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歌
光源越来越近，从黑暗迈入光明，在一阵眩晕过后，夏宇舟惊奇的发现自己正处于两座高楼之间的小巷里。
透过车窗，左侧的灰色高墙上布满金属管道并朝着后面延伸，拐角处被更深色的金属板所包裹。
当汽车朝前驶过，那金属管发出隆隆声响，夏宇舟眼睛注视过去，一丝丝蒸汽从那些不怎么牢靠的连接处溢出。
他顿时明白，所谓排泄管道究竟排放的是什么。
马超的驾驶技术不错，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座平房前。
“就这里吧。”马超取下钥匙，看着夏宇舟道。
“这里是？”
马超笑了笑，道：“这里算是‘地基层’的百事屋，想找点事情做或者打听什么消息，都可以。”
“多谢。”夏宇舟由衷开口。此时的茉莉依旧睡着，他朝着马超点点头，从裤兜里再次拿出一枚黄金，递了过去：“以后有机会再见。”
说罢，他便不顾对方惊讶的神情，自顾自下了车。
“这家伙，还真够意思。”
马超掂量手中金块，随即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在即将远离夏宇舟时，他忽然摇下车窗，朝着对方喊道：“如果有事，可以来‘顶层区’找我！”
“一定。”
这句话，夏宇舟没有说出口。
“刘封介绍所？真是朴实的名字。”
夏宇舟抬头看了眼花花绿绿的招牌，默默摇头走了进去。
叮铃。
“打烊了，打烊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话的是一个低着头，戴着顶蓝色呢绒帽的中年男性。
“打个商量怎么样。”
夏宇舟轻轻敲击柜台，拿出一枚金子推了过去。
“我都说了…”
那人先是不情愿地抬起头，但目光却是触碰到那枚黄金，他手中的动作顿时变得迟缓，眼皮随即往上挑，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邋遢的年轻小伙，手里还握着一根木棍。
“小子，最好赶紧开口。”
夏宇舟脸色稍变，手掌收了回去，留下金子在原地，道：“刘封大哥，我只是想了解些东西。”
“了解些东西？”
被对方称呼刘封，男子并没有否认，眼神不时在黄金和夏宇舟那身烂布一样的装扮上游走。
“这样吧，我这里有个房间，里面有些衣服。一晚时间，明早离开，怎么样？”
良久的沉默过后，刘封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天可不早了。”
一晚上？夏宇舟思忖几秒，点点头道：“好！”
“二楼最里面，不要多问，不要多看。”
刘封抛出一串钥匙，指着夏宇舟身后的楼梯道。
“多谢。”
夏宇舟没有墨迹，抓起钥匙便一瘸一拐地往二楼上去。
“奇怪的家伙。”刘封摇摇头，嘀咕一句，将桌上的黄金收了起来。
狭窄的走廊，泛黄的电灯，几乎快要碰到头的天花板。
夏宇舟遵循着刘封的告诫，小心翼翼移动，木棍抵在木制地板上，出奇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掠过三道紧锁的铁门，他终于来到了最深处。
钥匙转动，门房打开。
首先便是扑鼻而来的霉味，夏宇舟面无表情，打开电灯，光亮瞬间驱散了黑暗。
房间不大，家具倒是应有尽有。略微点头，夏宇舟随意关上房门，将木棍搁置在靠近的墙边。
他朝前走了半步，瞬间，巨大的痛苦自右脚根部蔓延至脑部，夏宇舟满是灰尘的脸扭作一团，他的嘴巴张开，无声地呐喊喷涌而出。
艰难抬起左脚，夏宇舟脸色稍显缓和，可当实打实踩在地板上时，那种蚀骨的疼痛又再一次占据上风。
