狐狸两个人。”
“凭什么我就不行？！”高一刀果然生气，像一只炸毛的公鸡。
小红缨不急不慌娓娓道来，她当然不急，毕竟高一刀被她勾起了情绪：“本来呢，在我心里你是比郝平强的，但是郝平，现在的群众基础好啊！而且在领导眼里郝平比你听话，比你讲政治，碰巧三连又搞回来十万斤粮食，刚刚立了大功。我看啊，你就别想了——你就那么官迷？一定要当营长？”
高一刀气死，抠了块脚下的土坷垃砸向小红缨。“你才是官迷，终归我比三连长的战斗能力强，总不能在郝平手下当连长吧！你那个狐狸更不行，那是个国民党逃兵……
高一刀平复一下心神，“按你的说法，你的狐狸也够呛，我已经给你面子了，说说条件吧，这一次二连和九连一样可以携手。”
小红缨扭搭扭搭地偷笑，高一刀中计了，白了高一刀一眼：“早说合作多好，磨磨唧唧像个女人，何必废话那么多？”
高一刀起身就要走，太欺负人了……
牛大叔成了全团最忙的人，三连的战士文化程度也不高，识字基本都来自于参军以后，三连指导员和连长郝平的教学。
教授操炮的技巧，瞄准、测距、计算装药量，又没有实际的炮弹可以操演，教的痛苦，学的缓慢。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牛大叔只能把自己的技术，传授给小丫头一个人的原因。以至于为了晋升个营长连长都挣到现在了，也没人考虑过牛大叔其实可以……
现在二连的全体战士又来掺和一脚，要学习——既能增加自己的战斗技能，又能给三连捣乱。忙得牛大叔脚不沾地，吓得三连郝平差点派人把炮专门送回无名村。
学习操炮的过程中收获最大的是高一刀，自从得了胡义的望远镜，总想着学习怎样用望远镜进行测距，要是不知道望远镜有这个功能，没什么！知道了以后，瘙痒无时无刻不在心里闹。原本还想着找团长学，这回好了，捎带脚把高大连长的一块心病给解决了。
回到新北庄仅仅呆了两天，高一刀黑着脸又看出了更多的眉目，小红缨每天在和游击队的队员接触，双方之间走的也太近了。
高一刀嘴上说着合作，实际行动却破坏着和小红缨的同盟。
趁着午饭后的空闲，高一刀找到了秋风游击大队的孟队长，两个人一起站在操场边缘的禁闭室门前，看着北方的远山，山川如黛，轻烟微笼，碧空如盖。
孟队长以为高一刀又是来说服自己和队员一起留下，留在独立团。
不料高大连长有独特的切入角度：“游击队同事们的战斗水平太一般了……下午我陪大家练练，给大家指导指导。”高一刀心胸坦荡，这一片纯纯的善意不只感动自己，甚至感天动地——不管怎么说，大家有战斗情谊，拉拉群众关系有何难，你看这关系不就拉进了？
孟队长一愣，他能感受到高一刀的善意，如果是善意，但是真的不会往下接了，强行扭转话题：“哦，不是劝我们留在独立团的。”
高一刀不糊涂，游击队要留下来可太好了——好么？怎么又多了一个变数？“留下来当然好啊！”
自信过头的高连长再次畅想，留下来团里就多了一个连，可以放在自己的麾下啊，高一刀的憧憬反应在脸上变成春风般的笑容。“到时候咱们最好在一个营里。”
孟队长心想还是来劝我做营长的？！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断然拒绝道：“总之，我不适合出任营长。”
高一刀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原本想好的话愣是被憋了回去。啥？谁说让你当营长了？现在人都这么官迷？都这么不自觉呢？
晚霞笼罩在新北庄外的土路上，村口外的卫兵，远远看见被阳光渡了一层彩色的身影，胡义，马良，郑组长，似乎还有徐小和两名战士，迤逦着向新北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