汗水打湿衣服，夏宇舟喘着粗气，精神像是一段没有收束的琴弦，在紧绷与松散之间徘徊，好不容易凝聚起虚幻的意志挪动些距离，可回头一看却还没有脱离那扇斑驳的铁门。
一步，一步，如同背负千斤重担，夏宇舟终于来到盥洗室。
啪嗒。
水龙头打开，热腾的雾气弥漫，温暖的水蒸气与夏宇舟身上的汗液混杂，一种久违的放松感让他舒了口气。
脱下鞋子，右脚后跟，一道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像是爪痕的撕裂口部位呈腐朽的暗红色，皮肤表面油亮，似乎在结痂多年后仍然流着鲜血。
伤口处的肌肤血肉干瘪，隐约可见一点白色，不知是骨头还是因感染而出现的脓液。
夏宇舟皱着眉头，轻轻拨弄伤口周围的暗红，一丝黑色如同雾状的气体自其中溢出又飞快窜了回去。
无声哀叹，夏宇舟默默扭大了水龙头。
哗啦啦！
整整洗了一个小时，夏宇舟不仅将身上的污泥洗净，还不知从哪里找了把剪刀将披肩的长发给绞了。
看着镜中干净利落的短发和稍带着点黝黑的脸颊，夏宇舟嘴角莫名浮出一抹笑意。
朝歌城的夜晚依旧繁闹，窗外若即若离的喧嚣声让夏宇舟仿佛回到了湮灭纪元之前熟悉的市井。
他靠在窗台，穿着新换上的蓝白短袖和黑色长裤，手里拿着几张旧报纸。
抬头标题：“朝歌日报”。
“呵，这名字。”
夏宇舟轻笑一声，在以前，这种报社名字可不常见。
碎片化的阅读，一则则报道在他脑中呈现，加上这些年的见闻，逐渐拼接成了稍微完整的故事。
公元2122年7月22日凌晨一点，外星人入侵，数以亿万的人类惨遭屠杀，不知名的异兽从天空降临，世界各国都陷入无尽的混乱之中。
就在人类绝望之际，来自古代的王者们苏醒了，他们从遥远的时代归来，带领人类将外星族群和异兽驱赶到了太空，并建立了远方基地将觊觎地球的其余外星生物拦在了外层空间。
外星的科技和他们信奉的外神意志污染了地球，使得地质地层发生了严重变形，幸存下来的人类在古王们的指引下在仅存的土地之上建立起了新的城市与新的秩序，他们将过去的时代称为湮灭纪元，将新生的时代唤作火焰纪元。
古王们执掌着各自的区域，地球也因此由四个古王级势力所管理。它们分别是：华夏、北部联邦、古王国和安眠议会。
而朝歌正是华夏的古代王者“皇帝”嬴政所管辖的城市。
资源严重枯竭以及外神意志的持续影响，地球的科技正处于恢复阶段，现如今的朝歌城是按照螺旋式结构修建而成。
为了节省资源，负责管理城市的“安全联合治安局”,也正是马超口中的“安联局”划分出了三层居住地。
最底层是“地基层”，由工人和基础设施维护人员组成，也是最为重要的区域，负责基础设施建造和运行，并提供大量工作岗位。
第二层为“腹部层”，负责教育、艺术等人文文化，主要是延续人类文明，以及为新生儿提供保障，同时也兼顾食物的分配和储藏。
第三层为“塔顶”，也被叫做“顶层区”，是少部分拥有政治头脑的人居住之地，各类科研所、实验室也在这一层。这群人负责决策和开发。
三层结构为资源分配以及福利分配提供了很好的依据，位于“塔顶”的人享有一部分福利和优待，而位于“地基层”的工人同样也有优质的保障。这种结构不止朝歌，在其他华夏城市也得到了广泛运用。
对于严重匮乏的水资源和大气资源，安联局特地规划出了一片保护区，用于保存湮灭纪元未被污染的森林资源，并以此来产生新降雨和大气。夏宇舟走出的那片深林正是其中之一。
“‘安联局’、‘保护区’、‘生物计划’…和九先生说的差不多。”
夏宇舟下意识将报纸卷起，看了眼窗外璀璨的霓虹灯，在这座新城市，灯火似乎成为了永远也不会歇息的事物。
“这样的话，明天是得去一趟‘塔顶’。”
夏宇舟手里的报纸自然卷开，他的目光落在一行标黑的字体上：
“异常调查部再次进入‘真实沼泽’。”